雖然出了意外,但信息還是要傳達的。
基于小桂子出行不便,自己還要去潼關赴任,許如風便差遣了道童首領李凌前往。
饒是肖子墨挑選的精英,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李凌便折返復命,還說尚傲非常感激太子救了妻兒性命。
那時,肖子墨與劉璇已然回到東宮,正在跟肖凡談論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定是花古達要攻打天朝遭到了向傲兄弟的反對,不然花古達也不能殺了向傲的長兄向桀,向傲也就不會攜家眷逃到天朝。”聽罷肖子墨說北匈奴的左谷蠡王拖家帶小的來投奔天朝,肖凡旋即分析了一番。
“那向傲要怎么處置?”肖子墨在未央大殿之所以沒表明納降與否,就是怕自己考慮的不周全會滋生禍端,故此才來討教肖凡。
“北匈奴屢犯我朝邊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殺了!”肖子墨言畢,劉璇不假思索的道。
“不可!”聽劉璇說要殺了向傲,肖凡登時大手一揮,“若是殺了,以后誰還敢投誠天朝?”
“那舅父之意…是收了他?”聽肖凡如此一說,劉璇便猜想肖凡定是要留下尚傲。
“非也!此人不能殺也不能留。”見劉璇沒會意自己的意思,肖凡又道。
“即殺不得也留不得,那應該將此人如何?”肖凡如此作答,登時又叫劉璇疑惑不解。
“遣走。”望著劉璇疑惑的雙眼,肖凡干脆道。
“向傲是走投無路才來投奔天朝的,若是納降便是容留,正好與了北匈奴以舉兵來犯的口實。”
“父親所言極是。現下朝政混亂,悍匪猖獗,若再給了北匈奴口實舉兵來犯,我天朝定會處于內憂外患的局面,稍有差池便有顛覆的危險。”肖凡言畢,肖子墨也闡明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竟如此重大?虧得子墨代本宮監國,不然后果不堪設想。”若是自己臨朝,一準兒會采納大丞相黎尚淵的意見,殺了向傲一家,獲知了其中的厲害,劉璇登時后怕得冷汗直流。
正如肖凡分析,此時北匈奴右閑王花剌子正默默禱告著長生天,盼著肖子墨能納降了向傲。繼而再打著蓄意容留北匈奴叛黨的幌子與劉辟來個里應外合,顛覆天朝。
“王爺!那個假皇子又來了!”就在花剌子妄想之際,屬下來報。
進得屋來,劉辟滿臉的堆笑,“告訴花兄個好消息,向傲投奔天朝了!”
“哦?劉璇收留他了?”聽說向傲投奔了天朝,花剌子登時驚喜非常。
“那個…既然是沒殺,多半是納降了。”迎著花剌子驚喜的眼神,劉辟含糊道。
“即是如此,那本王可要回去搬兵了,到時候潼關大開,皇帝的寶座可就是你的了!”想想即將入口的肥肉,花剌子又是一陣狂喜。
“那個吧…其實…其實還有個壞消息。”就在花剌子命下屬去備酒肉準備慶賀時,劉辟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了回去。
“壞消息,什么壞消息?”見劉辟臉色木訥,花剌子不由得也是心下一噤。
“那個…其實吧…方才劉璇把我大哥從潼關調開了。”皺了皺眉頭,劉辟難言的道。
“你說什么?調走了?怎么回事?”
黎術被調離潼關,無疑對花剌子是大大的不利的。
遠程奔襲糧草補給本就是個難題,若再不能速戰速決,那結局就是慘敗無疑。
所以聽聞黎術被調離了潼關,花剌子那股子興奮勁也被澆了個透心涼。
“實在不行咱們就不入潼關了,咱們不是還有張世瑞呢嗎,到時候把許如雷出掉,花兄便可由雁門關進入北方之地。北方一亂,本王再讓父親唆使太子親征,只要調離許安旭的大軍,本王便可在天鄴奪取大寶。”說道調離許安旭的虎賁軍那會子,劉辟得意的晃起了腦袋。
“說得輕巧!可知大軍長途奔襲得耗費多少錢糧?得勝了你坐擁天下,我們呢?只得了個屁大點的上谷漁陽。”
聽聞花剌子大有撂挑子的勢頭,劉辟登時急了,“這個嘛…花兄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樣吧,事成之后,并州以北之地盡歸花兄所有,如何?”
雖然劉辟把條件擴寬到了極限,但花剌子還是一臉的不悅,原因很簡單,他的野心太大,就想過潼關拿下整個天朝。
“你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讓個地盤就等坐享其成了,可我們兄弟呢,那可是舍家撇業、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了命的往上沖啊!這樣吧兄弟,潼關大開我花剌子率部助你登上大寶,要是另作他法的話你還是找別人吧!”
“這…”
北方諸地可是天朝三分之一的地盤,許了這么豐厚的條件花剌子都不滿足,劉辟心里當時就沒底了。
“你聽我說花兄,我大哥只是剿匪去了,許如風守潼關也是暫時性的,用不了幾天我大哥還會接回來的…”
“異想天開呢你?調走了還想回去?你以為劉璇的腦袋是木頭做的?”黎術守潼關守的好好地,偏偏這節骨眼被調走了,不是故意是什么?結合天朝現在是太子監國的情況,花剌子便篤定黎術被調離潼關絕對不是偶然。
“花兄的意思…我大哥被調走是劉璇故意的?”
“這么明顯的事你都看不出來?長那么大腦袋是干什么用的!鎮守邊關的大將是說換就能換的?定是劉璇查覺了什么!”想想那晚不夜天的事情,花剌子便猜想太子劉璇定是查覺了什么蛛絲馬跡。
“你是說…咱倆的事讓劉璇發現了?”私通外夷篡奪江山要是被發現了,那還得了?聽花剌子如此一說,劉辟的腦袋登時嗡了一聲。
“沒有的事!絕對不可能!花兄把那小子看得也太高了!”
“我是把你看得太高了!你小子最近還是小心著點吧!”事情變成這樣,酒肉自然食的也是無味,不多時劉璇便辭別花剌子悻悻而去。
劉璇離開后,花剌子隨即也命人打點行裝。之所以如此急迫,全是拜許如風即將去潼關赴任之故。
說的明確些,就是花剌子要趕在許如風到任之前出潼關,渡過黃河。
“沒除了向傲,大單于要是怪罪怎么辦?”花剌子不遠萬里追到天朝,目的便是誅殺向傲,可人還沒找到卻突然說要折返王庭,想到違抗軍令的后果,花剌子的親信便擔憂起來。
“你們懂什么!即使本王殺不得他,要不了多久那個小太子也得把他剁成肉醬。”
收拾了一下,喬裝成客商的花剌子一眾便揚塵潼關。
午后,太子的東宮。
“那…這個花剌子又怎么處置?”簡單用了午膳,肖子墨兄弟二人又與肖凡講起了北匈奴右閑王花剌子的事情。
“向傲不是說還有部族在關外嗎?”肖子墨這一問,肖凡旋即提醒肖子墨向傲還有部族在關外的事。
“父親的意思是…”
“眼目前沒有比借刀殺人更妙的對策了。”
花剌子的狠辣在漠北可是出了名的,放走他無異于縱虎歸山,肖凡又怎么可能任他來去?
“李凌何在!”
“末將聽令!”
李凌近前,肖子墨便把借向傲之手除去花剌子的事情授意給了道童首領李凌。
“只能透露,不能授意,明白了嗎!”ωωω.⑨⑨⑨xs.co(m)
“末將明白!”
得令后,李凌速速集結道童,命一眾換上百姓的衣著,飛速開赴潼關,而后自己則去了向傲處透露花剌子的行蹤。
“太子口諭:念及左谷蠡王投誠天朝,部族尚在關外風餐露宿,特命李凌即刻收編安置。不知左谷蠡王有異議否?”
收編安置就意味著部族會被分散編插在天朝軍隊的各個分隊,再想歸結到一起可就難了。
說的明確些,也就意味著向傲手下的這個將軍那個都慰的即將脫離向傲的指揮,聽命于天朝各分支將軍的號令。說白了,向傲今后真真的要成為無兵可帶,底氣不足的投誠之人了。
不言而喻,向傲是撕心而不舍的。
但不管心情如何,人家問道有異議否,自己也得回答一聲。
旋即,向傲假意一笑,故作淡然的道:“那個…在下部族有些生性,李將軍獨去定是多費唇舌,向某愿同往助之。”
向傲的這一回答正是李凌想要的。
于李凌來講,不管向傲見了部族后會帶著部族離開,還是真的助自己收編分組,只要向傲出現在截殺花剌子的現場,自己就算成功了一半。
“部族四散實非太子所愿,奈何朝臣們眾說紛紜,太子實在也是不好辦吶,還望左谷蠡王不要怨責太子殿下。”
到了個過場,李凌便帶著向傲一席人奔赴潼關。
兵法云,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若不是早就料到調換了潼關守將花剌子就會急著出關,這個花剌子還真就全身而退了。
就在李凌部下即將到達潼關那刻,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花剌子一行人正在關口等待盤查。
今日的潼關閘口盤查的格外仔細。原因不言自明,那便是許如風到任了。
“包袱里裝的什么!打開!”
“回軍爺,只是些衣物碎銀,無甚其他。”通關過程中,一位婦人打開碎花包袱接受檢查。
“好了,過去吧!下一個!”仔細翻看了一番,沒發現什么違禁的物品,軍士沖手下一抬手,示意放婦人過去。
“出示路引!”婦人通過,那位軍士又攔住一位中年男子查驗證件。
“那個…昨夜…在客棧遭了小偷,路引也一并被偷了去,這來來回回的您又不是不認識,行個方便吧軍爺。”聽說沒有路引不讓通關,那位中年男子極力的懇求起來。
“不行!說啥也不行!打今兒起,沒路引的一律不準通關!”
“小人是做什么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什么賊人細作,您就賣個面兒放我過去吧!”言語間,中年男子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偷偷塞給了方才那位軍士。
若是放在昨日,說幾句好話或是給點好處,這位丟了路引的百姓也就過去了。可今天別說是幾塊碎銀子,就是幾塊金子,他都別想蒙混過關。
因為潼關換了守將,許如風到任了。
“我跟你說呀老哥,不是兄弟不講情面,是我們這換頭了。要是放你過去,兄弟這腦袋瓜子就得搬家!”言畢,軍士一扒拉那位中年男子,示意下一位接受檢查。
而這時,著裝齊整的許如風正立在潼關城頭上觀察著往來的過客。
“王爺!快看!”無意間,花剌子的隨從發現城頭上站著一人。
旋即花剌子便順勢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嚇得花剌子登時把包頭布使勁兒往下扥了扥。
“怎么辦王爺?咱們是回去還是…”見花剌子如此緊張,隨從便篤定城頭上那位銀盔銀甲、威風凜凜的將官定是新到任的潼關守將許如風。
“你們幾個,出示文牒!”說話的當口便輪到花剌子一行人接受檢查了。
“哪個國家的?”見一行人裹著包頭布,臨檢的軍士便問。
“我們是車師國的商人。”邊遞交通關文牒,花剌子的隨從邊操著不太流利的漢話回答著。
“箱子打開!檢查!”
花剌子之所以緊張,不單單是瞧見了許如風也與箱子里的物品有著直接的關系。
那么,箱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呢?
字畫,金餅,綢緞,玉器…
既然裝的是這些,往來的商人托運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按理說是正常的,但花剌子是何許人也?
他攜帶的物品又豈能是俗物?
沒錯,箱子里裝的盡是些皇家的珍寶,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不言而喻,都是劉辟送的。
如果作為使臣,帶些皇家的物品自是正常,可商人就不同了。
買賣皇家物品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既然知道事情的嚴峻,花剌子為什么還要名目張膽的帶著這些個寶物通關呢?
因為心存僥幸。
僥幸通關之時許如風還沒到任。
聽軍士說要開箱查驗,花剌子的隨從遲疑了一下,“里面可都是名貴的物品,碰壞了可是賠不起的,軍爺可得小心著點。”
身為臨檢官,查驗的金銀珠寶就多了,什么寶貝自己沒見過,聽那人如此一說,那位軍士登時滿臉不悅的白了花剌子隨從一眼。
箱子打開那一瞬,對著琳瑯滿目、璀璨耀眼的寶物,自認見多識廣的那位軍士,竟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既然知曉了物品的金貴,自然翻看期間也是格外的小心。
起初這位軍士并沒有起什么疑心,因由是客商倒騰些名貴的物品本就無可厚非。
可對著一塊小小的剛卯,軍士皺起了眉頭。
剛卯長三寸,寬一寸,乳白色,為長方體,四面刻有文字。
那么問題來了,那么多奇珍異寶軍士看了都沒懷疑什么,對著這么個小東西,為什么皺起了眉頭呢?
這里還要交代一下,剛卯乃辟邪之物,分為多種材質,通常是成對佩戴,令一個稱嚴卯。
像這種質地的多為貴族與文人佩戴。
但是與其他剛卯不同的是,這個剛卯底部卻印有逍遙王劉辟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