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天道反噬
看到姜戰醒了之后，很多月教徒便停在空中躊躇不前，搖擺不定。
片刻，在修為偏低那部分修士的帶領下，原本包圍著問道崖的人潮開始快速褪去。
大戰結束，劍癡飛了回來，柳琴心和姜戰也停手了。
“鐺！”
可就在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劍氣的波動。
一道迅猛的黑色閃電直接劈了過來，和劍氣交錯在了一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楚紅綾的角度看，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陣法訣和劍氣交錯過后，姜戰的臉色微微一變。
“哈哈哈，幾十年未見了，師兄真是風采依舊，下次再戰，告辭！”
不遠處傳來雷辰的長笑聲。
姜戰站在原地，依舊是那副天上地下有我無敵的模樣。
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雷辰已經走遠，姜戰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楚紅綾，眼中露出了一絲柔和。
“紅綾丫頭，你過來。”
姜戰鄭重的開口。
楚紅綾聞聲之后，便向前走了過去。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第九峰的下一任主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劍，將其輕輕的交到了楚紅綾手里。
“師傅…”
楚紅綾開口，剛想說點什么，可是姜戰的嘴角卻突然流出了一道黑色的鮮血。
“哐當！”
楚紅綾手上一抖，那道劍意直接被落到了地上。
此刻的月教徒已經全部退去，但姜戰全身的生機卻突然開始了劇烈的流逝。
他的頭發開始迅速花白，臉上肉眼可見的擰出了皺紋，他背上漸漸駝了下去，身上原本強壯有力的肌肉也開始迅速萎縮。
“師傅…你…你怎么了？”
楚紅心中一驚，眼看就要沖上去。
“師兄！”
“姜師兄！”
一邊的柳琴心和劍癡見狀，也急了。
他們并排走了過來，有些慌張的開口。
“師傅！”
楚紅綾當即就沖了過去。
“別過來！”
姜戰當即揮了揮手，大吼一聲，隨后一道屏障出現在了他和楚紅綾之間。
“別過去！”
“紅綾丫頭，別過去，那是天道反噬，一旦沾染上了因果，你的壽元也會跟著一起消散！”
一邊的柳琴心突然開口了，
“師兄，現在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你沒有？”
柳琴心看起來有些慌亂。
“不…不需要！”
此刻姜戰全身上下的生機幾乎耗盡，已經成為了一個八九十歲垂暮老人的模樣。
但便是這樣，姜戰也沒有停下，他歪歪斜斜的舉著自己的手指，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然后朝著前方的丹爐一點。
一枚金色的丹藥冉冉升起，可以看到丹藥身后還有一個女童的虛影，正在丹藥中好奇的爬來爬去。
姜戰收起了法訣，回頭輕聲開口道。
“別難過，人生只是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姜戰突然笑了，他的笑容依舊是那么桀驁不馴、狂放不羈，緊接著，姜戰的身體忽然化為了點點光斑，開始慢慢消逝在了這片天地間。
第九宗幾百年來驚艷絕倫的第一煉丹天才，九階丹藥的締造者，就此隕落。
“師傅！”
楚紅綾跪倒在地上，無力的嘶吼著。
她想沖上前去，可是柳琴心掐出了一道光幕，擋在了她和姜戰中間。
問心路上。
沈峰看著楚紅綾半只腳踏在半空，始終邁不過去那一道坎。
也許在她內心深處，第九峰的勞什子使命，遠不及她的師傅重要吧？
“楚紅綾，你醒醒，這里是問心洞，往前走，不要回頭！”
此時此刻，沈峰在身后開口道。
前方的楚紅綾在愣了片刻之后，似乎聽到了沈峰的傳音，周身一頓，那一步眼看就要邁過去。
“好徒兒，你回頭來看看我吧！”
身后突然傳來的姜戰的虛影。
“姐姐，我是小石頭，我死得好慘啊，舌頭都被人割了，你回頭來看看我啊，姐姐！”
一個約莫十二三歲，七竅流血的少年在身后喃喃著。
大量的幻象，在這一刻驟然出現。
“丫頭，我是你的母親啊，奔波了這么多年，可把你找著了，回家吧，來，娘帶你回家！”
“孩子，我是你的父親，你看弟弟小石頭也在這里，跟我們一起回家吧，爹娘帶你和弟弟一起回家，以后你喜歡買什么玩具，爹爹就帶你們去街上買！”
“大姐頭，求求你收手吧，我們已經要餓死了，你把我們的食物全部偷光了，我們沒有吃的，只有餓死…”
“抓小偷了，砍死她！抓住以后先剁幾根指頭，然后直接賣到妓院去！”
“大姐大，今天又有人餓死了，怎么辦？再這樣下去，大家找不到吃的，只有各自去要飯了…”
問心洞的考驗還在繼續著，可是楚紅綾的周身開始出現顫抖起來。
完了，
她猶豫了。
沈峰經歷過一次，所以知道，在問心洞里的時候，一個人的意志會被無限的削弱，而心中渴望、亦或是懼怕的東西，會被無限放大。
原來楚紅綾的過去，有這么多難以釋懷的東西。
突然之間，沈峰看到楚紅綾開始回頭了！
她緩緩的轉動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抵抗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執念，正在轉過頭來！
如今只是轉動了45度，她的腳下就已經有白色的光幕開始浮現，那是傳送陣發動前的征兆！
沈峰皺了皺眉。
“楚紅綾，別回頭！”
他用力嘶吼著。
可是沒用，楚紅綾還在緩緩轉動著自己的脖子，沒想到她的執念如此之深，關鍵時刻居然舍棄不掉。
在上個檔的時候，楚紅綾應該在這些幻象出現之前，就舍棄了自己的道心，把自己交給心魔控制，所以才能闖過去吧？
這個檔因為前面的幻境被沈峰提醒，楚紅綾沒有選擇入魔，所以現在，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眼看就要被問心洞傳送出去。
“楚紅綾！”
沈峰最后大吼了一聲，可是沒用，他已經能依稀看到楚紅綾臉上，掛著的兩行清淚。
她這會兒恐怕已經聽不到自己說話了吧？
下一刻，沈峰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
“別回頭！”
他一把抱住了楚紅的脖子，強行把她的頭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