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杰弗瑞先生來信了,是急件。”
“哦?杰弗瑞?”約翰睜開眼睛,離開貢布里涅之前,約翰就將伊庇魯斯全權委任給了杰弗瑞,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話,杰弗瑞應該不會特地讓侍從大老遠跑這一趟。
帝國正享受著久違的和平,就算奧斯曼人還想突襲,應該也不會從伊庇魯斯入手。這樣的環境下,一封急件就更加值得咂摸。
約翰將信一字一句地讀了下來,看到最后,卻是面色詭異地將信又交還給了索菲雅。
杰弗瑞匯報的事情,是關于塞爾維亞占領區的情況。三國瓜分塞爾維亞之后,施行的是委任統治,僅通過派遣地方官僚并減少稅收的方式來軟化塞爾維亞的原住民。這應該是相對平穩的過渡手段。加之布蘭科維奇本身的統治已經讓塞爾維亞人民怨聲載道,總而言之,塞爾維亞應該是三國同盟新占領區中最平穩的一塊。
這件被緊急送往斯洛烏花園的信件中,敘述的聽起來也不是什么異常嚴重的事情,只是塞爾維亞部分地區給予帝國的賦稅每周都在下降。自上個月開始,出現了稅務官失蹤的情況,杰弗瑞曾調派過部隊前往當地偵查,但均是無功而返。按照當地人的說法,稅務官可能只是在外游獵時失足或是葬身于狼腹,只是,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已經嚴重影響了帝國對塞爾維亞的管轄。部分地區的稅收,尤其是產金礦的科索沃,更是相當重要的收入來源,帝國不可能長期坐視不管。
如果單單是帝國的控制區出現這種現象,可能杰弗瑞也不至于如此地興師動眾,但是事情的關鍵,在于當杰弗瑞與杰爾季、匈雅提取得聯系之后,他們也同樣有相同的困擾。甚至,匈牙利與阿爾巴尼亞所遭到的問題更加嚴重。帝國占領區畢竟只是塞爾維亞國土的很小一部分。阿爾巴尼亞與匈牙利無疑是吃了大頭。在這一場詭異的官員失蹤案件中,損失也比帝國更加慘重。
生性敏銳,加之在帝國之中浸淫多年的杰弗瑞,幾乎一瞬間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很可能是大規模地方叛亂的前奏。三國同盟給予了塞爾維亞高度的自治權,以至于塞爾維亞甚至還更像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除了按期繳納稅賦之外,并沒有給予當地居民過多的生活壓力。但即便如此,塞爾維亞人是相當有尊嚴的民族。對他們而言,寧可接受布蘭科維奇的愚政,也不愿意對外來入侵者屈膝低頭。
想讓他們真正臣服,最后一定會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
“這件事情的確需要重視起來,無論是不是塞爾維亞人在策劃一場大規模叛亂,一定要把這段風波壓下去。”約翰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敲定了最為穩妥的方法,“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第四軍團缺乏訓練,甚至最高指揮官的人選都沒有最終敲定…讓他們暫代圣座衛隊駐扎于君士坦丁堡。讓圣座衛隊和鳳凰軍團共同前往科索沃地區,安杰洛裝死裝了這么久,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再有,告知匈牙利和阿爾巴尼亞,讓他們準備聯合鎮壓叛亂。這場叛亂一旦被點燃,很有可能變成一場燎原烈火。我們能不能快速控制下來,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要確保萬無一失…”
倒不是說約翰有多懼怕塞爾維亞爆發一場農民叛亂,比起天朝上國動輒改朝換代的農民起義軍,這個年代,尤其是巴爾干地區的農民叛亂,幾乎不會對統治階層構成任何威脅。哪怕是在不列顛日耳曼亞平寧一線的所謂歐洲重心區,也從來沒有一場農民叛亂能夠形成真正規模并掀翻某一王朝的統治。
畢竟分封制度影響深遠,農民的腦子里,更深刻的概念應該是武裝起來,干掉壓在他們頭頂的某一個官僚、地主,更有夢想的,或許會將矛盾上升到地方總督頭上,但極少有農民叛亂將目標直接放在推翻王朝統治上。歐洲人叛亂的政治性和組織性都相當低下,也就不存在威脅皇室的理由。而約翰真正擔心的,是有某些別有用心的塞爾維亞貴族乃至是王室旁系,利用這一整場農民叛亂,演變為轟轟烈烈的復國戰爭。促使塞爾維亞從三國同盟的控制中重新獨立并獲得主權。
“塞爾維亞現在已經不可能得到奧斯曼人的暗中幫助了,他們想要復國,比當時抵抗三國同盟的入侵還要難上很多,怎么偏偏挑著我們一片祥和,沒有外戰的時候發動叛亂呢?”索菲雅有些疑惑道,“按理來說,他們哪怕提前幾個月,在奧斯曼人入侵雅典港的時候直接叛亂,也比現在好很多。”
“有很多事情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如果背后真的有貴族在操控農民叛亂,一開始,被三國同盟剝奪了私募兵權的貴族們,還得看農民們的眼色。實際上最有可能的辦法,就是煽動塞爾維亞平民反抗三國同盟壓迫的情緒,渲染所謂的愛國熱情,而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又有極大的可能通過地下宣傳,來塑造一個人民心目中的塞爾維亞民族英雄。而這個民族英雄,就很有可能成為整場叛亂的精神象征。當叛亂真正形成規模的時候,我們往往會措施短暫的應激時間,從而讓叛亂以不可控制的規模不斷擴大。塞爾維亞人,還是有可能我們對他們的統治的。”
雖然約翰相當不希望自己的猜測變成現實,但現實,往往會與他的猜測不謀而合。
盡管君士坦丁十一世以最快的速度批復并同意了約翰的請求,圣座衛隊也與鳳凰軍團一起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科索沃地區,但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還是慢了一步。
塞爾維亞,在一小群別有用心的貴族和軍隊將領的控制下,當著三國同盟的面,掀起了反抗奴役與壓迫的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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