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瘟疫正如他兇猛的來勢一般,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一些癥狀較輕的病患,包括一直受到最高待遇的索菲雅·巴列奧略,在半個月之后逐漸痊愈。也因此,約翰逐漸放寬了禁令,除了在一些人感染者相對集中的地區仍然采用部分隔離的制度,而其他染疫相對不那么嚴重的區域,則開始鼓勵生產。
一場瘟疫無論嚴重程度如何,對一個地區生產和收入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在瘟疫消失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已經崩潰的商品生產給拉回到正軌。
正當約翰為了鼓勵民眾重新投入到生產貿易中而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對疫情進展后知后覺的修士們也總算開始了屬于他們的“工作”。
隨著瘟疫的陰影逐漸褪去,雅典的平民更加瘋狂地涌向了教堂與修道院,以此感謝在這場災難中萬能的主沒有給自己造成傷害。但當平民們伏跪在圣象前,聆聽牧師與教士們的布道時,卻發現這一次的主角不再是上帝,而是那個在瘟疫期間總共頒布了七十四道敕令的帝國共治皇帝——約翰·巴列奧略。
在牧師們深情的敘述中,約翰完完全全被塑造成了一個偉大的圣徒的形象。只要不是民眾們親眼所見的事實,牧師們都會為其蒙上一層神圣的色彩。
譬如約翰剛剛到達比雷埃夫斯港時,陰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降下了一道圣光之柱,垂直映照在約翰的頭頂。這便是基督顯圣的象征,為了讓凡世的百姓戰勝魔鬼,約翰被選為了上帝的使者。這樣聽起來十分荒誕的宣傳,竟然還有其他民眾站出來支持。他們的描述更加玄妙,什么在約翰背后看到了主的影子之類,統統是他們這幾天茶余飯后的談資。
在后來,各種關于約翰的詭異傳說鋪天蓋地,迅速蔓延,仿佛又一場新的瘟疫,以雅典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甚至因為約翰經常出入充滿著瘟疫病患的區域而并未被感染,并且用他的智慧幫助公民對抗瘟疫,一種‘“約翰即是上帝在凡世的化身”的說法也在幾天之內泛濫成災,甚至民眾們對此還深信不疑。
約翰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連虔信徒都算不上的偽精羅分子,居然成了眼下正教會中最為神圣的成員。受到過約翰暗示的教士們更加夸張,只要是在公共場合遇到約翰,那頂禮膜拜的態度,就差三跪九叩了。
有這些神職人員開的“好頭”,約翰新下達的敕令在平民中推廣的效率就更加驚人。
“哦,我親愛的哥哥,愿主永遠與您同在!”
索菲雅的身體已經大有好轉,已經可以下床獨自一個人行走自如。但為了確定索菲雅已經徹底痊愈,加上目前伊庇魯斯仍然還有瘟疫的殘留,約翰還是選擇在雅典城中多滯留幾日。重開商路的事項也剩下一部分需要處理。
看見約翰回到了卡薩里阿尼修道院,索菲雅連忙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面前,隨后學著那些牧師的語氣,壓著聲音道:“圣主會庇佑帝國,至高無上的主的代言人!”
“我看你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約翰這幾天聽這種話耳朵都有些起繭子,普世教會在這方面的宣傳簡直是不遺余力。
更是有人提出,即便約翰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仍然應該在其名字前冠以圣號,來彰顯其作為主的代言人的身份。而在公教之中,封圣的先決條件就是封圣者必須確定已經與天主同在,說白了,生者是無法封圣的,因此一開始,這個提議就遭到了約翰的強烈否決。
本以為這件事會就這樣偃旗息鼓,沒想到作為目前在正教會中握有最高話語權的額我略三世,又一次親自出面,將約翰在正教會中地位提升至“圣選者”,即至圣天主在人間選定的使者。約翰壓根就不知道這種怪異的稱謂究竟從何而來,但毫無疑問的是,至此之后,約翰很有可能受到民眾們的頂禮膜拜。
雖然看起來有些過火,不過對樹立約翰的統治威望而言,類似的宣傳百利無害。
“牧首冕下的反應也真是太快了點,圣索菲亞大教堂里的那些修士看起來平時也沒什么事情做啊…”約翰手中握著額我略三世送過來的掛在脖子上的金十字項墜,上面還以精細的工藝篆刻著一行小字——圣·約安尼斯·巴列奧略,“嘖,名字前冠個圣字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哥哥,帝國是正教信仰啊,想要冠圣沒有西方公教那么復雜的程序…再說了,冠圣其實只是一個符號而已,普世教會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宣揚教會威望的機會。”索菲雅抓起約翰的十字架看了兩眼,“到時候,我讓牧首冕下也給我弄一個,這個十字架真好看…哦對了,哥哥,以后走在路上,一定要和世俗騎士們待在一起。”
“怎么了?”約翰不明所以地抬起了頭。
“如果不想被前來朝圣的人們徹底包圍的話,我無所謂。”
約翰是鉆在索菲雅的肩輿里,偷偷摸摸地離開雅典的。
民眾的狂熱崇拜讓約翰也有些難以抵擋,幸好尤比烏斯光輝號已經護理完畢,拉提烏斯最終也答應了盡快展開雅典學院的工程,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出了比較大的意外,這一趟遠行還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約翰陛下…”
“怎么了這是?”約翰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窘迫的提督弗朗西斯科,“你平常可不是這樣,有什么事情直接說就好了。”
“約翰陛下!嗚嗚嗚嗚!”
“不是,你怎么回事?沒事好好的哭什么?”
弗朗西斯科涕淚俱下,極其委屈地伸手,指著提督室的一個角落。
過了好半天,約翰才反應過來弗朗西斯科的意思。
這個空空如也的角落里,曾經堆放著他這幾年收集的許多上好的朗姆酒。
“…就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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