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查!為什么我們的軍隊會率先崩潰!”
剛進入軍帳,已經收到消息的穆罕默德二世便憤怒不堪地沖到卡拉查面前:“左翼是我們的主力!整整一半的兵力,居然被十字軍如此迅速的擊潰?”
“蘇丹陛下,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兵力。左翼也并非全軍覆沒。”
卡拉查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任何情緒,仿佛這場戰局與他無關一般。
穆罕默德深吸了一口氣,強制自己冷靜下來,隨后又問道:“卡拉查,那么請你告訴我,我們的軍隊,還剩下多少勝算。”
“兩成。”
“什么?”穆罕默德二世拍案而起!
“我的意思是,如果十字軍統帥的腦子沒有被魔鬼控制的話,我們所做的堅持,只能算是無謂的掙扎了。除非,他們犯了巨大的失誤…我現在,無非是在賭這個幾率罷了。”
“卡拉查!如果你不是父親最信任的將軍,我現在一定會親手拿下你的人頭!十字軍的將領是匈牙利的亞諾什·匈雅提!在與我們的戰爭中,他從不失誤!”穆罕默德怒道,“父親與匈雅提在邊境線上鏖戰了數年,仍然處于劣勢,現在十字軍在這種情況下掌握著主動,怎么可能犯下足以讓我們翻盤的錯誤!”
卡拉查淡然道:“蘇丹陛下,率領軍隊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這滿腔怒火。況且,現在十字軍的統帥,可不止匈雅提一個人…所以,還有一步可以走。”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因為奧斯曼的左翼已經瀕臨崩潰,因此此刻他們的陣型看起來脆弱且凌亂不堪。
“這是我們的機會了,匈雅提將軍。”
茲皮希科騎在自己的戰馬上。他的身后,是軍容肅穆的波蘭重甲騎士。
現在的奧斯曼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應該給他們來上最后一擊了!
“騎士們,擊垮你們的敵人!”
匈雅提緊握長劍,一馬當先,率領十字軍左翼的軍團沖下了芙蘭嘉高地。
這次沖鋒猶如雪崩一般,十字軍銀白色的盔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滲出了令人膽寒的殺機。很快,奧斯曼人也從陣地上沖了下來,然而,這樣的對沖,在匈雅提眼中可以說是奧斯曼人可以作出的選擇中,最愚蠢的一種。
這是在挑釁十字軍!
奧斯曼人的陣線在兩軍接觸時瞬間土崩瓦解,到處是異教徒被騎槍刺穿后,喉嚨里發出的變形的慘叫。
“繼續沖鋒!沖上芙蘭嘉高地!”
匈雅提繼續下令,這次沖鋒尤為順利,奧斯曼幾乎無法做出任何抵抗,甚至沒有像樣的廝殺。他們仿佛是在自亂陣腳,隨后就向后四散奔逃。
“匈雅提將軍…情況不對!”
茲皮希科忽然拉住了戰馬的韁繩:“奧斯曼人太少了,而且潰退的太快了!就算他們左翼崩潰,也不可能只有這么一點人!別忘了,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兩倍!”
茲皮希科的提醒讓匈雅提也反應了過來。
的確,雖然在黑暗中,各個部隊難以互相照應,但是他們所遭遇的抵抗的確太過薄弱,薄弱到幾乎感受不到敵人的存在!
“全軍停…停…茲皮希科…那是什么?”
匈雅提剛要回頭勒令全軍停止沖鋒,忽然看到十字軍一方的高地上,又有一支騎兵疾馳而下,直指著奧斯曼人的中軍大營。
“茲皮希科將軍,您有安排過預備隊嗎?”
茲皮希科茫然地搖了搖頭。
經驗豐富的匈雅提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眼下發生了什么事,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高聲喊道:“沖向奧斯曼人的中軍營帳!保衛國王!”
瓦迪斯瓦夫,僅僅率領著他的五百多名國王衛隊騎士和一些教廷騎士,就開始向奧斯曼人的王帳發起了正面沖鋒!
或許是匈雅提太過順利的攻勢鼓舞并感染了他,此時,環繞在國王身邊的騎士,用歇斯底里的聲音,狂喊著沖鋒的號令。對岸高地上,奧斯曼人的王帳看起來是如此脆弱!
“穆罕默德,今天,我要親手取下你的人頭!”
國王衛隊騎士和十字軍的重型騎兵不同。雖然衛隊騎兵同樣裝備著騎士劍與騎槍,但是仍然屬于輕騎兵的行列,他們的戰馬沒有具裝裝甲,也就是說,通常情況下,國王衛隊的騎兵在戰斗中更多的是承擔著擾襲的任務。
不過,他們的國王已經沖鋒在前,他們也絕無可能后退半步。
對于輕騎兵來說,想要到達這個距離,只是眨眼之間。瓦迪斯瓦夫,已經沖到了奧斯曼人的高地之下。
“沖上去,殺死蘇丹!”
就在這一瞬間,瓦迪斯瓦夫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銀白色的光暈。
緊接著,早已在高地之上列陣多時的近衛步兵開始向瓦迪斯瓦夫率領的騎兵發射箭雨。
在卡拉查的指揮下,很大一部分的近衛步兵用黑色的罩衫布蓋住了甲胄與武器,因此瓦迪斯瓦夫黑夜中沖鋒時,根本無法辨認出芙蘭嘉高地上究竟有多少奧斯曼的步兵在埋伏。
雖然騎士的鎧甲對弓箭有較好的防護作用,但是戰馬并沒有具裝甲胄的保護,因此,在沖擊芙蘭嘉高地的過程中,國王衛隊經歷了一次重大的減員。但是瓦迪斯瓦夫的勇氣與對異教徒的怒火仍然感染著這群騎士,他們義無反顧,緊隨在國王身邊,沖向奧斯曼人的陣線之中。
盡管禁衛步兵數量眾多,但他們的戰術素養與埃迪爾內城中的親兵仍然有一定差距。構成的步兵陣線雖然看起來嚴謹而工整,但在瓦迪斯瓦夫的沖擊下,看起來仍然十分脆弱。
“異教徒!接受審判!”
在步兵方陣中,瓦迪斯瓦夫如入無人之境,左劈右砍,一條條防線被他所貫穿。而穆罕默德的王帳,距離他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穆罕默德!”
十米…
五米…
瓦迪斯瓦夫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沖入王帳之后,穆罕默德恐懼的表情!
“等你很久了,小國王…”
一聲悶響忽然傳進了瓦迪斯瓦夫耳中,緊接著,他在馬背上瞬間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