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艘掛著威尼斯旗幟的商船,并不那么起眼地停靠在了特拉布宗港。特拉布宗是君士坦丁堡被封鎖之后,黑海上最重要的港口之一。
“啊!我親愛的桑喬·阿方索艾斯·瓦林特爵士!”
港口上,一個似乎等待多時的威尼斯商人立刻上前給予船長打扮的人熱烈的擁抱,二人就這樣,并不起眼地寒暄了起來。
“是我最愛的玫瑰紅葡萄酒?”
“抱歉,讓你等待多時了。”桑喬爵士略有些歉意地說道,隨后將一份清單送到了威尼斯商人的手中。
“佩德羅先生,這是完整的鳳凰軍團。副指揮官瓦西卡將軍也在船上…公主親自下令,完成部署后,您必須立刻返回君士坦丁堡復命,不得以任何形式參與正面沖突。您在威尼斯與奧斯曼人眼中的地位,對帝國來說價值千金。”
“我明白,我明白。桑喬爵士,請跟我一起去享受這份美酒!”
特拉布宗的帕爾特宮,一如往常平靜。奧斯曼人在巴爾干半島上和十字軍與東帝國打得熱鬧,約翰·科穆寧正樂得享受這種清閑。整個特拉布宗地區遠避戰火,還有熱那亞撐腰,只要在他還活著的這段時間內,還能過一過清閑日子。
想法十分美好。
直到這一天深夜。
威尼斯的小商人佩德羅如約前往特拉布宗港,去取他訂購的玫瑰紅葡萄酒。守港的衛兵握著手里沉甸甸的錢袋,心照不宣地背過了身子,然后偷偷溜進了不起眼的岸邊倉庫。
這幾個月,特拉布宗民間到處流傳著約翰·科穆寧并不是阿萊克修斯四世親生兒子的傳言,再加上他對自己兄弟采取的放逐、謀殺等手段,原本就施政無方的約翰·科穆寧一時間民怨四起。
當然,對他而言,這或許只是一群不識大體的刁民鬧事而已。只要自己的軍隊還握在手中,自己的王位就可以坐得安穩。
直到船上傳來馬蹄、金屬交錯的聲音時,守港衛兵才察覺到,今天晚上要發生的,恐怕不是一場簡單的叛亂,空氣中的血腥味早已經彌漫開來。
特拉布宗的夜晚,如此迷人。
衛戍軍營在城門被早已叛降的守軍打開的那一刻,瞬間火光沖天,偷偷擺放好的火藥桶讓無數守軍在睡夢中就回到了上帝的懷抱。
而接下來,特拉布宗城內寬闊的街道,就足以讓鳳凰軍團真正發揮全部的力量了。
城內的守軍,略微估計有近萬人之數,但由于根本無法構筑起防線,再加上城內各處都揚起的沖天大火,讓這群守軍根本不知道是誰膽大包天敢在夜晚攻城。
直到他們拿起手邊的武器走出營帳的一瞬間,就會被等候多時的鳳凰軍團的士兵取走性命。這樣的殺戮,發生在城內的每個角落。
“佩德羅先生,收尾工作我會去完成。”桑喬笑著將佩德羅送上了一艘小船,“帝國能將特拉布宗并入版圖,您居功至偉。三個月,您竟然沒有絲毫的暴露,就完成了如此復雜的一系列任務。”
“不用客氣,我只是在為金錢服務而已。”佩德羅搖晃著手中的玫瑰紅葡萄酒,略帶感慨地回頭看了一眼城墻上搖搖欲墜的科穆寧家族的旗幟。
“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會將帝國帶往何方呢?”
鳳凰軍團,此時已經推進到了帕爾特宮正門之前。此時正門雖然緊閉,但這種裝飾性的大門,只要軍團的士兵樂意,任何時候都可以輕松撞開。
“瓦西卡將軍,已經將佩德羅先生送上船了。”
“很好,我可不太想被公主殿下扒皮抽筋。”
瓦西卡騎上自己心愛的戰馬,揮刀直指宮門:“騎士們!沖鋒!”
約翰·科穆寧早就從睡夢中驚醒了。
特拉布宗城內第一聲巨響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但一切,也已經晚了。
他知道,沒有城墻的庇護,那些受到突然襲擊的衛戍士兵們,在帝國軍團手中是不堪一擊的。尤其對方是有備而來。
眼前這一幕,像極了自己被熱那亞人推上王座的那一天。他在那么一瞬間有想過召集眼下所有的士兵,在皇宮之中做最后的抵抗。但當他鼓起勇氣推開正殿大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在他面前了。
他的背后,是完好無損的鳳凰軍團。
“我親愛的哥哥,好久不見了。”
“尼基弗魯斯·科穆寧…”
君士坦丁幾乎快要忘記,距離上一次帝國版圖仍能伸展到亞美尼亞至本都地區,已經過去多久了。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侄女,憑借一些周轉打點的金幣,加上一支幾千人的軍團,就為帝國,在黑海和亞美尼亞打通了咽喉。為了繼續封鎖君士坦丁堡,奧斯曼人就不得不削弱愛琴海的艦隊部署,重新對黑海開展巡航。
饒是奧斯曼人艦隊數量龐大,此時也略微有一些力不從心。如果艦隊再次分散,很有可能被從金角灣一涌而出的帝國海軍逐個擊破。
“漂亮!”
四下無人的情況下,君士坦丁終于可以放下帝王架子,表達了這份肯定。雖然他對自己兒子和侄女整天賴在斯洛烏花園的行為表示不解甚至有些懷疑,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孩子,是帝國的救星。
政變成功的尼基弗魯斯·科穆寧第二天就來到圣索菲亞大教堂接受牧首洗禮并向君士坦丁十一世效忠。而在牧首的見證下,皇帝陛下當然不會吝嗇。特拉布宗帝國的頭銜雖然隨著尼基弗魯斯的臣服煙消云散,但牧首,親自將國王的金冠,戴在了尼基弗魯斯頭頂。
這一刻,特拉布宗王國正式成立,與此同時,也意味著帝國在本都地區重新建立了王國級頭銜。按照封建法理法,奧斯曼人與帝國之間的沖突,將進一步升級。當然與此同時,帝國與熱那亞的關系,也會產生裂痕。
“哥哥,如果熱那亞人生氣了怎么辦?”
“那就讓威尼斯人也生氣,熱那亞人就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