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勘驗首級

　　第二日，天邊剛泛起了魚肚色，保定巡撫徐標已經帶著兵備道將官和一百名士兵風塵仆仆的前往丁家堡了。

　　兵備道全稱叫整飭兵備道，主要職責是管理轄區軍務，監督地方軍隊。說白了，就是后世的憲兵。

　　保定兵備道名叫胡建學，直到現在，他還是懵懵的。

　　昨天晚上，巡撫徐標派人來說丁家莊擊敗了正黃旗大軍，收獲了建虜首級，讓胡建學跟著他一起去驗明真假。胡建學最開始還不以為意，以為丁家堡的兵丁殺了幾個清軍的哨騎，獲得了幾個首級，想要邀功。

后來，徐標派來的人說出了首級的數字，七千六百級　　胡建學頓時緊張了起來。

真不是搞錯了清軍啊，那可不是流寇山賊，是幾次那下侵擾勢如破竹的清軍啊　　胡建學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個小小的操守能繳獲七千多首級多半是殺良冒功的，而且此子膽大包天，連撒謊都撒的這么離譜。

　　因此他特意清點了一百名精悍軍士隨行，若是查明真相，確認了丁原殺害了這么多無辜百姓冒充清軍，那么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拿下這廝，而后把他扭送京城。否則的話，天子怪罪下來，他們保定府的上下官員也都吃不了兜著走，跟著一起倒霉。

　　心中想著這些，胡建學跟在徐標身后，一臉鐵青，內心對這個敢報七千八百首級戰功的丁原十分厭惡。

　　來到丁家堡門口，徐標沒有進城，他騎在馬上，朝胡建學揮了揮手：“你去查驗首級，本官就在此等待。”

　　胡建學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徐標這個老狐貍是害怕自己戳穿了丁原之后，對方擁兵發難，逃不出丁家堡啊。

　　雖然心中鄙夷，可事到臨頭，胡建學卻也只能遵命，硬著頭皮走進了丁家堡。

　　他帶著士兵們徑直來到了丁原所在的議事大廳。

　　一進門，胡建學就看到了堆積在院子里的首級。已經被人用石灰硝好的首級幾乎堆滿了整個院子，十五六高米，這驚駭的一幕差點把胡建學嚇得摔了個狗吃屎。

　　趕緊退出議事大廳外，胡建學深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閉住鼻息，重新回到了廳院里。

　　心里有了防備，這回他沒有受驚，可以朝那首級堆成的小山看去了。

　　瞇縫著眼睛仔細一瞧，胡建學的瞳孔驟然一縮。

最外層那些首級，好像確實是韃子的　　那金錢鼠尾辮，還有牙口，都很難作假，確實不是漢民百姓。

這個結論讓胡建學驀然一怔，心道，難道丁家堡忽然真的贏了上千韃子　　胡建學鐵青面皮頓時寬松了不少，他慢慢走近那些首級，仔細辨識著。

　　越看越真，起碼最外面這層不是假的。

　　胡建學還在院子里凝神查驗著，安新縣操守丁原聽到消息，親自迎了出來。

　　聽到腳步聲，胡建學抬頭看到了丁原。

　　經過剛才的勘驗，胡建學已經猜測最外的首級都是真的了，能獲得幾百韃子首級，也是相當不得了的功績了。因此他見到丁原，倒也很客氣：“恭喜操守官，本官保定兵備道胡建學，奉撫臺大人之命來勘驗首級。”

　　丁原見胡建學很和氣，也十分隨和的指著首級說道：“那就有勞了，首級在此，請大人勘驗”

　　胡建學擼起衣袖，喊道：“來幾個人，給本官抬四缸清水來”

　　丁原點點頭，立刻便有丁家堡的士兵去抬水了。

　　過了片刻，四口大水缸立在院中，里面都盛滿了清水。

　　胡建學和三個兵備衙門的小吏，走上前來，開始勘驗首級。

　　先把首級丟入水缸，看那頭顱是哪面朝上，如果是男人的首級，那么首級就是面朝上浮在水中。

　　之后看發辮，韃子都是從小剃發，辮子松軟無力，頭發松弛。

　　再就是牙口，滿清漁獵民族，吃肉多，牙蛀和吃糧食的漢民百姓不同。

　　最后一步是對著光檢查，得出結論是否韃子首級。

　　胡建學和三個小吏一個接一個的認真檢查，越檢查他們四人越心驚。

　　“這是韃子首級”

　　“這也是韃子首級”

　　“韃子”

　　每人勘驗完之后都要報一聲，韃子首級四個字此起彼伏，響個不停。

七千八百顆首級勘驗完畢，花了整整兩個時辰，結果全是韃子的首級震驚，說不出的震驚　　等勘驗到最后幾顆的時候，胡建學已經激動的難以自持了。

　　他渾身顫抖，臉上卻滿是欣喜。

　　放誰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操守官，竟然斬獲七千多建虜首級。

尤其是在這此等萬馬齊喑，百官避戰的日子里　　這場勝仗，整個保定府都要得利了，天子必定會大加褒獎。

　　見胡建學情緒有些亢奮，丁原暗暗一笑，把他帶到了揚古利的尸骸前，指了指說道：“此乃建虜偽超品公揚古利”

　　一眼瞅見揚古利那精致的白鱗甲，胡建學雙眸一亮。既然丁原能繳獲七千八韃子首級，那揚古利的尸骸也沒必要作假。

此乃不世之功胡建學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頭猛地一震。建虜八旗素來悍勇，聽說正黃旗又是酋首親軍，想必一定是驍勇有加。一次陣亡七千八百人，那韃子的正黃旗豈不是名存實亡了外面都傳丁原是高起潛那個大太監的親信，所以他才在官場上一馬平川，沒想到這人是有真本事啊　　胡建學好奇的問道：“操守官是如何斬首如此多韃子的可否指點一二”

　　丁原心道我玩速攀科技降維打擊的，說了你也不懂啊，便含糊道：“兵備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豢養了四千多家丁，個個訓練有素。”

　　聽到丁原有四千家丁，胡建學點點頭，心中感慨，早就聽說丁記富裕，沒想到竟如此豪氣，便奉承道：“原來操守大人以私產養著如此多義勇之士，不愧為為國分憂的垂范”

　　丁原直言道：“這些家丁大多配備了鳥銃和火炮。迎敵之時，千銃齊發，即便建虜再勇悍也不頂用”

　　“多謝操守大人釋惑”聽到這里，胡建學才恍然，丁原原來是靠火器取勝的。當年戚少保南征北戰百戰百勝，靠的也是火器戰車，看來這丁家家丁頗有戚家軍之風采啊。

　　這丁原不得了，而且靠著他的大勝，自己估計也能升職，胡建學思索著這些，看向丁原的眼神越發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