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在海域上一座只有百丈方圓,極為荒蕪的小島上,北河盤膝坐在一間四四方方的石屋內。石屋兩丈大小,總體來說有些逼仄。
此時的他赤裸著身軀,在他周身四處,還散布著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邪皇石。
他的皮膚變得漆黑,但是一縷縷黑氣正從他體內溢出來,同時還帶出了一些雜質。
眼下的他,正在經歷元煞無極身的第五次洗精伐髓。在一個多月前,他就經歷了第四次。
而經過了之前四次的洗精伐髓之后,他體內的雜質,幾乎被全部祛除了。這一點從他身軀表面只有一層淡淡的粘稠之物,以及臉上只露出了些許苦楚,而并無痛苦之色也能看出來。接下來他還有兩次洗精伐髓,到時候他整個身軀都會變得通透無比,無塵無垢。
良久之后,才見北河輕顫的身軀平復下來,這時他體內的邪皇之氣,已經被全部逼出了體外,身軀恢復了正常的膚色。
調息片刻北河就睜開了雙眼,感受到身軀比之以往更加的輕盈,他微微一笑,而后取出了天時壺,向著頭頂一澆,將身軀表面那層淡淡的黑色雜質給清洗干凈。
隨著他一震,渾身上下的水珠變成了水霧,而后他拿起身側的青色長衫,穿在了身上。
做完這一切北河向前走去,推開了石門,昂首闊步的來到了石屋之外。
只見以他所在這座小島為中心,方圓十余里都是廣袤無垠的畫面。
除了他身后的石屋之外,左右一字排開還有另外五間。
自從被派到海域上后,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中,他都待在眼下的小島上。
因為他的任務就是以小島為中心,監測方圓十余里的海域,是否有隴東修域的修士出現。
這項任務是張九娘給他安排的,并派給了他十位凝氣期高階弟子。平日里就是這些弟子,拿著探測法力波動的法盤,分晝夜兩批,每批五個人不間斷的在周圍巡視。并且每隔一刻鐘,每人都要向他匯報一次情況。
一旦發現偶隴東修域的人,北河要做的是阻攔對方,同時還要將消息通知上面。
好在這三個月以來,這片海域上都沒有任何異常。
張九娘所說的照拂他一二,倒是說到做到,因為做這種監測任務,是沒有什么兇險的。
西島修域的防御線,可以看成一條長長的豎線,在豎線上的不同位置,都有像北河這樣的監測之人。
而在北河前方百余里,才是西島修域跟隴東修域修士的交戰之地,幾乎每天都會爆發規模不等的大戰。
四下看了看廣袤無垠的天空之后,北河轉身踏入了石屋當中,接著他取出了一只橢圓形的法盤,只見在法盤之上亮起了五個光點。見狀他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常,于是又將法盤收了起來。
這時在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沉著之色,北河翻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大把陣旗,而后在不斷的揮手當中,一支支陣旗被他給擲了出去,消失在石屋內。
當最后一支陣旗從他手中消失之后,隨著他法決掐動,石屋內立刻浮現了一層淡黃色的結界。
見狀北河點了點頭,他布下的是一種名叫封云陣的陣法,這套封云陣是一種單純用來隔絕氣息的陣法。
將此陣布置出來后,北河大袖一拂,那具養尸棺從他袖口中激射而出,并凌空大漲化作了丈許,咚的一聲砸在了石屋的地面上。
隨著北河心神一動,棺蓋翻飛了出去。
“唰!”
只見一道黑影從棺槨內一掠而出,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一具渾身長滿了濃郁的黑色尸毛,將面容都給覆蓋的鐵甲煉尸,正是無良。
在無良現身之后,就見他胸膛有節奏的上下起伏,一道道沉重的呼吸,響徹在石屋中。不止如此,從無良的身上,更是彌漫出了一股凝氣期九重的修為波動。
這些年來,北河身家因為極為豐厚,所以在從岳青靈手中購買各種靈藥的同時,也買了諸多可以供煉尸修為增長的丹藥,給無良不斷服食。
而在有著無數丹藥的幫助下,僅僅是十多年的時間,無良的修為就連續暴漲,達到了眼下的凝氣期九重,距離化元期也要不了多久的樣子。
不過鐵甲煉尸要突破到化元期,是為頗為麻煩的一件事。對于尋常修士來說的突破手段,于鐵甲煉尸而言可沒有什么效果。
北河上一次就已經跟岳青靈商議過了,此女給他將通脈丹的各種靈藥帶來的同時,再給他準備一粒沖煞丹。
沖煞丹,正是給煉尸服用,讓煉尸修為突破到化元期的丹藥。
他跟岳青靈的約定雖然是三年送一次丹藥,但是第一次此女給他送丹藥的時間,是在兩個月后,想來也要不了多久了。
三個月前,北河在踏入萬花宗的時候,無良突然出現了一些異常,隨之那位萬花宗宗主立刻現身,因此北河懷疑無良身上應該有什么秘密。極有可能是無良的身上的什么寶物,泄露了些許氣息。
看著眼前的無良,北河雙手倒背,圍繞著對方不斷打量,更是神識從眉心探開將無良給籠罩。
但是在他的神識籠罩之下,他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思量間他走上前來,而后五指伸出,一把蓋在了無良的天靈之上。接著他就法力鼓動,滾滾注入了無良的體內,開始一寸一寸的查探了起來。
“咦!”
而當北河涌動的法力,查探到無良丹田的位置時,他神色一動,口中也發出了一聲輕咦。
只見在無良的丹田中,竟然有一個異物,那是一個雞蛋大小的氣泡。這個氣泡整體呈現黑色,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千機球…”
北河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氣泡的來歷,這赫然是一種封禁用的法器。
此物的作用跟儲物袋類似,可以用來封存各種寶物,但是跟儲物袋不同的是,將寶物封印之后,這千機球可以收入儲物袋中,也能藏入體內,而且氣息絲毫都不會泄露。
僅此一瞬,北河眼中精光大放。他終于明白了當初那萬花宗宗主為何會突然現身,必然就是因為無良體內的千機球。在千機球當中,說不定有什么寶物,吸引著對方。
但一想到此處,北河又露出了一抹沉著之色。即便那寶物封印在千機球當中,那位萬花宗的宗主都能夠感應到,因此要是將此物給取出來的話,恐怕會有一定的風險。
可思量片刻后,北河還是心神一動。
只見他面前的無良,身軀頓時震顫了起來,丹田內的陰煞之氣不斷翻滾涌動,將那千機球給包裹。
然而讓北河意外的是,無良卻始終無法將他丹田中的千機球給取出來。
北河眼角挑了挑,這無良生前有著化元期修為,所以能夠將法器溫養在體內,但是眼下的對方只有凝氣期,丹田中的千機球便取不出來。
看樣子要讓對方將千機球取出,只有等無良突破到化元期才行。
一念及此北河搖了搖頭,對此他倒是并不著急,反正東西已經在他手里,而且即便是將千機球給取出來了,他恐怕也不會立刻打開,就怕引來那位萬花宗宗主。
收回手掌后,北河摸了摸下巴,接著他雙目一閉,而后眉心浮現了一條豎線,這條豎線陡然睜開,一只詭異的眼眸浮現出來,注視著無良的丹田,并一眼就望到了他丹田中的那一顆千機球。
北河符眼的目光一凝,嘗試著查看那千機球中之物到底是什么。
而在他的凝視之下,千機球表面的黑色竟然在慢慢變淡。隨之北河的神識之力,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飛快消耗著。
就在千機球表面的黑色越發暗淡時,一抹金光從中乍現而出,刺在了北河的符眼上。
“唔!”
僅此一瞬,北河就一聲悶哼,眉心的符眼也立刻閉上。
這時他臉色變得蒼白,胸膛更是微微起伏,識海中都浮現了一抹刺痛。
之前那千機球中之物,竟然能夠傷及他的神識,這著實讓人匪夷所思。看來不用說其中之物,也是某種異寶了。
想到此處,北河不驚反喜。
深深吸了口氣后,他心念一動,無良轉身踏入了養尸棺中。隨著北河一拂衣袖,棺蓋翻飛而起,將這具煉尸重新封印在了其中。
一招之下養尸棺逐漸縮小,最終倒射而回沒入了他的袖口。
就在北河剛剛做完這一切,并松了一口氣時,他突然就察覺到了什么,猛然身后向著儲物袋中一抓,取出了之前那只法盤。
只見在法盤上,原本應該浮現的五個光點,眼下只有三個亮起。
北河來不及將封云陣給收起來,就身形一花,掠出了石屋。
“所有人,跟我走!”
但聽他口中傳來了一聲低喝。
語罷身形沖天而起,向著某個方向激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從剩下的五間石屋中,各有一名身著灰衣的不公山修士掠出,向著北河的方向趕去。
北河的速度比起那些凝氣期修士快了不知多少,他只是疾馳七八里路程,就看到了在前方的半空,有十余個黑點浮現。
這是十余個修士,且男女都有,全身著黃色長袍。北河一眼就認出,這幾人是隴東修域皇靈宗的人。
監測三個月時間,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隴東修域的人。
此時在對方的腳下,還有兩具身著灰衣,漂浮在海面上的尸體。這二人正是他手下的灰衣弟子,眼下已經死在了這些人手中。
而在他發現對方后,對方的人亦是看到了他。
當即那十余個隴東修域的修士,就身形一動向著他殺了過來。并且這些人似乎懂得配合,具是分散開來,向著他包圍而至。
從這些人中為首的一個牛鼻子青年,還有此人身側一個中年女子身上,北河感受到了一股化元期的修為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