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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定了

  小迷糊背影消失后,張叔夜嘆息一聲:“作為父母官我無能,現在豬草的確難割,她這么小原本不該承擔這些,原本是她兄長做這些事,自從兄長被人打殘廢后,只能這樣了。”

  張子文看著遠方道,“然后呢?”

  張叔夜道:“本官讓她們來報案,以便抓人幫她們索要賠償,但她們拒絕了。說是大郎自己摔傷的,對此你能咋整?”

  張子文微微點頭,沒再說話。

  張叔夜趁機語重心長的道:“小子啊,你要是還有點良心,要真如唐恪說的有點擔當,關于這事你就不能在關鍵時刻退縮。不能高高掛起,不能把這群汴京城墻外的人給遺忘。”

  感情老張裝逼了整個上午,就是用這些苦肉計加強說服力。他像是相反擔心紈绔子弟打退堂鼓?

  這正好,張子文也遲疑著會不會腦洞過大把老張嚇縮。現在看,他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那么以他的霹靂性格就不會再有任何遲疑。

  到此,張子文看了身邊的差人一眼,他們便很識趣的走遠,給兩人留出了談話空間。

  “我知道大人的心思了。”

  張子文這才道,“但計劃有變,如果您信我,那此番行動主戰場不在陳留,恰好就在您所說的那汴京高墻內。您也說了所謂家賊難防,汴京城墻如此華麗,卻擋不住來自內部的毒瘤,那道失敗的城墻耗費了無數前人心血,卻沒給任何人有安全感。”

  接觸了這陣子,又有唐恪作保,張叔夜當然是信他的。

  老實說主戰場在什么地方老張很無所謂。不過聽他這么鄭重的語氣提及汴京…動用邊軍的人,在沒有治權的情況下要于汴京城墻內行動。

  僅僅這事也真讓張叔夜心口薄涼薄涼的。

  遲疑了頃刻,張叔夜試著道:“把話說完,理論上沒有本官不敢的事,只要你有足夠說服力?”

  “步軍司一百多口神臂弓對不上號,關于這事大人聽說了嗎?”張子文開門見山。

  張叔夜嚇的神色大變,失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事興許和咱們要動的人有關?”

  對于他張叔夜這是個司法問題,所以他用詞是“興許”。

  但對于虎文,龍爭虎斗迫在眉睫,這是一場戰爭而不是什么幾把司法問題。身為戰士知道要打誰就行,并不需要理由和依據,只需要戰術和士氣!

  所以哪怕是忽悠、吹牛,張子文也必須表現的很有信心,“不是興許。日前我查探紅葉觀,親眼見到了神臂弓!”

  張叔夜并沒有問“當真如此”這種廢話,跺腳怒道,“喪心病狂!那不是刑案了,是謀逆,十惡不赦之罪!”

  “動真格的時候到了,剿滅了紅葉觀后,大人治下這群子民就會好過起來,他們賴以生存的這片土壤會改變,到了那時候不用去手把手的教,不用費精力過問他們的事。老百姓自身容錯率是驚人的,只要沒人去傷害他們,就會好起來。”

  張子文最后道:“邊軍到達之際,京畿房的文件一定能拿到。但我是民不是官,于是這場汴京之戰必須出師有名。一定是大人,不會再有別人了。您若不敢出手我不怪您,但誠如您所說,作為父母官您都高高掛起了,剛剛所見的這些人,就再也無法被救贖。”

  張叔夜除了驚悚外也有些興奮,正在來來回回踱步思考。

  既然涉及到張懷素,他在京經營這么多年,人脈圈子以及背后勢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所以這種事哪怕知道他們謀逆在即,卻無法在更高層面部署。

  太多人屁股里有屎,太多人牽連到利害關系。到不是說那些秀才真敢參與這場假想中的謀逆,而是因為那些人是些傻子,自身并不覺得問題嚴重性。于是從上層進行部署,雖能解決合法性問題,卻大可能撲空。

  這邊還沒行動,對方已經收到消息。這種情況下輕點是撲空。嚴重些要死很多人,因為他們這些亡命徒就會狗急跳墻。

  這些人可不是考慮三年都不會造反的書生,而是一言不合就容易提刀干的狠人!

  考慮到此,張叔夜越來越趨向于快刀斬亂麻!

  因為理由真有了,相當于:這問題上張子文以證人立場,正式對官府進行了實名舉報。這么重量級的證人別說查個紅葉觀,理論上蔡京都家里都可以去查。

  規矩是:匿名舉報一般當做中傷或廢話冷處理。但實名舉報必須要走程序查。

  想定,張叔夜一字一頓的道:“本官不縮頭,不過辦理這級別的事必須名正言順。我陳留縣進城墻辦案的依據在哪?若沒有這個臨時管轄權,死的人一多,恐怕你我會攤上事?”

  張子文道:“這個簡單。還是那句話,這種事最快的辦法是走開封府的行政授權。”言罷,不懷好意的看向富安。

  富安一陣郁悶,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道:“小人富安,對縣尊實名舉報,之前陳留縣幾起命案的兇手,實際是關七,他乃是唐老六的結拜兄弟,現在就藏于紅葉觀中。”

  張叔夜冷冷道:“可敢把此事成文按手印?”

  富安頭皮發麻的看張子文一眼,最終只得點頭,“敢!”

  “爽快!”

  張叔夜不禁大為歡喜的一拍大腿,開始猛舔嘴皮。

  張子文也乘機出黑手,“富安你想做公務員嗎?”

  “想啊!”

  富安不禁嘴巴都笑歪了,還真是富貴險中求的節奏。

  張子文便道,“可以的。既有報國之心,你現在起留在張大人身邊,他該不會吝嗇給你個陳留縣差人職位,若有后續功勞,相信他會委任你為班頭。”

  臥槽跟對人果然重要!富安又驚又喜,做了這十幾年流氓,可以改行去欺負流氓貌似是好營生啊。

  張叔夜卻最是反感這刺青肌肉男了,不禁眉頭大皺的看著張子文。

  張子文湊近老張低聲道:“他基層經驗豐富,暫時也沒有大惡,若用的好是能做事的。處于一場戰爭中,要弄清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我當時答應了要給他個出身,不能失言。且參與這場戰爭就是為國出陣,若真有立功表現,當然應該嘉獎。若做事不利甚至瀆職,過后咱們過河拆橋,追責滾蛋,我不會護短,請大人不要此時迂腐。”

  這聽起來倒也通順,張叔夜只得勉強點點頭。

  他點頭當然沒有任何懸念,富安現在就是陳留縣干警了。工資雖然賊低但是社會地位高啊。

  張子文再道:“走吧,大人隨我去開封府,申請‘陳留縣跨區捉拿命案懸案的牌票’,我不會說話的,只站在您身邊,陳留縣自己和上司提要求。通過往前幾次事件我大致看清了林攄尿性,只捉拿區區一個命案嫌犯。我在場,林攄大概率會批的。至于為什么陳留縣自己拿人,而不委托開封縣拿人?這中間的說辭和可操作性太多,其實也就是叔夜大人一張嘴說了算。”

  “一但林攄簽字,則此番‘殺青龍’行動名正言順。又根據京畿房對邊軍的委任,則此戰中,您將具備帶邊軍突擊紅葉觀的完整管轄權!”

  “徐寧因為身份問題不能參與,且特殊時期他要保護我和我家。”

  張子文最后道:“但我已為大人選擇了一位戰陣經驗豐富的沖鋒隊長。他出身于鐵軍種師道麾下,由我張子文擔保,他可堪重任。到時叔夜大人委任,由他帶領陶節夫部邊軍突擊,則紅葉觀一戰可定!”

  “不不不。”

  老張不愧是將來能和遼國游牧將軍比箭的狠人,果斷搖手拒絕:“如此重任怎能委給別人,這事本官誰也不信,將會親自披甲上陣,帶隊突擊。”

  “好吧這也行,反正要帶上那個魯達,順便。”

  張子文又不懷好意的看著富安,“若張大人在你之前陣亡,我就把你小妹和母親送去西北,讓她們給種師道打工。”

  富安一陣郁悶,“既是陳留縣差人,在其位謀其實,富安死前絕不叫大人有事。公子不要老威脅小人,其實不威脅我也會盡責的,我以為您知道這事的?”

  嗯,老張現在開始有點喜歡這流氓了,覺得富安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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