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息怒!”
小鈴鐺松了口氣的同時,跪在上大哭了起來。
張步帥注視著不成器的兒子嘴上的血跡少頃,又看著小鈴鐺冷冷道:“你就是這么教少爺練劍的?”
小鈴鐺畢竟年紀還小,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對應。
眼見小兒子幾次又去拿刀想沖過來砍人,又被禁軍侍衛拉住了。護子心切的張步帥沒辦法,只得緩緩抽出了腰間寒氣逼人的寶刀。
就此小鈴鐺嚇得大氣不敢喘。
張步帥的手很穩定,慢慢把刀尖移動,最終輕輕觸碰在了小鈴鐺臟兮兮的臉上。
真的是吹毛則斷的寶刀,僅僅接觸后,小鈴鐺臉頰上當即有幾顆血珠出現,手腕輕微移動,如此便在小鈴鐺的臉上留下了一寸長的口子,血流出來的時候,張二公子的氣才平了。
幾個禁軍軍事有點不忍心看,故意轉身背著。只能在心里嘆息,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只是剛剛開始。
正在這時,老管家急急忙忙的進來:“老爺,樞密院來人,說是老張相爺召見。”言罷,管家老頭又湊著張步帥耳語了幾句。
張步帥頓時笑了起來,干凈利落的一收刀,不管她們的事了,轉身快步離開。
眾所周知張步帥喜歡收集寶刀寶甲,最近喜獲一把寶刀,正發愁沒機會在人前露臉嘚瑟,現忽然聽聞相爺召見要看刀,不禁又驚又喜。
這除了可以展示這把寶刀的優越性,還可趁此機會送刀,抱上康國相爺的大腿。否則往日沒有機會啊,正發愁新上任不久的張相爺不收財禮,暫時讓人摸不到喜好,卻是想不到他也喜歡這類東西。
心有所思間,跟著引路人來到樞密院,進入了一個廳堂,卻是張康國相爺不在。
“稍等,相爺處理完最后一筆公務便來。”
張步帥受寵若驚,趕緊客氣的躬身。
還有人抬來了好茶,就此張步帥便閑坐著等候,受寵若驚又高興,好事快來了,越是這樣的形勢,越有可能是相爺有不方便的事求助,就此可以成為大宋樞密使的心腹。
哪知某個時候外面的風一吹,嘩啦——
那片遮掩著上方牌匾的布落下時,只見一只醒目的白玉獅子坐落在牌匾上!
哐啷——
縱使是張步帥也一個手不穩,茶碗落在地上打碎了!
不等頭皮發麻的張步帥做出任何糾錯舉動,大面積的腳步聲出現在外面,緊跟著,四面八方趕來的大內高手把這地方包圍了起來。
帶刀擅闖“白虎堂”,死罪…
戲說中的白虎堂,實際是白玉獅子堂。白玉獅子旗就是大宋樞密使的象征,所謂的白虎堂就是張康國管理的最高軍機重地。
戲說中的高太尉是沒資格主持白虎堂的,他自身進白虎堂都是死罪。
虎符,軍機也。
這就是皇帝的軍機處,張康國代為管理。現時值如火如荼的國戰時期,沒人承認是請張步帥來的,而張步帥又拿不出皇帝或者樞密使的召見文書,現已經被下了天牢,暫時封鎖消息。
當時蔡京沒能擋住宋喬年落馬,現在緊跟著就張步帥出事了。
張子文的預估中,蔡京應該暫時看不清楚局面,不至于出面幫張步帥說話,因為一但如宋喬年事件一樣在政治陣地上失守,那么時值國戰時期敵國奸細活動頻繁,若被他們強行給張步帥套上叛國罪,無疑,幫助張步帥說話的蔡京也就無比尷尬了。
這就是目前為止的形勢。
張子文考慮到了這些,但暫時還無法松氣。
虎豹雷音戰術是否真的能唬住了蔡京,這不確定,僅僅是張子文的預估。這事倉促之下做粗糙不講究,只能唬人,是心理戰,也是張子文最擅長的戰法。
只要蔡京不第一時間跳出來撕逼,就說明蔡京和張步帥糾葛不深,不想沾染腥味。那么這戰贏面就大了…
更晚一些的時候,殿前司參謀長、楊守威在別院中和張子文對坐喝茶。
純以交情來說,老楊和這大紈绔真的談不上。但誠如流氓頭子富安所言,這是一頭陰險狡詐又表面斯文的白虎,他非常善于把別人捆綁拖上賊船!
上次老楊算來算去,覺著把錢存給他風險不大,利息也比較可觀,于是送來了五萬貫投資。
結果買定離手上了船后,現在聽張子文親口承認把張小國給殺了,這尼瑪導致楊守威當即把茶水噴了出來!
毋庸置疑的是現在的事件大了,大到一個不小心真有天塌下來的幾率。
楊守威這時候大張旗鼓的進張府商談,那么在這風云變幻的節點上,必然被人看做是張康國家的心腹了。否認沒用,這類事自來很殘酷。
且五萬貫真金白銀是已經交給了張子文,如今看來他小子出事,不但真金白銀雞飛蛋打,還要面臨著另外一系人的反攻倒算。那肯定不是請客吃飯的,尤其張步帥是個什么人,涉及兒子時他有多危險,此點楊守威知道的。
考慮來考慮去,楊守威只得懷著相當悲壯的心情道,“公子可真是個虎頭…誰不好咬,偏偏咬了他兒子?”
張子文道:“只要方式對稱那就誰都能咬。別擔心,張步帥因帶刀擅闖白虎堂,已經被打入天牢。”
聽張步帥被抓了,楊守威倒是明顯松了一口氣,還行,不但少了個殿帥職位的競爭對手,也相當于大家都安全了。
喝了一口茶后,楊守威又皺眉道,“帶刀擅闖白虎堂的確是重罪,但這需要許許多多的前因后果,諸如張步帥這樣的重將,很突兀的忽然遇到這事,是不是有點…”
張子文道:“你想說太粗糙太不講究了是吧?”
又點頭道,“額,的確有點。所以這事往下辦的時候當然不會是鐵案。但這些不是重點,這只是有個理由拿下張步帥,進而順理成章抓捕一批他的心腹軍官。重要的是從這里是一個信號,是動他們這些坐塘魚的沖鋒號。”
“護著他的宋喬年被下了,張步帥又被壓入天牢,大批張步帥的心腹軍官即將被抓捕。這就意味著青龍被困,于是有屠龍思維的那群人會活躍起來,正式開始反攻倒算時,會把張步帥一家往前的所有幺蛾子都傾倒出來。太陽底下就這點事,擅闖白虎堂只是個誤會,為了表示我爹公正,這案子一定會撤銷,但其他問題,就是他的斷頭鍘刀!”
這大抵就是張子文的計劃。且這個問題上皇帝怎么想并不重要,甚至皇帝就什么也不會想。
趙佶其實就是個人情不怎么練達的書呆子、普通人。別說他,后世咨詢爆發民智開啟的文明時代里,被各種假新聞、有毒的微信朋友圈誤導,輕易上當受騙的人比比皆是,基本上聽風就是雨。
將心比己,即便是現代人,只需聽他信任的朋友說“那張三人品不行,會偷東西還吸毒”啥啥的一說,一般在不熟悉不認識張三的時候,幾乎必然在心理默認了這么一個標簽,從此故意防著躲著。
人類就這德行,所以趙佶當然也這樣。他生活在皇城里,就認識這么有限的幾個人,圈子就那么大,基本毫無其他方面的閱歷和認知。而張康國和蔡京就是他信任的“朋友”。只要張蔡二人意見不沖突時,基本就形成“說你行,不行也行”的釋義。
正因為這樣,蔡京系放棄了抵抗,趙佶又和宋喬年不熟,僅僅只在大朝會見過幾次面而已,這種情況下好友張康國說宋喬年不行,那就行也不行了——宋喬年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