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書房里張子文低著頭不說話。
張康國也沒來揪耳朵什么的,低頭寫著,一會寫完后放下筆,喝了一口茶才道,“你個敗家子…”
張子文道:“我知道這事了,您不用一直強調。”
老張很想抽他兩下卻又泄氣,這很容易引來敗家娘們,只得不耐煩的道:“行行行,你摔了腦殼后的確機靈了些,但記得不要在老夫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
“是。”張子文表現的還算老實。
老張又哼了一聲,“奇了怪,你現在倒是乖的反常,那為何昨日不乖?又想扎針了啊?”
“老爹容稟,我腦子沒病,不需要扎針。”張子文認真的搖頭。
張康國想了想道,“問題是…任由你這么胡搞瞎搞下去老夫豈不是廢了?”
“我可不可以說實話?”張子文神色古怪了起來。
張康國捻著胡須道,“廢話,對你父親當然可以說實話。”
“老爹已經廢了,并不需要我胡搞瞎搞的邏輯來支持這事。”張子文道。
“媽的混賬東西!”
張相爺氣得噴出一口茶水,猛的走下來揪著他的耳朵,抬著手遲疑了一下最終又恨恨的放下手,“你就一句結論,所以論據在哪?氣死老夫了,媽的你個蠢東西!”
張子文道:“我知道,您叫我來的原因是我惹了張懷素對吧,他已經開始以人脈影響力活動了。您不是不知道汴京什么樣,只是說您拿‘敗家子’沒辦法,也就拿他們沒辦法?”
張康國不禁又被這家伙給驚到了,遲疑少頃倒也沒罵了,哼了一聲,“也算你說出了些道理,那么這問題為父就不說你了。總之你安分些,不要再得罪道士。老夫有些耳目聽到些消息,說鄭居中正在為此和人竊竊私語。”
喔,這位國舅爺業務還真廣啊。
鄭居中現在是禮部員外郎(局級),恰好就是民宗司道士房“局長”。北宋道士囂張是自來的規矩,但在徽宗時期走到巔峰,皇帝趙佶最終都被洗腦自封教主道君皇帝,固然有其他原因,但肯定也和鄭居中這位國舅難逃干系。
當時富安提及:唐老六那些亡命徒搶了戚道長的紅葉觀后,開封縣的人去查時,人家的道籍顯示無問題。這個檔案肯定是鄭局長修改的無疑。
這些人果然能耐大齊天,就此張子文又多了個心眼。
“大道理就不講了,因為老夫發現你有一通歪理邪說,竟是有些講不過你。但你總體要學會體量老夫。”
張康國有些泄氣的道。
張子文道,“老爹容稟,我這乃是道者反之動…”
張康國頓時無比頭大,擺手道:“哎呀行了行了,道德經都能說錯了,總之不指望你出息了,別闖禍就行,去吧。”
“好吧,兒子不打擾老爹工作了。”
張子文退了出去。
老張就這德行,張子文不怪他,能接受他的。但說起來張子文也這德行,希望老張他也別怪兒子,接受兒子。這才叫相互體諒的親情有沒有…
今日還是閑逛為主,帶著四九繼續在城內走。
“少爺像是病愈了,所以真的不去太學念書啊,老爺經常為這事氣的心疾發作呢。”
這已經是四九第三次提醒。
關于這身體是太學生,倒是個有意思的消息。
太學不是誰都能進,這時代太學生地位遠高于后世清華北大,當然相對于宰相兒子來說,這學籍的重要性就降低了些。
唯一好處是不用考殿試也能做官,是踏上仕途的近路。
倘若有本領當然考殿試最硬派。但如果不能,太學就是最好的路。
王安石的三舍法是以教育代替科舉的摸索,這就是在大宋上太學能做官的律法依據。
當然依據僅僅是依據,如果爹的腿不夠粗,吏部晾著也沒辦法。
現在蔡京已然復相,新黨的天下,三舍法必然也復辟。按照歷史軌跡,這會是今后幾年蔡京主推的一個政策。
所謂三舍即外舍,內舍,上舍。可以簡單粗暴的理解為仙俠門派中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
第三級學生就是上舍,畢業考成績優等的和進士待遇接近,直接授官不用排隊。至于成績末等的,回去參加禮部省試走程序。
過了“教育部”省試后也可做官,但屬于第三梯隊,安排完第一二梯隊后有空缺就上,沒空缺就排隊。那當然多數人都在等。
有個著名奸賊叫李邦彥,宋史李邦彥列傳記錄他政治成分時有“登上舍第”這么幾個字,意思是太學上舍優等畢業,大抵等于同進士出身,后來他也到了宰臣位置。這證明太學文憑質量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