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在這些筆跡中不止一次檢索到:崇寧三年。
沒記錯的話這是北宋末期年號,著名昏君徽宗皇帝剛親政不久,奸賊蔡京也剛拜相不久。
這么說來穿到了北宋末期?
童貫…劉仲武…高永年…
繼續閱讀,當不同的手跡中反復看到這些熟悉的名字后,又加上多番對比,張子文確認了,現在真是崇寧三年夏天,正處于大宋三路大軍西征青塘的當口,戰局暫時有些撲朔迷離。
有趣的是從老張頭字里行間,表露出了他對高永年大將軍的“疼愛”,又充滿了對童貫的鄙視,還有許多指點江山、罵天罵地罵空氣的情緒。
“難道他是張康國?”
張子文暫時只能想到他,只有大宋樞密使(軍務宰相),才能對這些人和事有這樣的情緒姿態,蔡京都不行。
歷史上張康國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拜的樞密使。而這年景蔡京領袖氣候基本已成,加之張康國最初又是蔡京提拔起來的,所以蔡京執政時期老張一直很低調。
蔡京保舉他提舉兩浙常平事(兩浙戰略儲備局,副省級),賑災期間老張有執行力,官聲還頗好。后因功進京,從中書舍人(中書省秘書長),到尚書左丞(助理宰相),又到樞密使,這些過程老張只用了一年多時間。
與蔡京貌合神離,后期被皇帝暗中受意節制蔡京,穩坐相位直到去世,這其實在北宋政治中相對少見。宋朝宰相隨便就有兩百多,能居相位五年以上的很少,尤其中途沒挪動的更少。
從這些看張康國真有些能力,說這家伙老奸巨猾又低調,有才而無擔當,能取信于各方算是客觀評價。
差不多陽光照過來了,張子文放下冊子開始曬太陽。
間或發現肥貓咬著一個包子路過,倒也不是恨它去廚房偷吃,但就覺得這個胖子該減肥了。
“你老跟著我干嘛?”
感覺上,這擁有虎豹雷音的肥貓總喜歡在張子文附近轉悠。
肥貓咬著包子過來蹭張子文兩下,又把包子放在張子文腳邊。
呵呵,這胖子倒也算講義氣。
“叫你少吹牛逼多練武,都這樣了還敢去廚房偷東西,不摔死也被人拖走打死。”
張子文自語道,“你是張家的貓,給你取個名字叫張寶仔如何?”
它當然不會回答。
張子文想想又搖頭,“不好不好,你毛色白,頭部有灰記,叫灰頭小寶好了。”
肥貓打個哈欠,去屋檐下張著嘴巴,喝了些屋檐滑落下來的水。
“你這樣我就當是答應了,就叫灰頭小寶。”
張子文做出了決定。
“混賬東西,你在這里做啥?”
也不知道老張怎么會這時忽然回來開罵。
就此導致肥貓有意見了,便注視著老張開始低哼。
“快滾…喵~”
老張直接一腳把貓踢飛,落在草叢中發出了尖叫,它再也不敢出來了。
“你小子果是不正常。”
老張頭說道,“那是個野貓,你摔到頭的時候跑來的。你不但和它說話,還用咱們的饅頭喂貓,腦子有病啊?”
“我看它有趣而已。”
張子文頂下了偷包子的黑鍋,否則胖子難說會被家丁打死,它那么胖肯定跑不掉。
喂野貓倒也不是重點,于是老張又道:“行行行,老夫沒心思管你的事。只說你在這里干啥?還搬個躺椅來,還把老夫的筆記拿出來?”
張子文道:“回稟老爹,搬椅子來是為了好坐,好坐為了專注,專注為了看您的筆跡。在這里看是因為這些東西屬于書房,該在書房圈子附近看,以免惹毛您。”
老張不禁楞了楞,又哼了一聲,“說的你能看懂似的?”
“我正在學,您在我這年紀應該也沒那么懂吧?”張子文有些尷尬。
老張倒是容色稍緩,這小子變化的確挺大。反正不會更壞了,他愿意學點這些也不是壞事。
想這么想,但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老張仍舊呵斥:“敗家子…算你說出了些道理。且進來,老夫就看看你學到了什么。”
張子文沒遲疑,跟著進了書房。
老張坐下后問道:“說啊,你看懂了什么?”
“現在是崇寧三年。”
張子文這既是回答,也是用于確認的問句。
“咳@#簡直廢話!”
老張頭氣的咳了起來,趕緊抬起昨夜的冷茶猛喝兩口。
無奈這犢子有娘護著,總是拿他沒辦法。就此老張只得擺手:“哎呀行行行,你算是廢了,就沒指望你成材,不添亂就好,老夫事多著呢,你自便。”
“好吧。”
張子文便又背著手在書房里走動。
這些書籍之前就觀察過了,現在是故意試探一下他對某敗家子的容忍極限。
最終發現他只是翻白眼,一副“你小子也能看書”的表情。
感覺還可以。
“爹,您還沒說我往后能來這里學習嗎?”張子文又道。
老張一副你有理你牛逼的模樣:“來來來,趕緊來,說的老夫能阻止得了你似的。”
“喔,這樣就好,那兒子現在先去玩了,老爹忙。”
鑒于不好意思問“爸,你叫什么名字”,張子文這便離開了書房。
總體上現在對家里的狀態還算滿意,雖然老被罵,但也找到了些歸屬感。感覺這個新家正在接受古怪兒子,而張子文也正在逐步接受不開竅的古代父母…
肥貓真的該練武了,在草叢后面找到它,它也沒被康國老爸踢傷,就是懶得動,像個肉墩似的躺著。
西邊別院有一簇竹子,張子文去拔了些筍來喂給灰頭小寶。
“多吃點,這東西減肥,不想被康國老爹打死的話,你最好少去吃羊肉包子。”
把筍塞在它嘴巴里,好在這胖子見東西就吃,也沒表示抗議或挑嘴。
隨即發現草叢里有個大蜘蛛在爬行,嚇得張子文跑開了。
“嗚——”
貓卻是不怕蜘蛛,又發出了虎豹雷音加以警告。
找死!
當大蜘蛛不知進退的繼續爬時,就被小寶一巴掌拍死了。
這貓算個好孩子。張子文決定等它腿傷痊愈后,綁個沙包在它身上負重練習,加快它練武和減肥的步伐。
張子文暫時也想不離開,靠在書房外的躺椅上繼續曬太陽。
間或來了個仆人,長的高大魁梧,面相憨厚木訥。他觀察了一下肥貓道:“少爺,這是個野貓。”
“我知道這事了。”張子文道:“你是誰?”
他真有些木訥,撓頭想想:“少爺摔到就不記事了嗎,我是張四九,是從小和您一起長大的仆人。”
張子文點點頭,“四九,關于我想不起東西這事你不要糾結了,我老爹也糾結不清,你沒他聰明,更糾結不清了。”
四九一想覺得有道理了,便急忙點頭。
一會,張康國又出來了。
張子文搖著搖椅,征求許可的語氣道:“老爹,我還是感覺府里有點悶,興許會自己出去外面走走?”
張康國仍舊是慣性語氣,“奇了怪,老夫什么時候能管住你?”
走出兩步,老張又折返回來指著張子文的鼻子,“出去玩可以,但別指望給你錢,老夫已經沒錢給你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