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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黃泉心經總綱

  天下諸宗,包括與黃泉道同屬一個陣營的其他魔道三大源流,以為黃泉宗涉及隱秘,已被拖入未卜深淵時,它卻出現在了忘川河之后。

  此時的黃泉道,或許才真正找到了它的歸宿。

  亦是一切‘有生之靈’的死地。

  黃泉道強橫之時,能以一宗之力應對正道七大宗而不落下風。

  縱然后來實力有所減損,亦是魔道四大源流之一。

  其門下法門眾多,演化繁復,浩瀚如煙海,但總脫不開其立宗之本黃泉心經。

  只有修持了黃泉心經,才算身履黃泉,得見大道。

  黃泉心經總綱,總領整部心經,匯集種種精要,更是黃泉道的重中之重。

  所以,葉玄手里這紙張粗劣的黃泉心經總綱,沒道理是真品。

  一個貧窮人家,若隨便就能撿到這等世間第一等心法的總綱,那氣運得雄壯深厚到何種地步?

  如此強橫無匹的運氣,竟也隨便就死?

  簡直是開玩笑!

  但最近的一些事情,讓葉玄隱約覺得自己被挾裹進了局中,可能有兩尊隱秘存在暗中關注著自己。

  一尊是佛門,另一尊與佛門不對付,所以送來‘龜甲神算’。

  這黃泉心經總綱會不會也是祂故意讓人送來的?

  葉玄不敢以龜甲推算這個猜測,怕引起詭秘存在更多的注意,但他能以龜甲卜算這心經總綱的真假。

  在一片龜甲上鑿出兩個孔洞,葉玄燃起一道符火,于其下不斷烘烤。

  不多時,有裂紋浮現于龜甲之上,漸漸匯攏,指向左邊的那個孔洞。

  左邊孔洞代表‘是’。

  葉玄看到那裂縫向左邊孔洞蔓延,心里頓時一驚,差點沒把龜甲擲到地上。

  龜甲卜算這門黃泉心經總綱竟是真的?!

  那我是該相信龜甲的卜算,還是相信我自己的經驗判斷?

  若龜甲卜算沒有出錯,隱秘存在把第一等宗門的心經總綱送到我面前,可謂是不惜血本,其所圖亦必然極大!

  我是否能滿足祂的胃口?

  若這心經其實是假——那我豈不是白激動這一場?

  葉玄心跳加速,好半晌才總算平復心緒,調勻了呼吸。

  船到橋頭自然直。

  對隱秘存在而言自己有利用價值,總比被當作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要好。

  忽恍之間,他想起龍鳥印璽幫自己抓攝過來的那枚轉為白棋的陶瓷棋子,略覺心安。

  我也不是無有憑恃。

  既入棋局,那就好好營造自己的勢力。

  他輕輕翻開黃泉心經總綱,細細看去。

  其上字跡映入眼簾——‘天下萬物系出于何?

  系出于有也。

  有生于何?

  有生于無也。’

  僅憑總綱開頭兩段話,登時把葉玄的心神吸引了過去。

  他先前在那地下室里粗粗翻開過,也覺其上書寫的內容頗有意思,所以才收進法寶囊。

  眼下看來,既是真正的黃泉心經總綱,能引人入勝自是再正常不過。

  開篇兩段話,是典型的道門哲思。

  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道即是‘無’,是起源,是空濛混沌的狀態,如赤子團于母胎,似乎寂靜,又具無數種可能。

  一即為‘有’,曰‘太極’。

  二為陰陽,三是陰陽合和,亦可以看作陰陽之外的一種變數、機遇。

  那么,黃泉心經將‘生死’歸于這一體系里的哪個層次?

  葉玄繼續往下觀看,細細品讀。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至黃昏。

  豬剛鬣不斷催發五火煉元方尊煉制河泥,磨礪不斷,自己的那一點性光越發壯大,漸漸長成一株小樹。

  至此,河泥全被煉制成赤紅泥團,積滿了那個巨大的泥塘。

  河兵在塘邊等候泥漿冷卻,還運去攪拌黏土、石灰,其中張叔真所化的羊首河兵似乎等得不耐煩,直接跳進了赤紅泥漿里。

  另外兩頭河兵都不曾反應過來,便見其被那泥漿吞沒。

  不多時,羊首河兵又從中走出,渾身披覆一層暗紅的甲殼,似乎被那泥漿塑化出了肉殼!

  它氣息越發平和,不復水性與陰靈特有的寒冽氣息。

  其變化如此明顯,另外兩頭河兵自不可能無知無覺。

  它們本就有些靈智,見羊首河兵跳進泥漿得了這么大的好處,也都跟著跳進去,再出來時,各自塑化了全新的肉殼。

  三頭河兵分別為羊首河兵、力士河兵、骸骨河兵。

  三者先前軀殼皆以魔氣凝練,一旦潰散,自身性靈亦被粉碎,從此灰飛煙滅,但眼下有泥漿塑化出的肉殼,便多一重保護。

  骸骨河兵更是被那泥漿塑化成了一個中年男子,有了皮膜血肉。

  而且,具備肉殼的好處不僅只這一點,有肉殼之后,便可以修持種種法門,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三者在泥漿里打滾過后,照常工作。

  葉玄當下終于細讀完整本心經總綱,長出一口氣,眼里慧光閃動,顯然自這寥寥十余頁的總綱中,受益匪淺。

  黃泉心經只修心境修為,隨修者本身修為境界不斷提升,以后亦能修持養煉元神。

  其參悟生死之道,以此調理陰陽,悟得‘道’之兩面,‘道’的千百種面孔,最終歸一。

  黃泉心經對‘死’的闡釋亦極為玄妙。

  總綱解釋‘死’為‘生’的結果,生是起始,死是終點。

  但‘道’是一個首尾相連的圓。

  生死亦是互相接連,不斷延續。

  譬如人死之后,血肉為蛆蟲吞噬,蛆蟲化而為蠅,骨骼作塵泥黃土,養育草木。

  如此,草木是‘我’,蒼蠅亦是‘我’。

  蒼蠅被飛鳥吞吃,飛鳥被人獵獲,草木被羔羊采食,羔羊亦成為人的盤中餐。

  最終,‘我’仍歸于我。

  千般損傷,萬般磨滅,生死輪轉,‘我’立于生死之間,不增不減,不生不滅,順勢而為,道化自然。

  所以,心經強調的修為境界有三:一曰死,二曰生,三曰生死萬化。

  ‘死’是寂定無為,是無所能為,是‘無’的狀態。

  ‘生’是收放順意,是自在而為,是‘有’的狀態。

  生死萬化,便是血肉化蠅蟲,蠅蟲化飛鳥、草木、羔羊,最終歸于‘我’的狀態。

  有這心經總綱指引,修持第一重境也有路可循。

  葉玄鄭重其事地收起心經總綱,稍微思忖后,起身走出了木屋,前去檢查磚石粘合劑的調制進度。

  如此,自然也就發現了三頭河兵的不同。

  三頭河兵皆在泥漿里打滾過,身上氣息與泥塘里那些慢慢冷卻的赤紅泥漿很是相似,葉玄立刻判斷出它們沾染了泥塘里的赤紅河泥。

  似乎是河泥塑化了它們的肉殼?

  只是這河泥源出黑河,魔性深重,極其污濁。

  雖說如今的河泥經過煉制,已經消除了污臭與魔性,但其是否還有另外的惡性,卻也實難判斷。

  不過三頭河兵歸云齋統轄,葉玄也不能越俎代庖,探知到三頭河兵是否被惡性侵染。

  只能等云齋結束飛劍煉制之后查探。

  葉玄只對它們做了一些精細檢查,以確保其暫時沒有可能危害領地,而后就任之繼續做活。

  若這經過祭煉的河泥可以塑化肉殼,云齋倒也能跟著塑化一具神軀來,也可以倚靠寄居神軀,脫離岳河,陪著我去更遠的地方。

  葉玄把兩丹爐的河泥裝進紫金紅葫蘆,到了山后,在埋著息壤人偶的那塊田地旁邊,又墾出半畝田地,將土壤與河泥相混,把一些扶正歸元丹方所需的藥草栽種下去。

  能不能成活,也只能看它們各自的命數。

  畢竟即便是埋藏息壤人偶的那塊田圃里,除卻那根人參之外,其他的糧種秧苗都在繼續枯萎,有些已經枯死。

  這息壤人偶轉化靈畝效率竟如此低下,到現在都還未把半畝荒田轉成可以種植的普通田畝?

  葉玄頓覺自己給它那么多真炁吸收,有些浪費。

  他將埋著息壤人偶的那塊泥土刨開,看到它老老實實地藏在泥土里,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葉玄一把將之抓在手心,用力一扯,意圖將之從泥土里挖出。

  息壤人偶脫離泥土,跟著它一同被挖出的是一根根參須。

  這人偶周身被一根根參須洞穿,從它體內不斷汲取著能量。

  參須密密麻麻連著息壤人偶,與它已然不分彼此。

  葉玄心頭頓生怒火,這人偶是他復蘇地力好種田屯糧的關鍵,怎能被一根人參就這么當做消耗品吞噬了!

  他低頭往那挖出的坑洞一看,泥土掩映下,隱約見到一根根參須穿過灰黑色泥土,向四周擴張開去。

  人參還偷吃了什么?

  葉玄沿著參須蔓延的方向看去,見到那邊土壤里長出的枯萎秧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連忙去挖那幾株秧苗,果然見到秧苗根系被參須穿過。

  不過見此情景,葉玄并未發怒。

  因為被參須纏結在一起的秧苗根系,也在慢慢長大,仿佛要變成白胖的人參。

  這些秧苗,皆是類似前世麥子的一種作物秧苗。

  根須不可能長出人參。

  所以當下是怎么回事?

  這些根須若真長成了人參,那它該是人參味的,還是麥子味的?

  關鍵是該將之歸屬于藥材一類,還是糧食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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