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六節:傳承(三)
馬林給自家的小豹子傳了消息，告訴她自己要去下水道探索一下，然后跟著比爾一行人進入了下水道。
為了不讓馬林這一身衣物給這一次探索添麻煩，馬林特意拿出了他的吉利服，然后用術式將吉利服和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之前從泰南軍隊那兒獲得的軍服放在一起，用術式調整了一下——吉利服的破條子被融合進了軍服之中做為縫合布使用，剛剛穿在身上的全棉衣物也被破條子添加成了破破爛爛的模樣，尤其是馬林腦袋上的漁夫帽，原本漂亮的格子再也不見了，有的只是看起來像是用十數塊布料與皮料縫成一起的模樣。
“如果不是我看著您完成了這一切，我真的會羨慕您有一位心靈手巧的母親，畢竟我連我自己的衣服都不大會補。”黑人大媽羅謝爾看著馬林換了一身行頭，有些羨慕地說道。
馬林笑了笑：“我很奇怪，你們都是失能者。”
失能者這個單詞比爾他們并不明白，不過馬林說明了這個詞的原因之后，比爾的臉上有了一絲苦澀：“您這樣的超凡，很難明白我們這些幸存者是活下來的，我們面對的各種各樣的污染，在很多幸存者居住區和營地，一定的變異甚至都不會被視作非人類，大毀滅的三年之后，核彈席卷了整個北美地區，死于輻射病的人比死在那些怪物嘴里要多得多。”
“是誰召喚了核彈。”馬林有些好奇。
“獲選者，這個世界的救世主與掘墓人。”比爾說到這里，年輕二人組里的佐伊扭過頭：“比爾，別拿那些幾千年前就在停滯力場里的所謂真相來欺騙這位強者，我們已經失去了我們的歷史了，正視這一切吧老頭。”
女孩有些近似冒犯的話語并沒有讓這個老人生氣，他只是嘆了一口氣。
馬林并不發表什么意見，在他看來，一千語預言或是故事，都沒以他親眼所見來得真實，如果真的有救世主存在過，那馬林去華盛頓的時候說不定就能發現點什么——畢竟那兒聽說被核彈炸的跟輻射游戲一樣了。
比爾他們帶著馬林快要進入他們所在的營地的時候，馬林特意給他們準備了四條鹿腿——這是營地里最貴重的交易物品，哪怕有人能夠捷足先登獲得鮮肉，比爾組的這四條鹿腿也絕對會是這次狩獵中最棒的貢品。
所以當比爾四人都扛著鹿腿出現在營地入口的時候，負責入口管理的一個爛牙佬打量了一眼比爾他們，然后看向馬林。
“這小子是誰，我不記得你們是五個人出去的。”他并沒有開門，而是用警惕的眼神看著馬林。
在馬林這里能夠看到門外的景色——這里入口進去之后，應該是一個類似于地鐵候車大廳一樣的地方，這里面對著入口有至少三個火力點，其中兩個馬林看不到，但看到的那個火力點上有門看起來特科幻的家伙。
“外面的幸存者。”隊伍里需要交涉的時候，比爾站了出來，他指向馬林：“爛牙，這可是在外面的世界生活到現在的幸存者。”
這個叫爛牙的爛牙仔打量了手里拿著一把縫合起來的轉輪手槍的馬林上下一眼，然后咧開了他的嘴，非常夸張地笑了起來：“你說他是幸存者，這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崽子是生存者，他會打槍嗎。”
門后火力點里的幸存者們都笑了起來。
馬林也笑了起來，然后舉起空空如也的左了一個響指。
一朵火苗在指尖躍動。
爛牙臉上的笑容在剎那間凝固了。
他看到，馬林手指尖的火苗躍到了另一根手指上的時候，火苗變成了冰鑄的精靈，它在馬林的指尖上轉了幾圈，然后在躍動向更小的指尖時，精靈重新變成了火苗。
“啊…我，我說夠了孩子，歡迎你來到斯塔福德幸存者營地。”爛牙說到這里有些心虛地讓開了入口，不過他還是攔住了所有人：“等一下，我必須通知杰克，那小子必須過來看一眼，這是規矩，老比爾。”
馬林看了一眼老比爾，后者點了點頭。
“馬林小先生，杰克是我們營地的觀測員，他有著能夠看清表面下的一切真相的能力，您必須站在這里。”
“好吧，多疑的確是求存之道。”馬林點了點頭，表示他不會在意。
杰克是被人從床上叫起來的，做為一個小老頭，杰克是營地里活得最長久的超凡者，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超人一等，相反，他是最弱小的，沒有強大的天賦，除了眼睛好一些之外，他幾乎無所事事，但正因為他的天賦好，他的三個孩子也繼承了他的天賦，所以杰克·斯塔福德，斯塔福德營地里唯一不是營地主卻依然擁有斯塔福德這個尊貴姓氏的老頭——沒有杰克這樣的能力，一個營地只怕分分鐘就會被混沌走狗或是不知名的怪物滲透，正因為如此，一個七十二歲的老頭可以不用做工呼呼大睡。
所以，杰克·斯塔福德，今年七十二歲。
“杰克，比爾他們回來了，聽說帶回來一個能力者，好像還沒有十歲，火焰與冰霜雙天賦。”叫醒他的是杰克的第三位妻子，她年輕，有活力，還有著杰克的第四個孩子。
“我們的比爾小老弟今天這是走了什么好運氣。”一聽是這個情況，杰克也不擺譜了——雙天賦的超凡能力者，放在哪一個營地都是被供奉的對象，而這個十歲的年紀…我的天哪，如果他愿意在斯塔福德住下來，別說姓斯德福德了，營地主的女兒和孫女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只怕隨便他挑。
走出自己的家，在破亂堆砌的狹小街道上穿行，杰克伸手拍了一下恬不知恥得靠近來的艾蓮，如果是平時，他倒是不會介意照顧一下她的生意，畢竟如果她能有上他的孩子，這對大家都是好事——杰克的血脈越多越好，這個該死的女人也能因為一個有能力的兒子而擺脫她如今的工作。
但是，今天不行。
“我有事要去入口，親愛的，如果我遲到了，我會說那都是因為你，你現在就應該想一想那樣的話你會死成何等可悲的模樣你這個碧池。”說完，將這個該死的傻婆娘推開，杰克跳上了停在軌道上的手搖式軌道車。
“杰克，你緊張嗎。”負責軌道車是瑞克和寇爾根，兩個有力氣的年輕人搖著車向著入口前進——從居住區到入口有一段距離，這是為了安全，如果怪物突破了，他們有機會逃走，而不是被怪物直接沖進居住區殺光所有人。
“我緊張個屁，那是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又不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杰克說的是事實，如果是一個十歲的女孩，有著雙天賦，那杰克會相信，整個大陸的所有幸存者營地都會因為這個女孩而發瘋，她所生的子嗣將會是整個東海岸最強大的超凡能力者，除了那些硬不起來的廢物，任何強大的家伙都會為此而瘋狂。
幸好這是一個男孩，哪怕他住在斯塔福德，別的營地也可以送女人過來，大家都不用為了一些種子而打生打死。
“是啊，多虧了是一個男孩。”瑞克大笑著說道：“對了，我聽說老比爾他們還打到了一只鹿，他們抗著鹿腿回來，路上還碰到了那個孩子。”
“我這個該死的小老弟是不是昨天晚上剛剛舔過命運女神的臭腳丫子啊。”杰克說完呸了一聲：“我就沒有這樣的運氣，真是該死。”
“夠了，老杰克，你有出過門嗎。”年長一些的寇爾根嘲笑著。
“沒有，我只是一個七十二歲的老家伙。”杰克一邊說，一邊注意到了推著車的半大小子，他的推車上放著四條鹿腿：“喔，看看這鹿腿！我敢肯定它們被切下來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杰克的能力是看清一個人皮相下的真實，同樣的，像這樣剛剛才被切割下來的肉塊，杰克也能看出它曾經存在于什么生物的身上——這些腿是如假包換的鹿腿，這是一只健壯的雄鹿。
該死，老比爾手里一定還會有鹿角，這可是好東西，附近營地里的泰南廚師會用它來泡酒，杰克喝過，感覺這東西就像是神仙才應該喝的東西，因為只需要一點點，就能夠杰克的老兄弟變得跟十五六歲那樣。
我也許應該花點錢買下它們？
嗯，如果價格適合，的確應該買下它們。
“嗨，杰克，入口到了。”寇爾根的提醒讓杰克清醒了過來，等到手搖軌道車停下，他立即跳到了平臺上，然后走向比爾那隊人。
他有些疑惑，因為他根本看不到一個孩子：“比爾，爛牙，你們說的孩子在哪兒。”
杰克不覺得他們會騙人，因為這么做的傻子會被流放出營地，整個東海岸的營地都不會要這些爛貨，他們只能死在地表之上。
然后杰克就看到爛牙和比爾，還有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門邊。
直到這時，杰克突然發現這個世界變成了漆黑一片，然后星塵亮起，一個男孩站在他的面前…下一秒，杰克感覺整個世界正在崩塌，這個男孩變成了一個死神，他持著長鐮，漆黑的眼窩中，分別為赤紅與純白的魂火正在燃燒，而在他的身后，世界正在燃燒，一切都被毀滅。
他大步走向杰克，老杰克為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轉身爬向來時的路，卻發現已經沒有路，但是那個男孩卻站在他的面前。
這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孩子啊，他的身后有著羽翼，他的臉上滿是笑容，他的身后是天國的圖景。
“杰克，醒一醒。”
男孩的聲音響了起來，杰克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身處在星圖之上，他的腳下全是星塵，而眼前的男孩向他微笑。
他的左手邊，是沉默不語長鐮在手的死神；他的右手邊，是微笑示意雙手背負的男孩，天使與死神的身后，整個世界展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模樣。
死神的身后，世界在毀滅中歸于平靜；天使的身后，世界在重鑄中歸于安寧。
“杰克，你怎么了。”眼前的男孩微笑著問道。
杰克再一眨眼，天使與死神都不見了，地獄和天堂不見了，就連腳下的星河也不見了，他這個七十二歲的小老頭，依然腳踩著斯塔福德幸存者營地的鋼化瓷磚地面。
眼前的男孩微笑著，他伸手脫下了他的帽子：“馬林，馬林·蓋亞特，我有問題嗎。”
“呃，沒，沒有問題。”杰克立即作出了答案——無論這個孩子有沒有問題，杰克自己明白自己一定沒有問題，而自己沒有問題，這個孩子就不會有問題。
畢竟以杰克看到的一切，這個孩子如果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那么杰克剛剛就已經死了。
但是他沒有死，所以這個孩子沒有事。
他伸手示意爛牙和他的同伴們別緊張，然后轉身走向手搖軌道車：“我看完了，這個孩子和比爾他們都沒有問題。”
“嗨，老杰克，你還沒有說這么孩子的能力強度呢。”爛牙走到了老杰克身邊，他應該是有所懷疑，覺得營地里的老杰克是不是被什么東西操縱了。
老杰克眨了眨眼，扭頭看了一眼那個自稱叫馬林的孩子，只見在他的腳下，整個世界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是火焰包裹著的煉獄，一邊是寒冰封印著的死域。
“他太強了，我看不透。”老杰克說完瞪了一眼爛牙：“還有，我才沒有你想得那樣被人控制住了，如果你不怕死，可以擋在他的面前，但我肯定，你會在一秒鐘內被烤熟，至于幾成熟，那就要看這個孩子的心情了。”
說完，老杰克一把將這個家伙推開，他跳到了手搖式軌道車上，然后扭頭看向這個孩子。
這個時候的孩子，只是一個微笑著的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異變。
最終，老杰克伸出了手：“孩子，要坐上來嗎。”
“好啊，至少比走過去輕松一些。”這個孩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聲音悅耳，笑容迷人，天使與死神的合體，杰克眼中的這個孩子微笑著，有些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