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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四節:你知道我知道誰是誰(二)

  混沌們的咆哮聲在這里也能非常清楚地聽到,仿佛他們的呼吸聲也能在這里聽到。

  將槍口指向窗戶的一側,蘇德爾將覘孔套到了正在翻過墻體廢墟的混沌指揮者腦袋上,這個穿著土黃色的小個子有著極為丑陋的外表,它們的成分五花八門,有學舌鳥的,有色孽的,還有納垢的,甚至還有一些家伙舉著不知名的邪神旗幟。

  唯一沒見過的是恐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扣動扳機,蘇德爾快速拉栓,這支馬林閣下給他的短管林式步槍有著十五發的一體式彈匣,使用五發橋夾裝彈,只可惜目前里面只裝了七發子彈…不對,只有六發了,剛剛有一發鉆進了那個臉上留著小胡子的混沌指揮官的腦袋里。

  蘇德爾為了今天,特意磨平了每一發彈頭,還在上面刻上了十字紋路,據說馬林閣下說過,在面對人類時這是非常不人道的行為,但是蘇德爾現在眼前的只有混沌。

  它們也許曾經是人,但是如今這些滿身畸變的異種,已經絕對不能被稱為人類了。

  它們是邪神的走狗,混沌的爪牙,是死不足惜的混蛋。

  將另一個指揮官的腦袋套入覘孔,蘇德爾看著他癲狂的笑容,帶著絕對的厭惡扣動扳機。

  馬林閣下,我們神射手的信仰,我將獵物獻于您。

  拉動槍栓,蘇德爾沒有空看著那個目標摔倒的模樣,他拉動槍栓,拋出彈殼,然后抬高步槍,將那架被繳獲的機炮納入覘孔——這種雙輪機炮是一種可以高平兩用的機炮,一周之前一個貴族的戰團在前線損失了,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那個團全完了。

  但是事實告訴所有人,總會有點什么東西留待后世,只不過這一次留下來的機炮備用炮彈比較多。

  因為有好幾個混沌正推著機炮炮彈跟著它們的同伴一起出現。

  放下步槍,蘇德爾抄起一邊墻上的榴彈發射器——這種東西也是馬林閣下給他們的,是用來的夜里從遠處偷襲混沌軍火倉庫時使用的。

  您是我們的道標,我們的指針。

  拉起瞄具,對比了距離,站在破墻前,將尾部對準破損處——只有這樣才不會在發射它時把自己也烤熟。

  這種40厘米的菱形裝藥榴彈帶著蘇德爾對于運輸隊長的失望從窗口鉆出,在這一地段的所有生物地注視下直接命中了坡頂上的彈藥盒,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將附近的混沌一掃而空。

  丟掉這種一次性發射具的無用部分,蘇德爾左手拿起步槍,右手拔出腰間的轉輪槍,對著從窗外飛入的混沌后腦扣動扳機。

  我們崇敬您,愿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跳過建筑之間特意挖出來的洞,蘇德爾來到窗邊,放下自己的步槍,小心地抽掉窗邊戰死的別的單位的神射手手里的步槍——對面的子彈從瞄準鏡鉆入,于是蘇德爾一把抓住這具‘尸體’的頭發,將它的腦袋往后扯的同時,滲銀的祝福匕首從它的后心捅入,這具尸鬼尖嘯了一聲,被打斷了轉換儀式的它又死了一次。

  納垢的信徒,這個可憐的戰友被污染了,他的靈魂被束縛在了他的軀殼之中,蘇德爾的所作所為不是在褻瀆他的尸體,而是在為了他的靈魂打通一個可以回歸瑪娜之河的通道。

  愿您守護死者的靈魂,就像您守護我們的靈魂一般。

  將死去的尸體重新推回之前的瞄準位,蘇德爾看了一眼天空——太陽已經到達天頂,不會有鏡子能夠在房間里制造反光,所以蘇德爾拿出了一面帶著寶石柄的小鏡子。

  這是可愛的貴族小姐送給他的,貴族們送家眷離開這座港口的時候,有一位可愛的小姐將這個鏡子交給了他,那位小姐是貴族中少數令蘇德爾無法討厭的存在。

  不是說她是女的,而是她和他們這些男人一樣,在戰場上直面混沌。

  她在神射手組里服役了兩個月,打死了四十七個混沌,對比起她的那些貪生怕死的同類,這姑娘的強大肉眼可見。

  “這是我的梳妝鏡,留給你的話,你會將它變成殺死混沌的武器,對吧。”

  是啊,這是我的武器。

  死者被發現的時候,身體向左傾斜,子彈打穿了瞄準鏡,從他的右眼鉆入,然后以接近水平…不,應該是從下往上打的微小角度鉆出了腦袋。

  子彈飛過房間,最后在高度差不多的位置鉆進了墻體。

  順著子彈有可能的射入角度,蘇德爾看到了客人有可能藏身的位置。

  那是一處損壞的攻城塔,塔體大體完好,只不過因為過了一遍火,所以看起來并不怎么起眼。

  正這么想著,蘇德爾看到了槍口焰。

  蘇德爾拿起了他的步槍,首先是調整瞄準鏡的刻度,然后是計算夏天北方的風向與風速,這都難不倒蘇德爾。

  調整完畢,拿出鏡子,貼在墻邊,蘇德爾再一次觀察到了槍口焰——很顯然,那個射手并沒有注意到自己。

  收起手里的鏡子,蘇德爾蹲下槍,先是用自己的槍替換了放在窗框上的槍,然后貼著尸體,慢慢將他推開。

  逝者倒在了地上,帶起些許灰塵與響聲。

  ·閣下,請聽我箴祈禱,我是您的信徒,我是您的利劍,我是您的信使。

  瞄準鏡里,一個光頭的混沌正在操作著他的步槍,它趴在了攻城塔的中央平臺上,雖然太遠而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蘇德爾還是看到了他身上破損軍裝的確屬于神射手部隊的肩章。

  是在那片林地里失蹤的同伴。

  看著他頭上的傷口,蘇德爾在無聲的嘆息…原諒我,老伙計,我沒能將你帶回來。

  拉動槍栓,拋出一發備彈,然后將槍栓推回。

  ·閣下,請助我一臂之力,助我戮強敵,為我賜解脫…蘇德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瞄準鏡里,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這個混沌將槍口轉了過來。

  它的槍口移過了,然后像是發現了什么一樣,這個混沌將槍口指了過來。

  蘇德爾扣下了扳機。

  子彈在飛過了五百七十一米的距離之后鉆進了瞄準鏡里,打破了兩層玻璃隔閡,最終鉆進了這個混沌的眼窩中。

  半坐半躺著的混沌失去了身體機能,他向一側摔倒的同時,蘇德爾拉動槍栓。

  他看到了那張臉…那張被刀子割得支離破碎的臉…他不是主動墮落的,而是在苦刑的折磨下活活被逼瘋的。

  對不起,老伙計…對不起,我沒有帶你回家,如果你的靈魂得以有凈化的一天,請盡情唾棄我吧。

  我沒有辦到與你們做好的約定,這是我的錯。

  蘇德爾將打開了槍栓的步槍放到墻上靠住,拿起戰死者的步槍,從中掏出了兩發子彈。

  將它們連同之前拋出來的子彈一起完成裝彈。

  蘇德爾繞到了窗戶的另一側,從這里可以看到混沌的步兵已經沖進了前方的防線,雖然從身高上來說己方還有優勢,但是混沌種的力量卻強于己方,雙方在一線幾乎是在用性命做交換。

  但是混沌根本就不懼怕這樣的交換。

  蘇德爾舉起槍,將瞄準鏡推到一旁,重新開始使用覘孔的他將一個混沌指揮官選成了新的犧牲品。

  ·我的閣下,我心存死志,我愿與這國度共存亡,只求我能多活幾天,多殺一些混沌。

  擊斃了混沌指揮官,蘇德爾拉動槍栓,彈殼隨之在空中飛舞,棄它而去的主人將機槍推回它的工作位置,新的子彈被推入彈膛,而在蘇德爾的眼里,一個舉著戰旗的術士出現在了他的眼里,這一次,在呼吸的間隙,蘇德爾扣下扳機。

  子彈打在了它的額頭上不得寸進,從脖子上的細鏈上下唯一的子彈,將它裝入,拉動槍栓,神圣的銘紋子彈在這一刻被推入槍膛。

  對著那個還在確認子彈是從何而來的混沌術士扣動扳機,蘇德爾的搶先一步獲得了回報,這一發子彈破開了它的顱骨,在將它的上半顆腦袋變成回過去的同時,一部分混沌尖叫了起來,它們開始向著蘇德爾的方向射擊,并很快的注意到了二樓的窗戶。

  蘇德爾選擇了更換位置。

  跳過身后的洞,蘇德爾發現了正在地板上扭打著的步兵團戰友與混沌。

  雖然沒有上刺刀,但是蘇德爾還是倒轉槍口,用槍托重擊混沌的后腦,敲到第三下的時候,這個混沌不再有動靜。

  從戰友身上踢開混沌的尸體,蘇德爾舉著槍,他的戰友顫抖著伸手捂著他的臉——那里有一個被撕咬破壞的傷口,黑色的污血正他的臉上流淌。

  “開槍,兄弟!”這個蘇德爾的同齡人看著他手上的污血,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蘇德爾點了點頭:“愿您在瑪娜之河的盡頭得幸。”

  同齡人眨上了雙眼,開始等待著最終一刻的降臨。

  蘇德爾漸漸扣住了扳機,看著地上的同齡人的呼吸漸急,蘇德爾最終閉上了眼然后扣動了扳機。

  沒有子彈撞擊地面時的奇怪聲音?

  在疑惑中,蘇德爾睜開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世界樹嫩枝的觸須卷曲住的彈頭,再然后是那個摟著傷員,正在給他喝藥劑的閣下。

  “閣下!您回來了!”無論是蘇德爾還是這個士兵,臉上都流滿了極為激動的表情。

  “是的,我回來了。”說完,將這個完全修復了傷勢的士兵松開,讓他拍在了地上,馬林閣下站起來,看著蘇德爾,他用力拍了拍蘇德爾的肩膀。

  “你表弟呢,該不會把他自己笨死了吧。”

  “那里,他只是受傷了。”蘇德爾說到里,指著窗外:“閣下,外面到處都是敵人,您要幫助我們。”

  “…你們最好去看看他們是不是在還在戰斗吧。”馬林的微笑,讓蘇德爾和這個士兵自己去窗邊看。

  于是蘇德爾與這個士兵一起來到窗邊,出于好奇心,蘇德爾和這個傷員靠在墻邊,想要知道這個要命的世界到底會變成什么的模樣。

  然后他們看到了混沌正在撤退,而在遠方,有一支巨大的軍隊正在緩緩靠近。

  “那是什么。”年輕人看向蘇德爾。

  蘇德爾搖了搖頭,表示了一定意義上的愛莫能助。

  “那是我的一個朋友的軍團,雖然是恐虐的軍團。”馬林走到了窗前這么說道。

  然后在兩個年輕人的驚恐注視下,那支軍隊舉著的戰旗們能夠被觀測到了,于是無論是蘇德爾還是年輕人,都看到了那些以血色鐵拳與金色齒輪還有各種混沌顱骨作為裝飾的戰旗。

  “齒輪,是矮人嗎?”年輕人似乎有些認出了這東西的含義。

  馬林點了點頭:“是異域的矮人,他是恐虐的一個大魔,特別喜歡與混沌開戰。”

  說到這里,馬林扭頭,他看著蘇德爾笑了起來:“我不需要你的信仰,以后不要向我乞求,但是你們想要的那些我會無償的幫助你們。”

  “隨便什么都可以嗎!”年輕人瞪大了眼睛。

  “是的,隨便什么都可以,不過在吊死貴族之前,我需要先審判他們。”說到這里,馬林閣下轉身走向樓下。

  “閣下,您要去哪兒。”

  “我要帶著你們去面對那些混沌,去向他們討回血債。”說完,站在臺階前的馬林閣下微笑著看著他們:“怎么樣,你們愿意為我執旗嗎。”

  “為您執旗是我的榮耀!”年輕人飛快地跑向馬林,而慢了一步的蘇德爾也不以為意。

  他只是走到了馬林面前,以最為謙卑的語說出了他的痛苦:“閣下,我帶著大家離開了哥本哈根,但是沒能帶著大家回到這里,我有罪。”

  “如果你這算是有罪,那么參謀部的家伙們只怕會死無全尸吧。”說到這里,馬林閣下轉身走向樓下:“蘇德爾上尉,跟上我,記住,別讓我們的戰旗蒙塵。”

  “是的閣下!”蘇德爾帶著喜悅與激動,他來到樓下,從一個死去的戰旗衛士手里拿過裝著戰旗的圓筒,將它解開,然后舉起了這面北方軍的戰旗。

  馬林閣下回來的消息如浪潮一樣席卷整座城市,越來越多的士兵團結到了這里,無論他們是老兵還是新兵。

  “真的是閣下,我真是太高興了。”聞訊而來的卡門看著前方的馬林閣下喜極而泣。

  “能夠跟隨閣下而戰,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太榮耀了,如今我們算是重拾榮耀了吧。”哈爾桑的腦袋上還包著繃帶,但是他已經為他的步槍裝上了刺刀。

  但是還有人試圖將士兵們趕回他們的防線,幾個年輕的貴族正在到處奔走,其中一個人竟然跑到了馬林閣下面前,斥責著閣下。

  “你有罪嗎?”閣下這么問他,用一種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問題。

  這個年輕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撓了撓腦袋:“你才有罪呢!”

  所有人都在笑,在笑這個年輕人的不自量力。

  直到一個中年貴族越眾而出,他直接跪到了馬林閣下面前,一邊掙扎,一邊顫抖,一邊雙手做出一個托舉的動作:“我有罪,閣下。”

  “自盡吧,伯爵先生,向著所有因你而死的士兵懺悔吧。”馬林閣下這么說道。

  然后在蘇德爾的眼里,這個伯爵接住馬林閣下從一旁的士兵腰間拿過來的轉輪槍,他將槍管塞進了嘴,然后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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