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一節:此時此刻的你(二)
瓊恩·斯文森在自己的獨立休息室里醒來，年輕人坐起身，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正坐在小火爐前烤著鹿肉——那是馬林閣下特意拜托霜巨人氏族的獵人們從北方帶過來的，他用精鹽，小麥粉還有火槍付的款，對此那些霜巨人非常滿意，而他們這些守在防線上的士兵們也非常開心，因為昨天晚上所有人都有一塊烤鹿肉。
在吃習慣了含黑面包的沙子，石子還有木屑之后，瓊恩再一次感覺到了第一次吃到鹿肉時的快樂——是肉，大塊的肉。
“我們昨天還有肉剩下來嗎。”哥哥從地鋪上坐了起來。
“馬林閣下說昨天的還有一些多，我挑了兩塊做早餐。”林克這么說道。
“昨天晚上沒吃夠嗎？”瓊恩笑著問道。
他的弟弟扭頭，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腦袋。
“我們的士兵還等著我們去檢查呢，你留下來吃肉吧，我去和他們一起吃。”瓊恩一邊說，一邊起身開始穿上他的制服。
“是我忘了，不過沒事，我們把肉烤好帶上，告訴士兵們，這幾塊肉是給傷兵吃的，讓他們的連長把肉送過去，使用保溫盒子的話，應該能夠讓傷兵吃到熱食的。”林克的解決辦法讓他的哥哥笑著點了點頭。
“也是一個辦法，不過我的弟弟啊，記住，馬林閣下說過，如果我們不能以身作則，那么就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瓊恩說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開始穿靴子。
兩兄弟里，弟弟林克擅長廚房手藝，瓊恩雖然也會，但他更擅長制作各種湯食。
等到弟弟將肉烤好，兩兄弟將烤肉裝進保溫盒，然后用毯子裹住，帶著它們離開了休息室。
今天沒有戰事，士兵們大多都在藏兵區蹲著，那兒有頂篷，位于戰壕的出入口也有隔擋，能夠做到一定程度的保溫措施，瓊恩和林克走過去的時候，他們負責的四個連正在17號藏兵區，四百多號人正排著隊從連長手里拿早餐。
瓊恩和林克排到了隊伍的最后面，有士兵認出了他們，但是被他們命令不要聲張。
“你們這些家伙運氣不錯！今天是黑面包！沒有沙子，石子和木屑！你們要感謝馬林閣下！”前面發面包的連長這么大聲說道。
“你們甚至還有肉湯！昨天馬林閣下拿來的那些鹿雜碎熬的肉湯！上面還有油！”第二位站在大鍋面前的連長感嘆道。
士兵們小小地歡呼了起來——因為馬林閣下有過命令不許大聲喧嘩。
“不要急著歡呼，我 這兒還有馬林閣下特意為整個陣地上的所有士兵準備的好東西！蜂蜜！每個人只有小小的一塊，但你們想想你們有吃過這東西嗎？！”第三位連長問道。
不要說士兵們了，北方王國苦寒，每年也就那么兩三個月的夏天，蜂蜜那是連斯文森家族的孩子們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夠吃到一匙的好東西，瓊思想了想，發現自己從十五歲之后就真的再也沒有吃到過蜂蜜了，因為十五歲在北方王國就是大人了。
士兵們對于蜂蜜完全沒有概念，但是從來都沒有吃過的，那必定會是好東西，于是士兵們更加開心起來，在期待中有人領到了蜂蜜，在放進嘴里之后，那滿臉的幸福感是完全做不得假的——畢竟甜食是所有人類心中最為美好的一種記憶。
“看把你們開心的，這兒還有兩個烤土豆，你們可以留著餓的時候吃，也可以吃掉，畢竟中午還會有，聽說是馬林閣下在南方種植的東西，產量大，耐餓。”最后一個連長從他面前的籃子里掏出兩個塊莖類的東西。
隊伍開始前進，瓊恩和林克看著領完食物的士兵們坐到角落吃起東西，士兵們看起來對于這頓早餐非常滿意，甚至連那些烤得有些焦的塊莖，似乎也非常好吃的樣子。
終于，輪到了瓊恩和林克，哥哥從目瞪口呆的連長們手里接過黑面包，湯碗，一小塊蜂蜜和兩個土豆。
“對了，這是我們烤好的肉，你們誰過一會兒給我們的傷兵送過去。”林克拿食之前，將烤肉包裹放了下來。
“讓我去吧，我已經吃過了。”第一位連長笑著接過包裹走出了藏兵區，而林克接過面包咬了一口：“不錯，今天真的沒有木屑啊。”年輕人一邊笑著吐槽，一邊接過肉湯。
“先生，您的蜂蜜。”第三位連長拿出了一小塊蜂蜜，林克搖了搖頭：“你的服役應該到期了，會有差不多一周的休息時間，這東西你裝進瓶子，帶回去給你的孩子吃吧。”
林克的話讓這位連長非常感動，他表示了明確的拒絕，而林克拿出了一個瓶子放到他的面前：“裝起來吧，我聽說你的孩子剛剛被選入了安托萬閣下的少年工匠班，讓他好好學習，以后為我們北方王國造出自己的新式火槍，這塊蜂蜜算是我的前期投資。”
有了這句話，為了自己孩子而驕傲的連長最終點了點頭，他小心地裝好了蜂蜜塊，將它放到了外衣的小口袋里。
瓊恩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作為哥哥，他非常開心，因為弟弟最近的確有所改變，在那之前，他的弟弟更像是一個只知道復仇的惡鬼，他 對于主義和意念并不怎么在意。
其實瓊恩也是如此，但是在見過馬林閣下，切實了解到了他對于主義的理解之后，瓊恩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的確需要改變，而且改變的力度和方向都需要做出調整。
瓊恩坐到了桌子旁，這是他應有的權力，他開始吃起早點——黑面包還是有些硬，但是比起前幾天來說已經是美食，之前幾天瓊恩甚至需要用術式將胃里的石子和沙子給排出來。
這讓他對于馬林閣下說的那些更為理解與認同——指望大企業主良心發現是不可能的，甚至有一些工人還會被大企業主給予的丁點利益所腐化，成為工人的對立面，他們會與大企業主一起將小麥粉的價格推高；制作出含黑面包成分的沙子，石子還有木屑；他們會成為大企業主和貴族的傳聲筒與間諜，在工人內部瓦解工人們的努力。
只是因為他們能夠比他們的同伴多領十塊錢，有些人就可以出賣靈魂。
而馬林閣下來了之后，這一切就都變了。
有時候，瓊恩甚至會想，會不會是因為馬林閣下的到來才改變了這一切。
但是他很快發現，馬林閣下的到來這個本身并沒有任何變量，是他的一言一行，才漸漸地改變了這一切。
這原本是背離主義的，因為主義崇尚的是集體主義，但是馬林閣下身為傳奇，卻有著比集體還要強大的一切，正因為如此，他的一言一行才會以如此飛快的速度傳播。
埃里克同志總是說，馬林閣下終會一天會成為真正的救世主，以前的瓊恩并不覺得這會是真的，因為主義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救世主，但是馬林閣下卻給這個解釋以全新的篇章——那就是傳奇也是凡人，而凡人集結在一起，就成就了這個世界，凡人就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救世主。
我們是凡人，而傳奇只不過是擁有最強大力量的凡人，身為傳奇，可以保護這個世界；身為工匠，可以鑄造武器武裝世人，身為導師，能夠用知識來武裝頭腦；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幸福，同時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用武之地，哪怕是罪犯，也有屬于他能夠發揮一身力氣的礦洞。
我們要團結所有可以團結的人，只要他能夠認同我們，只要他沒有做過惡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將主義發揚光大。
非常令人振奮的解釋，在那之前，瓊恩迷茫過，也走過一定的歪路，但是在聽過馬林閣下的話之后，無論是他們這十一個人，還是聽到他的演講的骨干們都明白了很多。
瓊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 決定走到士兵們中間走——在這個時代，他這樣的中校哪怕在戰場上都能有著非常體面的生活方式，瓊恩努力放棄了這一切，并將這一切換成了士兵們的福利，原本他以為他的弟弟林克會比較難以理解，但是現在看起來，他的弟弟真的做得非常好。
“瓊恩先生，今天您還會講課嗎。”有士兵作為代表起身問道。
“當然了，我今天給你們講一講馬林閣下跟我們講的故事。”瓊恩這么說道。
馬林將那位施坦因·曼森海姆的刑訊交給了趕過來的公正之主的刑訊組，原本刑訊組是準備用刑的，但是馬林換了一種方式——他做了一大碗面條，上面有炸至金黃的蛋，有鹵味的大塊牛肉，還有各種香料。
這碗面現在就放在墮落版的施坦因·曼森海姆的面前，只要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么這碗面就歸他吃了。
如果公正教會的偵測謊言的確他在撒謊，那么這么一大碗面就會當著他的面被別人吃掉。
公正教會的刑訊隊在確認了馬林的辦法后給了一非常高的評價，他們說這樣的辦法，幾乎沒有任何混沌信徒能夠抵御。
所以馬林將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了刑訊隊的各位，然后出來在陣地上做一番巡視。
第一處巡視地點是第一線，雖然混沌已經被暫時擊退，但是面對整個哥本哈根南部地區混沌到處都是的現狀，馬林還是在第一線布置了巡邏隊和值班連隊，只要一有敵人的蹤跡就會告警，然后會根據來襲混沌的數目來確認是否進行動員——一般的幾百個混沌來襲，巡邏隊和值班連隊自行解決即可。
馬林的到來讓士兵們很是喜悅，馬林確認了他們今天的早餐內容的確是他昨天晚上為他們準備的，這才微笑著在心里給后勤處的新人們記了一功——要是少了任何一件，馬林能把他們掛在防線的最前面直面所有。
在前線走了一圈，馬林確認了士兵們的士氣之后，放心地將前線交給了當值的團長來處理，然后又去安排傷兵的后方交通壕看了一眼。
傷員們大多恢復良好，馬林將稀釋好的世界樹嫩枝藥劑交給慈愛教會的年輕人來使用，他們在這方面是老手，用不著馬林吩咐什么，就能夠將用量控制住，馬林抽檢了其中二十名傷員，發現他們的傷口大多都已經收束，而且對治療術式的耐受度并不高。
“有一些士兵最早會在明天就能夠重新投入戰斗，閣下意下如何。”慈愛教會的負責人對馬林說道。
“確認無傷的士兵 可以歸隊。”馬林這么說道，同時注意到傷兵區那邊似乎有些小喧嘩，他看了過去。
“那邊是來自斯文森聯隊的傷員，剛剛他們的一個連長說過，說是斯文森兄弟給傷員準備了一些烤肉，雖然教會一直說傷員不應該吃得太油膩，但是這些士兵都是苦出身，我覺得他們吃些肉也是有好處的。”解釋到了這里，慈愛教會的負責人解釋道。
“嗯，我知道了。”馬林沒有多說什么。
跟在負責人身后逛了一圈傷兵區，收獲了不少士兵的問候之后，馬林離開了傷兵區。
斯文森家的兩個年輕人做得不錯，雖然他們只給自己的傷員送了肉食，但馬林也明白，他們自己今天只怕都是跟士兵吃一樣的東西——前線的補給還是太少了，在如此寒冷的防線上，馬林努力想讓每一張嘴都能夠吃好，但最終也只能做到吃飽。
就這樣，在很多前線指揮官看來，這都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進步了。
尤其是不含沙子石子與木屑的黑面包，在很多老一輩指揮官的眼里，這是非常巨大的進步，甚至可以說這是傳奇閣下的仁慈，很多前線指揮官都對馬林表達了他們的敬意與感激——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大家也無力去解決這些事情，只有像馬林閣下的存在，能夠以如此不給面子式的手段來解決這一切。
換一個人，只怕當天晚上就橫死了。
但是馬林閣下完全不一樣，他不但活得很好，還沒有什么樣宵小跳出來找他的麻煩。
馬林也知道這些前線指揮官在想什么，說實話馬林也覺得這兒的確需要他這樣的滾刀肉，要不然市場上那些連包裝袋都懶得換的軍用小麥粉是哪兒來的？還不是高階軍官們互相在撈。
所以說，馬林幫助這些士兵，除了希望他們能夠堅持著擊敗混沌好讓南方地區免受侵蝕之外，更多的也是想要讓這些士兵過得更好一些。
大家互相幫助，各取所需，說的似乎就是這樣的道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