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八節:舊日(四)
“十七號，我們有麻煩了。”
馬林帶著人上了三樓，路過十七號的時候用很平常口氣的說道——既然十七號有標準的邏輯判斷能力，就應該知道他們這些活人在面對什么。
而馬林的判斷也是正確的，這具戰甲非常人性化地點了點頭：“確認失敗實驗體的存在，基于基本權利保障法令，我將開放上一層通道，請通過走廊，我會為你們擋住失敗實驗體。”
“失敗實驗體？”馬林讓但丁帶隊先走，然后站在十七號的身邊問道：“它們為什么是叫失敗實驗體。”
“失敗實驗體的第一枚胚胎源自瓦赫寧恩軍事基地，您可以上一層的計算機文檔中找到關于它們的內容，我負責守護這些機密…請快離開，公民，失敗實驗體已經上來了。”
“再見，十七號。”馬林看著已經出現在階梯拐角處的活尸，一邊撤退一邊打了兩個短點射，子彈打中了活尸的腿與腰腹，它們摔倒的同時也阻止了后來者的追擊。
馬林加快了腳步，同時看到護欄外側遞出來的細細長手，越來越多。
馬林一邊奔跑，一邊掏出另一顆燃燒彈，拔掉了保險銷，將它丟到了身后。
有發著光的畸變活尸從護欄外探出腦袋，它對著馬林張開了嘴，露出了扭曲的尖牙。
然后菲奧頂著的血吼割開了它的脖頸，這個畸變的活尸為了捂著傷口而松開了手，于是被重力所束縛的它向著樓下摔去。
“快！馬林！”但丁站在臺階前，一邊射擊一邊大聲喊道。
馬林打空了步槍彈夾，將槍丟給洛林，從腰間拔出手槍，這一次也不往上裝消音器了，舉起槍對著露出腦袋的發光活尸開火，第一發子彈在它光滑的腦袋上打出了一個跳彈。
在它腦袋因此而后仰的時候，第一發子彈鉆進了它的下巴，這一次，沒有能擋住子彈的活尸失去了生命，松開抓著護欄的手，向著底層摔落。
身后的燃燒彈開始工作，將那些翻過護欄的活層卷入火海。
有活尸從馬林前方的護欄外翻入，它轉身撲向馬林，馬林矮身，一個滑鏟動作讓過它的撲擊，同時揮動左手，將抓向他的活尸手臂打開。
在滑動開始減速時，梅洛在馬林身后托了它的主人一步，順勢開跑的馬林右手指向護欄，一口氣打空手里手槍的子彈，一揮一甩，空彈夾被甩到了地上，同時拿到手里滿彈夾已經裝入。
梅洛卷起空彈夾，順勢跳上左側的墻，然后一點，飛過馬林的頭頂，將翻過護 欄的活尸原路送回，然后它和菲奧的細枝相卷，平安落地。
馬林跑上了臺階，世界樹嫩枝們也跟著一路往上。
而馬林走過的臺階開始縮回墻體。
身后的咆哮讓馬林加快腳步，在離頂端入口還有三步時，馬林看到了各位臉上的驚恐。
于是躍起，轉身，洛林在這一刻將已經裝彈完畢的步槍丟給了馬林。
與此同時，馬林將手槍丟給了洛林，后者接住了手槍，然后向著那個全身有著光滑皮膚的活尸射擊，圓頭的手槍子彈沒能擊穿它的皮膚，但成功阻止了它的追擊，于是馬林手里的步槍響了。
快慢機被撥動，子彈連續命中了這個活尸的胸口，步槍彈帶著遠超手槍的動能撕開了它的目標的皮膚血肉，落地的馬林一口氣打空了彈夾，最后一發子彈鉆進了這個活尸的額頭，失去了力量的它摔在了下層的地板上。
電梯間的大門開始閉合。
“這動作我學不來。”金錠走了過來，他伸手錘了馬林一下：“閣下，你可真厲害，比大家傳說的還要厲害。”
馬林笑了笑，然后和走過來與他握手的各位一一握過手，然后看向但丁：“活下來就行，現在我們能夠聯絡到外面嗎。”
“不行，我們現在在的這兒感覺像是一個居所，但所有的東西…反正樓下的東西都是我們沒見過的，非常豪華。”這位搖了搖頭。
于是馬林將步槍遞給了洛林，等到電梯停下，他第一個鉆了出去，然后掃視了一眼四周。
…喵了個咪的，這兒的所有東西他都認識，沙發也好，電視也好，床也好…可這蛋一樣的床是什么鬼？這圓型的電視又是怎么一回事，還有這沙發怎么就這么懸浮著的…。
原來我也是原始人。
馬林正這么想著，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午安，各位客人，伊莎貝拉正在線上，歡迎來到樂格蘭德貝爾維尤酒店的特殊層，離太陽落山還有一個小時，現在正在欣賞夕陽的好日子，需要我為您打開窗戶嗎。”
“伊莎貝拉，打開。”
馬林說道。
但丁靠了過來：“伊莎貝拉，我聽到了你們說的人名了，這個神秘的女性你認識嗎，你怎么能聽懂她的話。”
“這和超凡序列有關，舊日的知識可是非常危險的。”馬林微笑了一下。
但丁點了點頭，選擇了退開——他做為公正教會負責此次行動的指揮官，更明白有些知識的危險性。
而在這時，
整個墻體發出了吱呀聲，馬林扭頭，看到眼前的整個外殼正在開啟，八個千年之后，這家旅館再一次開始運作。
然后遠方的的那座高塔進入了馬林的視線，看著塔下正在蟻附而上的活尸們，馬林罵了一句，正不知道要怎么辦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塔頂的光正在有規律地閃耀著。
那燈背對著太陽，應該是注意到這邊的異變，他的姑娘們正在聯絡他！
想到這里，馬林轉身將一旁的落地的可推式長鏡推到了窗前，用它開始回應姑娘們的電碼。
“你們在聯絡？”
“對，利用有規律的閃光來對話，你們也應該使用對吧。”
“嗯，的確如此，看，他們打出信號彈了。”
馬林看到了信號彈升起，也看到了三只獅鷲飛過去接走了她們，姑娘們聽話是馬林最高興的事情，想到這里，馬林抬起頭：“伊莎貝拉，我應該叫你夫人，還是小姐。”
“小姐，客人，有什么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
很好，伊莎貝拉小姐有著極強的邏輯能力，但也只是被動式的，和十七號相比，這只是一個低端人工智能。
“我能上天臺嗎。”馬林問道。
“當然，天臺通道正在開啟，請進入大廳，升降梯會送您與您的朋友前往天臺。”
馬林點了點頭，告訴但丁有路可以上天臺，于是眾人立即開始收拾行李——是的，漂亮柔軟而且看起來還能用的枕頭可以拿走，漂亮柔軟而且看起來還能用的毯子可以拿走，漂亮柔軟而且看起來還能用的睡衣也可以拿走。
馬林找到那個小型的面板電腦上時，看著上面的Dell標志一陣發愣——希望能有中文內置。
將數據線和備用的電池一道拿走，馬林跟著有如搬家的人群來到大廳，已經有成員上了升降梯，馬林打量了四周，發現這些家伙把所有能拿的東西都拿上了。
馬林是最后上升降梯的，在走上升降梯之前，馬林問了一個問題：“伊莎貝拉小姐。”
“是的，客人，請問您有什么問題嗎。”
“這些東西，你是怎么保持不壞的。”
“因為都是可回收并重復利用的東西啊，就像客人先生你手里的小型電腦，已經重復生產了三十一次，如果沒有地下四層的復制工廠，是不可能實現的呢。”
復制工廠，靠，發財了朋友們！
馬林吐了吐舌頭，然后微笑著與這位伊莎貝拉小姐道別：“我們要走了。”
“啊，客人，我這兒還有一卷原房間主人的留言，他的尸體已經被打掃，我也沒想過，原主人所說的新客人會這么晚才來，所以…您要聽嗎。”伊莎貝拉小姐這么問道。
馬林沒有拒絕：“為什么呢，播放吧。”
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最近一個月的時間里，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以前以為當兵就是一件麻煩事，沒有想到，正是因為當過兵，所以才活到了今天。
然后這個男人咳了起來。
咳了一陣，他繼續開始發言。
·我本來以為人類已經沖出了天空，已經在月球和火星都有了基地，我們已經不會像那些舊時代的與游戲里所描述的那樣，迎來毀滅的終局，我們地球聯合將會同心協力，擺脫了重力的枷鎖，數以百億計的靈魂將會離開母星，地球聯合，終將成為這個宇宙中舉足輕重地力量…我錯了。
·原本來用來準備改造比鄰宜居星的生化人失控了，名為混沌的邪惡破開了空間操縱了這些失敗的實驗體，曾經的幫手變成了我們的敵人，我們犧牲，我們戰斗，我們炸掉了軌道電梯，我們炸掉了大壩，我們…甚至炸掉了鐵塔。
·我最喜歡鐵塔，小的時候，父親總是帶我去看，那怕那東西年久失修，但為了破壞塞納河南岸的生化人孵化區就把它給炸了，也挺可惜的。
·不過考慮到東亞的各位炸掉的軌道電梯，歐洲的我們也不能太小家子氣…
·只可惜，我們做了所有能夠做到的一切，可我們還是失敗了，活著的人越來越少了，至少在意大利與瑞士防線這一地區，我已經有一周時間沒有接到過任何通信，東亞與北美防區的長波通信也沒能攔截，也不知道是人死光了還是長波通信的中斷塔被破壞了…反正，人類文明似乎已經走到了毀滅的邊緣，而我，我也快死了…
這個男人再一次咳了起來，更加長久的喘息之后，他再一次開始發言。
·這里是樂格蘭德貝爾維尤酒店，是瑞士全新開業的特級服務店，如果是兩個月前的，只怕一年的薪水都沒辦法在這里住上一夜，要知道專門接待貴賓的頂層可是能夠眺望整個地區的最高級特殊套房，聽說可以按照客人的喜好自己安排家俱…也不過如此啊。
·也只是很像家啊…不知道家里的獸人能不能活下來，那可是我花了兩年薪水買的最新式的獸人啊…我還真是無聊，兩個月了，小東西肯定餓死了…
·媽媽說的對，我是不適合養寵物 的人，那怕這次的寵物看起來和人一樣，但它還沒學會自己開罐頭啊…
·我的戰斗伙伴十七號幫我守著下面…希望它的保修年限不會太長，要不然一個戰甲就那么面對孤寂也很可憐的…
·對了，后來者，我讓我的管家伊莎貝拉小姐將所有的后來者調成客人模式…但是想來也不會有人了…晚安，地球…
這個男人的氣息漸急。
·這里是歐羅巴十七集團軍，第六裝甲突擊兵團，三連軍士，卡恩·凱德爾。
·地球聯合…戰無不勝…
錄音播放完畢了，這位卡恩的話讓馬林陷入了沉默，而伊莎貝拉小姐開始了屬于她的補充行動：“卡恩·凱德爾先生的遺體在第一次年度整理中被移除并投入了循環工廠，語音播放完畢，客人，你的朋友等了很久喔。”
“…也是，伊莎貝拉小姐，再見。”馬林說完，站到了升降板上。
“那個男人在說什么，我幾乎都沒有聽懂，只有極少的單詞多少能夠猜到意思。”金錠有些疑惑地看著馬林。
“是一個不屈的靈魂向著我們做的道別。”馬林這么回答道。
升降板帶著他和金錠上路向上，來到了旅館的頂部。
有一隊獅鷲正在頂部，馬林看到了自己家的姑娘們。
“聽說是一次非常順利的行動？”瑪蒂爾達笑著問道。
“是的…你的手怎么了。”馬林看她胳膊上的傷口。
“被抓了一下，沒什么，我剛剛喝了藥劑。”瑪蒂爾達微笑著說道。
馬林愣了一下。
獸人，生化人，病毒？
馬林走到了瑪蒂爾達的面前，拿起她受傷的手，扯開繃帶，看到了發炎的傷口。
沉默了一下，馬林伸手拍了拍瑪蒂爾達的腦袋，然后接通了但丁的奧術通話器。
“但丁，這里是馬林，我們有大麻煩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