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藥鋪。等他進藥鋪忙乎配藥的時候,卻發現藥鋪里的藥物都沒了。統統不見了。連藥罐都丟的一干二凈。
張耳拉住一個正準備把藥箱往外拎的小師弟,小師弟一臉驚愕:“不是你讓我們把這些東西都挪到羽璃師姐的院子嗎?”
“什么?我?”
“對啊。羽璃師姐說是你的意思。你可以問他。“小師弟手一指,張耳看到站在墻頭上沖著自己扮鬼臉的羽璃。
“你這個鬼丫頭,你快下來。我要找你算賬。”張耳沖著墻頭大喊。
“什么?你在說什么?聽不到。”羽璃佯裝聽不清,轉頭就逃走了。
“鬼丫頭。你等著。”張耳三步并兩步直奔羽璃的院子。院門對他來說自是形同虛設,他一個鷂子翻身,穩穩地落在院子里。
“師兄。你干嘛這樣生氣嘛。我只是,只是,想把藥鋪開到這里來而已。”羽璃故作可憐巴巴,眼神無辜地看著張耳。
“你這個鬼丫頭,何必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大不了,以后閣里的事不再勞煩你就是了。”張耳收起手里的紙扇,一臉正色看著羽璃。
“哎呀。真的不是報復了。真的只是想讓你在我這里制藥而已。真的。”
“我看你是想向我偷師吧。你可是一直對師傅不許你行醫耿耿于懷。現在打算趁著師父閉關就?”張耳搖動扇子,看似云淡風輕地說話,字字句句卻都戳中了羽璃的心事。
“你,果然是老狐貍。”羽璃嘟囔著。
“想偷師就趁早說,何必那么費盡心機呢。你可是手握秘籍的人,天下的醫術,只要你肯,就一定學得到。”
“哼。我就是想偷師了。話說回來,我的秘籍呢?自從你上次借走了它,我已經太久沒見到它了!你快還我。”若不是張耳的提醒,羽璃都快要把自己的寶貝忘記了。有時候,人的記性還真是靠不住。
“好好好。還你,還你,現在就還你。”
“圣醫秘籍”完璧歸趙了,可張耳和他的藥鋪卻被迫扎根在羽璃的內院里。原因無他,張耳的藥鋪已經經不起來回折騰了,那些藥材金貴的狠,挪動一次就讓它元氣大傷,若是趕忙再多挪動一次,后果不堪設想。
張耳整日在藥鋪出沒,篩選藥材,入藥、熬藥,忙的不亦樂乎。天命室若是事情清淡,羽璃便早早地退場,直奔藥鋪觀察張耳配藥。起初張耳對羽璃倒是各種圍追堵截,想把她驅逐出藥鋪。可時間久了,他也就對羽璃的圍觀不甚在意。有時,他也愿意和羽璃商討藥方的配比。一來二去的,羽璃也成了張耳的藥鋪小助手。
漸漸地,墨城里有人頭疼腦熱小病小痛的,也多半不再驚動張耳,反而都是直直地奔著羽璃去了。
“小師妹,我最近身體酸疼。”
“給你開一副藥就好了。”
“大師姐,我胃疼抽搐。”
“給你開一副藥就好了。”
“羽璃啊,師叔最近睡眠質量差。你看怎么辦?”
“給你開一副藥就好了。”
羽璃這邊廂忙的風風火火,張耳那里卻整日清閑,整個人晃晃悠悠的,更似閑云野鶴了。只是每到夜晚之時,白若楓房間的密室里卻有了新動靜,一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與張耳秉燭對坐。
“我得到線報,青天最近在到處招兵買馬,手筆之大,怕是要有大動作。”斗篷男人說道。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該如何應對呢?”
“按兵不動。”
“那,只是等著?”
“對。青天做事風格詭異多變。你們只需要背地里悄悄安排,于明面上,要一切如往常一樣。”
“明白了。”
“甚好。”斗篷男微微一笑,轉身走入密室的走廊,只一眨眼,便消失了。
“青天...”張耳對著忽閃著的燭光輕輕地說。
青天的種種傳聞都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江湖之事向來如此,有人偃旗息鼓,就有人卷土重來。所謂的江湖風聲止,只是太多人的一廂情愿罷了。哪里有什么是真正的平靜呢,一切都是暗流涌動罷了。就像是在漆黑無邊的夜,看似一無所有,內里卻暗暗收容著無數游蕩的勾結與計謀。
這一夜,張耳未曾入眠。他與自己對弈,將心中所惑盡數付諸于棋盤。天明后,張耳這才起身,他嘴角帶笑,面容寧靜祥和,心中的念頭已經成型,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世間之事,躲閃不得,怯懦不得,唯有迎風而上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勇士,張耳從來都知曉這個道理。他是最最善于運籌帷幄之人,又豈能容許自己踏了空?
關于青天的事,羽璃一無所知。即便是在天命室,也極少會有人不要命地提到它。在江湖人士心中,青天是仇敵是咒詛,也是不可言說的夢魘。
天氣漸冷,墨城的秋天已有了肅殺之意。張耳早早地預備起墨城里過冬的物資,羽璃則是牽掛著閉關的師父。羽璃花了半個月做了一件厚重的棉花長袍,針扎破了手指很多次,羽璃仍舊廢寢忘食地縫制袍子。
袍子完工之后,她趁著夜色將長袍用包裹裝好,放到師父閉關的山門前。可隔了兩三天,羽璃再去看,包裹還在,一切都還是原樣。羽璃便真的明白了師父閉關是不聞世事的。
張耳和羽璃很快又要云游去了 “男兒志在四方。你們不必留我的。”
“你們若是走了,墨城怎么辦?”
“不是還有你嗎?”張耳笑道。
“可是...”
“在我看來,你能。”張耳看著公良造,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