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璃換好了男裝,她身穿張耳命人送來的一件織金錦錦袍,腰間綁著一根焦茶色龍鳳紋角帶,一頭長若流水的發絲,緊促的柳眉下,一雙杏子般的眸子有些忐忑地看著眼前的張耳,皮膚像昆侖山里潔白的雪蓮花,當真是品貌非凡。
張耳有些看出神了...想不到平日里樸素無奇的小師妹,稍作打扮一下便可以這樣好看。
即使是男裝,那也是詩韻意蘊...頗有些吳越清高之風雅。
那眸子里忐忑的焦慮,更是為眼前佳人添上了一筆愁苦...典型的吳越才子之風。
“怎么了?不行嗎?”羽璃見張耳不說話,心中自然是猜想說自己果然扮不了男裝。
“怎么會...沒有這回事兒。”張耳回過神來,走上前去拍了拍師妹的肩。“就這一身了!”
“可是...”羽璃抬頭看著他。“你這是去哪弄來的衣服,如此復繁精致,父親看到了一定會訓斥你的。”
“無妨。”張耳擺了擺手。“誰說我墨者只能穿褐衣...這樣的話,你叫那些潛入貴胄豪門中的師兄弟們如何自處?”
“倒也是。”羽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什么時候下山?”羽璃抬頭又問。
“收拾一下,即刻就走。”張耳回答道。
“那我們的身份呢?”羽璃繼續問道...卻讓張耳摸不著頭腦。
“什么身份?”他問。
“你不是要我喬裝嗎?不應該給我安排個身份嗎?”羽璃上前一步,抬頭看著比自己要高出幾寸的張耳,眼中神采奕奕。
“我要當個大俠!要像徐大哥那樣的大俠!!!”
張耳有些無語...他倒是忘了這一茬,不過這倒是一件小事,墨家作為天下第一大江湖幫派,胡捏一個身份還不簡單?事后再知會負責后勤的師兄弟吧。
“好,讓你當大俠。”張耳點了點頭。
“真的!”羽璃眼中放著星芒,然后繼續道。“那你是誰?你要不要當大俠身邊的跟班?”
張耳再次無語...這小丫頭片子真把混江湖當作過家家了。
“我?我是世外高人,閑云野鶴的煉藥人。”張耳見羽璃這丫頭如此天真,不由得動了戲弄她的心思。
“哼,什么世外高人,你是只老狐貍。”
“哈哈,我山下后就要先找幾個小妞,在我房間里日夜陪我吃喝玩樂。然后我說我是那個呆子,把他的名聲搞臭先,這樣江湖里誰還認他是墨家巨子?”羽璃愈說愈興奮。
“你不可以離開我半步。”
“為什么!”羽璃聽聞此話,瞪大杏眼看著張耳。
“因為我是你的隨從啊。”張耳笑了笑,然后轉身離開。“收拾收拾,一會兒來接你。”
張耳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羽璃。
離開了羽璃的藥閣,張耳來到了巨子殿。
他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之后,側身來到大殿邊角一個不起眼的燈架前。
張耳將燈芯從燈架上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然后用手伸到燈架的燈座上,食指和拇指輕輕夾住燈座上不起眼的一塊凸起,然后向左旋鈕一圈,又向右旋鈕了一圈,然后再向左旋鈕。
哐當一聲,巨子殿正中間的一塊石板緩緩升起,而羅布在它四周的八塊石板一個個向下凹陷...形成了一個旋轉的階梯。
張耳拿著燈芯,就這么順著階梯走下去...然后順手碰了一下中間那塊石板底座的石柱凸起的一個卯口...一切便恢復了原樣。張耳來的地方叫做命閣。
傳說中明鬼通天曉地,十指之上纏繞著名為因果的十根絲線,這絲線無色無相無形,卻緊緊地連接著這世上每個人每個物體,每件事情,明鬼也是通過這因果線來掌管天下間所有的事情。
因果線又稱天命,天道。
墨家的命閣也是籍此而命名,它掌管者墨者們從天下各處搜集的所有情報...
走過階梯,通過一條以石墻堆砌的長廊,便來到一處方陣之中...喚作八陣。
八陣的用途是為了防患闖入的外人,是由墨先生親自設計的,貼合奇門遁甲之理,分為陰陽八門,設一生門,其余皆為死門...若是不知曉陣法,不會破陣,輕則走不出這變化詭譎的陣法,被永遠地困住,重則被亂石打死,暴尸陣中。
張耳輕易便尋到生門,再過一長廊,便到達了目的地。
閣中有幾位師兄弟正在忙碌,他們負責整理和登記各地傳回來的消息。
“閣主。”
幾位師兄弟見張耳來了,紛紛抱拳拱手。
“無事。”張耳也作回禮。
命閣閣主,便是墨家陰派首領,雖然鮮有人知,但他與陽派的巨子一陰一陽,共同維持著這龐大組織的運行。
“洛邑情況如何?大師兄如今身在何處?”張耳問道。
“回閣主,洛邑局勢比我們原先設想的更為復雜...大師兄他如今銷聲匿跡,還未得到確切消息。”一位略微年長的墨者率先開口。“涼國比我們預期早一個月叛亂...他們居然在朝廷大軍尚未入涼便動了手。”
張耳皺了皺眉,點了點頭。
“青天呢”他問道。
“有跡象表明,青天教眾在有意無意地向鳳翔靠攏...我等認為這與他們那句詩歌有關。”另一名弟子開了口。
“神火?”張耳問道。
“是的。”那弟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