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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密道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天子因病臥榻,夫子周游列國。

  朝廷對秦戎用兵在即,涼國與秦戎眉來眼去,態度曖昧。大周第一戰神與涼國公子楊白會面,態度不明。

  而洛邑又出現了一起非常不尋常的綁架案件。

  一封公函被送入了宮中,送到了大王子眼前。

  大王子的情緒本因昨夜姬魴透露出對他的一點支持而變好,今日又因為這封函件而暴跳如雷。

  這封函件來自晉國...晉公最疼愛的小女兒,他屬意的王妃...在王畿失蹤了...

  這是一個不得了的事情,足以將大王子這頭喘不過氣的駱駝壓死。

  晉公是什么人物?

  中原最強大的諸侯,當世最杰出的統治者,兵法家,戰略家。

  自和王東遷伊始,便是晉燕二國一力支撐起的王室,之后王室與兩家互有姻親...其中與晉國關系更為緊密。

  無他,晉國地處中原,與王畿接壤,土地肥沃,國富民強...燕國究竟還是地處北境,山高皇帝遠,北面又要御狄...雖吞并了薊國幽州,仍然還是北國凍土罷了。

  當朝王后正是其人的同宗姊妹,大王子與晉公私底下見了面,還要稱其一聲舅舅。

  這里又要多提一嘴,當朝王后并非大王子親母,大王子的母親多年前便離世了...卻并非是自然死亡...其中緣由,倒是后話了。

  如今不管怎么說,公子嘒星下落不明,責任必然在自己身上。

  屆時晉公施壓,向父親彈劾自己,自己未來的王位根本不可能保證。

  “來人,召見居云伯,快快!”大王子大聲呵斥左右,一眾內侍手忙腳亂,唯有大內監正不慌不慢地抱拳作禮,然后領著兩個小黃門,迅速離了皇宮。

  ....

  并未過多久,居云伯便被大內監正從九扇官寺請了出來...即算居云伯如今代管了整個安吾衛,但他還是喜歡在九扇寺辦公。

  “居云伯。”大王子見到居云伯進門,連忙從座上下來,走到廳中,指著這位‘閻羅’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你到底有什么用,坐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一點成效都不見,白拿朝廷的俸祿...簡直豬狗不如。”

  居云伯聞言,面色陰沉。

  此事自己為主責,案情推演得并不順利...手下線索層層斷開,散出洛邑城外的緝盜吏們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王赟又中斷了聯系。

  青天就如同一條成了精的泥鰍,無數次從他手底下溜走...就像戲耍他一般。

  如今手里只有一條...案發當天,匪徒們的逃亡路線。

  居云伯將鹿鳴館挖地三尺,找到了一條地道...這里的挖地三尺是真的挖地三尺。這條地道詭譎多變,形如迷宮,內部錯綜復雜龐大,連通城外。居云伯仔細查閱了洛邑的城建圖和所有底下排水系統的連轉道路...可一點線索都沒有。

  可如此大的工程,坊間巷里卻沒有任何人聽到噪音。

  仿佛這密道就是這么憑空出現的。

  可是作為九扇令,作為浸淫人世幾十載的人精,居云伯根本不可能相信這密道是憑空而來的。

  只有一種可能...這密道在洛邑建成之初便存在了。

  可在洛邑建成之初動如此大的工程...居然沒有被載入卷宗...

  居云伯不敢繼續查下去了...只能暗暗吃下這虧。

  不管此密道是何人主持所建...都不可能是居云伯能查的人。

  不是說居云伯怕查,不是說他怕官帽丟掉...只是他認為這個密道一定是涉及王室的秘密...雖然天子沒說,大王子沒說...

  如果按照這條邏輯...那么綁架案后的幕后操縱者...必定與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這你要他居云伯怎么查?身為周臣,與君上的一點默契還是要有的。

  雖然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事情...但他認為,這是病榻上那位賢明仁義的天子放出的政治信號。

  “大王子。”居云伯抬了抬眼,看了看面色鐵青的大王子,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此事我一力承擔全責。”

  大王子聽居云伯不咸不淡的語氣更是惱火起來...辦事不力就要有辦事不力的態度和解決方案,他覺得對方的敷衍讓自己很是難堪...直到把這件事上升到對方看不起自己。

  大王子怒火中燒。

  “你如何還做得了執安吾?我看連九扇令也不要做了,告老還鄉吧。”大王子毫不客氣地說道。

  大夫七十年而致仕,而如今居云伯尚且年過天命...大王子此言狠厲惡毒,更是讓居云伯對其厭惡。

  無能者掌權...只能是昏暴惡君。

  居云伯一言不發,就這么拱了拱手,然后隨手解下腰間九扇令和執安吾印授,方方正正地擺在大王子面前,然后轉身離去。

  此事如此棘手...決策者又是個廢物,還需要找替罪羊...此事容易引火上身...如今有個如此之好的理由將這事情甩開...何樂而不為?王室之間的爭斗也好,王家的陰謀也罷,他居云伯可不伺候了。

  大王子就這么愣愣地看著居云伯的背影出神。

  “居云伯!!你回來!”大王子看著其人一只腳踏過勤政殿大門的背影,一邊又急又氣地喊道。

  可誰知居云伯頭都沒回,大聲喊道:“我已經是布衣庶人,須盡快離開皇宮。”

  大王子心中焦急,又有怨恨。

  急的是,關于綁架案如此之大的案子,也只有居云伯能辦...若是輕易將他換了去,對自己十分不利。

  怨恨的事,這居云伯從頭到尾都是敷衍,看不起他的。

  真是該死。

  大王子面色如霜...心中猶豫了一息,還是追了上去,攔下了緩慢行走的居云伯。

  “我方才說了重話,還望居令海涵。”

  居云伯掃視了一圈眼前的大王子,開口說道:“大王子所言盡于實,字字在理,令居某羞愧難當,自是返鄉歸老,不再浪費朝廷發下來的一口俸祿了罷。”

  大王子啞然...接不上話,也不讓居云伯離開。

  居云伯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與之對視。

  “唉。”大王子嘆了口氣,光著腳丫走在勤政殿的齊棕木地板上可比走在這殿外粗糙的大理石上舒服得多。“此事關乎國體...還望居令...”

  “大王子言重了。”居云伯面無表情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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