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話,虞蒿只會問誰教的,但是考慮到白葉,總是給他驚喜與意外,所以才補充了一句,是不是對方自己琢磨出來的。
“畫得真好。”
旁邊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驚詫、感嘆。
畢竟他們也沒想到,以清水與墨的巧妙暈化,使蜜蜂的雙翼仿佛在急速抽動,形神俱佳,在動與靜之對比中使畫面充滿生機。
這一手,只要多練習嘗試,做到肯定不難。
關鍵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薄薄的窗戶紙,要有意識地去捅破才行啊。
在白葉沒點化清水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蜜蜂翅膀的畫法,還有這么巧妙的手段。
就是意識到這一點,大家才會驚嘆。
另外,虞蒿的問題,白葉只能含糊其辭點頭,他總不能說,這是另外一個世界,一位畫壇巨匠研究出來的畫法吧。
齊白石,暈蜂法。
在另外一個時空,可謂是鼎鼎盛名。木匠出身,壯年才開始學畫,五十八歲才成名,這是大器晚成的典范。
從成名之后,到九十三歲去世這段時間,他在畫壇上的地位,卻是與日俱增,最終與另外一位大畫家張大千,成為世人心目中,最厲害的泰斗人物。
齊與張,都是開宗立派的畫壇宗師,他琢磨出來的畫技,看似十分的簡單,但卻是開創性的。
就相當于,人家制定了標準,世人跟著效仿、學習。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就是他的口頭禪。白葉就是學了,學工筆小寫意的范本,就是齊白石的花鳥蟲冊。
小小蜜蜂,肯定是手到擒來,還有許多絕活,沒有彰顯呢。
“不錯,不錯,確實是人才。”
工筆老人開口了,不吝嗇溢美之詞:“老虞,你早該把人帶來了,何必拖到現在。”
埋怨一句,他就笑瞇瞇招手:“來,白葉,教我怎么畫蜜蜂,特別是這暈散的技巧,應該怎么把握才好?”
刷刷!
聽到這話,旁邊立即有人圍了上來,他們對于這個技術,也非常感興趣。那些沒來的,則是獨自跑到旁邊,拿筆紙練習啦。
白葉也不小氣,專心講解其中的要點。
一時之間氣氛很融洽,這也意味著這個圈子接納了白葉。
見此情形,虞蒿欣然一笑,招呼幾個老友,走到旁邊的休息室,一邊沏茶,一邊閑聊。
“老虞,你決定了?”一個老人探問。
虞蒿裝糊涂:“決定什么?”
“嘿!”
老人笑了笑,不再試探了。都是老狐貍,誰不知道誰呀。
喝茶,喝茶,茶水養生啊。
這年頭,德高望重,不僅是指藝技厲害,也要活得久。只要熬死了同輩同行,自己就是權威。
可見長壽才是藝術界的第一生產力。
聚會結束,大家感謝主人的招待,然后三三兩兩散去。
白葉來到停車場,才想驅車離開。
冷不防,有人叫喚:“等等!”
白葉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熟人笑瞇瞇走來:“白葉,我沒開車來,載我一程怎么樣?”
“…行。”
白葉目光一轉,也沒有拒絕。
那人立即上車,坐在了副駕駛室中,說了一個地址,恰好與白葉順路,也算得上是處心積慮。
白葉也無所謂,直接開車而去。
路上,那人夸贊連連:“白葉,你發明的那個暈蜂法,還真是方便簡捷,盡得水墨變化的精髓,厲害。”
“謝謝。”
白葉淡然,目光一瞥,也沒怎么搭腔。
但是那個人也不尷尬,夸贊起來沒完沒了,滔滔不絕,根本沒有何止的意思。
時間一長,白葉反而受不住,沒好氣道:“陸老板,你有話就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
“哈哈!”
陸懷庸笑了:“你是痛快人,我也不跟你廢話。還是老調重彈,我想問你,現在還有興趣,簽約畫廊嗎?”
“沒有。”白葉干脆拒絕。
“果然。”
陸懷庸嘆氣,這是意料中的答案,他也不奇怪。
如果說以前,他還有幾分希望,那么在白葉的紫砂壺工作室,在行業中風風火火,日益興盛之后,他就知道這事要黃。不要說他的卓越畫廊,哪怕是球最頂尖的畫廊,也不可能讓白葉動心。
畢竟自己當了老板之后,誰還會幫人打工?
“那我們合作吧。”
陸懷庸不愧是生意人本性,立即換了個方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搞一個紫砂壺藝術展,重點打造、推廣紫砂壺的藝術。”
白葉一怔,終于正視陸懷庸。
不得不說,能在諸多畫廊主中殺出重圍,帶領卓越畫廊成為行業中名列前茅的存在,陸懷庸確實有眼力。
一出手,拋出來的條件,不敢說拿捏住了白葉的命脈,最起碼也打動了他,讓他猶豫起來。
“行。”
沉吟片刻,白葉也有決斷:“可以合作,具體的條件,你派人和我的經紀人曹象聯系。”
“爽快。”
陸懷庸微笑點頭,有得談就行。之后的事情,無非就是相互妥協,達成共贏的條款,確實不用他們操心啦。
心情舒暢之下,陸懷庸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聲音也輕快了幾分:“白葉,有件事情,或許我要提醒你。”
“嗯?”
白葉油門一松,車子速度放緩。
慢慢地,車子停了下來,抵達陸懷庸說的地址。
咔嚓。
陸懷庸推開車門,邁步走了下去。在要關閉車門之前,他輕聲道:“人紅是非多,最近你要注意一點,我收到了風聲,貌似有人打算集中火力針對你。”
“這不是經常的事情么?”白葉撇嘴,很淡定。
黑了兩年,他都習慣啦。
“不不,這一次有些不同,反正你要有心理準備。”陸懷庸搖頭,留下一句話,飄然而去。
白葉皺眉,不得其解。但是陸懷庸不想直說,他也不好去逼問。琢磨了片刻,他干脆一踩油門,車子在公路上奔馳,不久之后就順利回到文村住宅。
才一進門,他就看到陳大器,坐在客廳中。
白葉在玄關換了雙鞋,調侃道:“哦,稀客啊。”
“稀客個屁,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陳大器一臉凝重之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