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長生回屋休息,并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
相反,任家乃至于邛崍派的慶祝大會,現在才終于可以正式開始!
就在潘龍跑去桃林,看那些桃樹究竟怎么回事的時候,以無明禪師為首的邛崍派宿老們,和以任老太爺任義勇為首的任家管事者們,就達成了共識。
要慶祝,大慶祝,大大的慶祝!
潘龍在桃林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什么花樣——桃林里面傾倒了大概百十棵桃樹,都是連根拔倒。數量不少,但對于整個桃林來說,倒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這些桃樹乍看上去依然枝繁葉茂,甚至不止一棵桃樹的樹皮上泛起奇妙的光澤,似乎有變了種的感覺,讓潘龍覺得如果將它們再重新栽種下去,或許還能活。
于是他真的試著扶起一棵樹,想要把它重新栽種回去。
但還沒等他動手覆土,就聽到了老祖宗任長生的聲音。
“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些樹承受不住大道余韻,又汲取不到海量的靈氣滋養,如今已經化為類似雕塑的玩意兒。你把它們放在這里,就算一百年一千年后再來看,也依然是現在這樣,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潘龍大吃一驚,忍不住問:“那它們究竟是死是活?”
“等你成就仙佛,就明白生死之間,其實并不是真的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這些樹不能算活著,但也絕對不算死了——非要說的話,它們算是被永遠凝固在大道余韻滲透的這一刻了。”
“就算以您的神通,也解不開這凝固?”
“這不是解不解得開的問題,而是…這凝固原本就是我發現它們承受不住大道余韻,即將崩潰,才將大道余韻強行束縛住,以至于產生出了這種怪異的現象。若是我解開束縛,大道余韻徹底散去,它們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潘龍這才明白,原來這些樹已經變成了任長生用以承載自己大道余韻的載體。
他之所以用神通束縛大道余韻,讓這些樹保持不生不死的奇異狀態,想必是要用它們作為教材,讓任家的后世子孫可以對著參考。
既然如此,那這些樹是豎著還是橫著,其實并沒什么區別。自己想要把它們重新栽種,顯然是多此一舉。
他看著這些傾倒的桃樹,突然心中一動,問:“如果有充足的靈氣,它們是不是就能活了?”
“那是當然。只要將它們栽種在靈氣極為充沛之地,讓它們能夠一口氣吸收海量靈氣,那它們就能渡過大道余韻轉化的這一關,成為…我也不知道會成為什么,但肯定不是普通桃樹。”
“那我可以帶走一棵,找個地方栽種試試嗎?”
“這綏桃山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隨便拿,包括那株仙桃樹。這些當然更不在話下。”任長生笑道,“只是…想要讓它們活過來,需要的靈氣著實驚人。就算是那些大地靈脈節點之處,怕是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提供這么多的靈氣。除非你先專門煉制一件能儲存大量靈氣的寶物,花上若干時間去收集靈氣,最后將它們栽種在靈脈節點,并額外提供靈氣滋養…就這樣,一次也只能栽活一棵。”
“花費那么多的時間精力,就為了一棵桃樹,不值得。日后你修成長生,倒是可以這么玩玩。”
潘龍笑了笑,手一揮,將一棵桃樹收了起來。
“我就試一下,如果能在定豐鎮附近栽種成功,也算是給北地潘家留下一點可供后人吹噓的遺澤。”
“呸!不要說晦氣話!老夫靠你的指點,都能得道長生。你自己想要長生,又有什么難的?只要你用心修煉,百年之內必定修成長生。到時候別說是這種東西,就算想要找幾棵真正的天地靈根,種一個仙桃園,也能做得到。”
任長生語重心長地說:“潘龍,你的天賦、才華和機緣,都遠勝于我。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切不可讓這一切白費。修成長生之后,你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小失大啊!”
潘龍點頭應下,心中滿是暖意。
收好這棵桃樹,他找到幾位認識的長輩,將這些桃樹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那些長輩們立刻動手安排人員,把桃林劃為晚輩子弟的閉關場所。
盡管在這里閉關,風吹日曬談不上舒服,可能還要淋個雨什么的,但能夠近距離參悟大道余韻,這點辛苦又算啥呢?
相信日后這片桃林,也會成為綏山任家的重要底蘊。
…盡管作為一個有駐世仙佛的家族,他們的底蘊已經厚得不能再厚,但更多一些,總歸是好事。
解決了這件事,潘龍回到前山,卻見大批人馬正在絡繹不絕下山。
他問了一下才知道,經過商量,諸位長輩們最終決定在半年之后的一個黃道吉日,也就是今年六月十六這天,舉行慶典。
如今他們已經下了綏桃山,回到綏山鎮,安排相關事宜。
要準備的事情很多。
首先是要廣發請柬,邀請親朋好友以及各路江湖朋友來綏山參加慶典。這請柬便數以千計,基本上所有稍稍有些交情的,或者是在江湖上稍稍有些面子的,都要發上一份。
任長生是大夏歷史上第一位修成仙佛的高人,這番大典必定會被載入史冊。人家或許有事來不了,但若是不發請柬,便是看不起人。
整理宴請的名單,就需要不少人手。
除此之外,既然邀請這么多的客人,當然不能讓大家風餐露宿。他們計劃在綏山鎮外整理一片廣闊的空地。把地面夯實,鋪上石條,然后建造客棧房舍,并且布置一個足夠大的會場。
這些工作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海量的人力物力。
總的來說,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施工規模,大概相當于新建一座鎮子。
潘龍聽得咋舌不已,可還沒等他感嘆完了,朝廷的使者已經趕來。
使者共有兩人,一人是大夏太子帝河東的長子帝早春,一人便是“醉仙”陳彥。
帝早春自然不用說,陳彥來此出使,卻有些特別。
他被稱之為醉仙,在很多人的想象中,他才是大夏的第一位仙人。但實際上…無論在公開場合還是私下,陳彥從沒承認過自己是仙人。
而且當年他修成長生的時候,也頗為隱秘。事后甚至連個慶典都沒召開過,只是簡單地跟同僚說了幾句,然后朝廷下了一份詔書,冊封他為神機營的醉仙將軍,承認了他長生者的地位——原本還有更多的賞賜,卻被他都給推辭掉了。
他究竟是仙人還是妖神,一直都是個謎團。
所以盡管有他在,但直到今天任長生“當眾成仙”,才算是實打實地解決了“大夏究竟有無成仙之人”這個問題。
而對照任長生修成仙佛的這一幕,很多對當年陳彥的事跡有所了解,又對仙佛長生之路有所了解的人,便隱約明白了陳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這是走了一條已經被人預定的道路,卻還沒能找到預定那條路的仙佛,請對方讓路。
雖然他也有相當于仙佛的本領,但若是五百年內找不到那位仙佛,沒辦法補上這一關,他就要壽盡而死。
嚴格來說,他大概算是“準仙人”。
陳彥和帝早春的態度都很客氣,帝早春甚至在潘龍面前,都執了晚輩之禮。
潘龍有些納悶,他解釋說:“我家二叔與蒼子海(蒼淵字子海)叔父交厚,潘先生與蒼叔父、二叔都是朋友。我自然是您的晚輩。”
他這說法也有道理,只是潘龍自己今年不過二十五歲,看著一個十九歲的人對自己恭恭敬敬作晚輩的禮儀——而且這人很可能會成為大夏天子,未來的帝甲午,他就覺得很奇妙。
莫非多年之后,自己起兵造反打到神都的時候,帝甲午會大叫“叔父!您為何要難為晚輩?”之類的話?
那可實在是…有趣得很…
陳彥很難得地換了一身整潔的衣服,連頭發胡須都弄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除了那個總是隨身帶著的酒葫蘆之外,完全看不出平常的邋遢模樣。
他顯然對這一身裝束不是很滿意,不止一次扭動身體,仿佛衣領子里面爬進去一只螞蚱似的。
帝早春宣讀了圣旨,圣旨里面冊封任長生為“清虛妙法先生”——沒有官職,想來是怕他不接受。但卻將綏桃山附近方圓三百里冊封給任家,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這個冊封可不是一般那種以三百里賦稅為俸祿的冊封,而是實實在在將這三百里山河冊封給了任家。讀完了圣旨,帝早春便拿出了相關圖冊、戶策、稅冊,以及朝廷專門制作的一系列印綬。
從今往后,綏桃山附近這三百里內,除了依然需要打大夏旗號、駐扎的依然是大夏軍隊之外,一應民政、稅收、人事…全由任家管理。
而朝廷授予任家的爵位,便是“綏山公”。
這份殊榮前所未有,除了當年大夏建立的時候,曾經有開國元勛享受過如此待遇之外,千載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實封的公侯。
對于這份冊封,任老太爺任義勇卻不肯接受。
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冊封任家,是任家的光榮。但裂土之事過于驚世駭俗,任家自問也沒有配得上這份殊榮的功業,請恕老朽不受此封。”
帝早春顯然沒料到任義勇居然會拒絕冊封,不由有些尷尬,看向陳彥。
陳彥微微一笑,說:“綏山公所言,也有道理。但朝廷既然授予爵位,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這樣吧,三百里實封改為虛封,但綏桃山周圍三十里,卻怎么都要實封的。否則若是有無知之輩擅闖,任家面子上也不好看,你以為如何?”
任義勇猶豫了一下,便拜了三拜,接過圣旨,接受了冊封。
從三百里實封到三十里實封,變化自然極大——綏桃山周圍三百里內,分布著許多的村莊城鎮,人口眾多。但綏桃山周圍三十里,除了幾個村莊之外,城鎮卻只有綏山鎮一處。任家在綏山鎮經營多年,鎮上的官員本來就是邛崍弟子甚至任家子弟,現在獲得冊封,只不過是給了一個名正言順而已。
于是這件事就此定了下來,可謂皆大歡喜。
帝早春和陳彥來到任長生休息的茅屋之外,并沒有進去打擾,只是在外行了禮,便告辭離開。
朝廷使者走了,但任長生成仙之事的影響,其實才只是剛剛開始。
天還沒亮,便有許多江湖高手來祝賀。他們倒沒有擅闖綏桃山,全都是來到了綏山鎮任家,送上賀禮,表達自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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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殊榮前所未有,除了當年大夏建立的時候,曾經有開國元勛享受過如此待遇之外,千載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實封的公侯。
對于這份冊封,任老太爺任義勇卻不肯接受。
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冊封任家,是任家的光榮。但裂土之事過于驚世駭俗,任家自問也沒有配得上這份殊榮的功業,請恕老朽不受此封。”
帝早春顯然沒料到任義勇居然會拒絕冊封,不由有些尷尬,看向陳彥。
陳彥微微一笑,說:“綏山公所言,也有道理。但朝廷既然授予爵位,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這樣吧,三百里實封改為虛封,但綏桃山周圍三十里,卻怎么都要實封的。否則若是有無知之輩擅闖,任家面子上也不好看,你以為如何?”
任義勇猶豫了一下,便拜了三拜,接過圣旨,接受了冊封。
從三百里實封到三十里實封,變化自然極大——綏桃山周圍三百里內,分布著許多的村莊城鎮,人口眾多。但綏桃山周圍三十里,除了幾個村莊之外,城鎮卻只有綏山鎮一處。任家在綏山鎮經營多年,鎮上的官員本來就是邛崍弟子甚至任家子弟,現在獲得冊封,只不過是給了一個名正言順而已。
于是這件事就此定了下來,可謂皆大歡喜。
但任長生成仙之事的影響,其實才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