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大哥大嫂和小侄子的圍觀中,韓風解下背包,將一個個藥瓶拿了出來。
“這是聚氣散。運功沖關打通竅穴之前吃一些,能夠快速提供額外的真氣。”
大哥韓山驚喜地拿起藥瓶,掂了兩下,發現里面的藥還有不少,忍不住問:“你自己怎么不吃?我看你也還沒打通周身竅穴吧?”
“不著急。”韓風說,“我這邊藥多呢。”
說著,他拿出另外一個藥瓶:“通竅丸,能夠讓阻塞在竅穴之中的元氣重新活躍一些,降低打通竅穴的難度。跟聚氣散合用,效果可以額外加強。”
“我也聽說過,這兩種藥物,再加上可以幫助感知天地元氣的靈明丹,還有能夠收斂自身精氣避免外泄的束身丹,號稱‘先天四寶’,后天巔峰的高手若是能湊齊四寶,養足精神、蓄滿真氣,突破先天的機會能夠超過一半。就算突破失敗,也能避免尋常精氣外泄或者真氣逆亂的惡果,可謂至寶!”
父親韓庭沉聲說:“你該不會還有另外兩種吧?”
韓風笑著,將另外兩個藥瓶也拿了出來。
“您還真說對了,我都有。”
看著那四個藥瓶,韓家父子眼睛頓時就亮了,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韓庭今年剛過四十,對于武者來說,這五六年正是壯年的末尾。他如今的修為已經接近后天巔峰,若是專心修煉,完全來得及在這幾年里面修煉到后天巔峰。到時候有這幾瓶藥物相助,至少有一半的機會能夠踏入先天境界。
韓家在北地傳了好幾代,還是第一次有產生先天高手的機會!
而且,韓山今年才二十四歲,年輕有為。只要專心修煉,應該用不到四十歲就能達到后天巔峰。若是韓庭順利突破之后還能剩下一些藥,他或許也能成為先天高手!
一門兩先天,在北地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遮奢門第,只要不出意外,集合兩位先天高手的力量,推也能再推出一個晚輩的先天來。
按照這么算,未來二百年里面,韓家都能夠有先天高手坐鎮,端的是家門穩固,長盛不衰!
韓庭隨即回過神來,問:“這些靈藥,你和潘龍是平分的?”
“對啊,我出主意,龍哥出力氣,賺到東西平分,有什么問題嗎?”
“…你那破主意值不到這些!”韓庭怒道,“出個主意就平分,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潘龍跟你交情好,愿意把靈藥讓給你,那是人情!你別這么嬉皮笑臉的!”
韓風被老爹一吼,不由得縮了縮腦袋。心中頓時有些猶豫。
剛剛拿出的這四瓶藥,嚴格來說,在那批“洗劫天手幫丹房”得到的東西里面,算是相對較差的。
僅僅這四瓶,就被老爹給訓斥了,要是把剩下的也拿出來,會怎么樣?
…該不會千里迢迢剛回家,就要被打一頓吧?
潘家上演的場面,和韓家卻又不同。
“小龍,你這一趟,究竟遇到了什么?”任玥擔心地問,“那韓風不是早就死了嗎?為什么死而復生了?”
潘龍環顧周圍,父親潘雷、祖父潘壽,臉上都滿是擔憂之色。
死人復活這種事情,故事里面不稀罕,現實中卻少之又少。偶爾出現一回,往往也是由于傷病的緣故陷入假死,被人妙手回春給救活了,并非真的起死回生。
但韓風可是真的死了,死了好幾年了!
之前潘龍去接任玥出關的時候,父子倆談過這件事,潘雷還因為兒子一臉憂郁,勸說了他一番。
當時,他甚至見到了韓風破爛得不成樣子,被披風裹著的尸體。
結果幾年之后,居然回來了一個活蹦亂跳的活韓風?起死回生也不能隔著這么久啊!而且那尸體都爛了,又怎么個起死回生法?
剛才得到“潘龍和韓風回來了”的消息時,他大吃一驚,急忙出門觀看,卻見潘龍揮揮手和韓風道別,讓韓風趕著馬車回家去了。
當時,他驚駭無比,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了。雖然他的修為早就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卻感覺一股冷氣從腳下升騰,直貫頂門,整個人就像是泡在冰水里面,冷得手腳都發麻。
要不是心里還存著幾分理智,他差點就當場沖上去,揪住兒子問個清楚!
潘龍見一家人都很擔心,笑著解釋說:“我后來去云州游歷,正好遇到天下第一妖神‘義烏’畢靈空大戰云州諸神。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覺得我很順眼,不僅教了我幾年,還施展無上神通,用一個被抓住的妖神當祭品,復活了阿風。”
“拿一個長生妖神來換一個連先天都不是的凡人?”爺爺潘壽震驚地問,“這也太虧了吧!”
“起死回生哪有那么容易!”潘龍嘆道,“沒有長生之魂,又如何能夠架起陰陽之橋,將死去多年的魂魄接回來?就算畢老師神通廣大,祭品也是少不了的。”
作為母親的任玥倒是對此沒什么興趣,她之所以第一個開口詢問,主要是害怕兒子遇到麻煩。現在既然確定太平無事,那韓風為什么復活?花了多大的代價?就不在她考慮的范圍了。
“你剛剛稱呼妖神‘義烏’為老師?”她問,“你拜他為師了?”
“算是吧,雖然她堅決不受我的束脩,但也默認了我稱呼她為老師,算是收下我這個學生了吧。”
潘家長輩們這才放下心來,相顧而笑。
畢靈空的威名,老江湖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天下第一妖神“義烏”能夠收潘龍做學生,這番奇遇,端的是讓人艷羨不已。
孩子能夠有這樣的好運氣,長輩們自然只會高興。
然后,潘龍就將一份份藥物拿了出來。
他將一切都推給畢靈空,這些靈藥是畢靈空給的,韓風是畢靈空復活的…反正什么好事都是畢靈空做的。
至于文超和他的寶藏…這些事情,就算是自家父母,也說不得。
文超曾經叮囑過他,一旦出了寶藏,就不要再提起此事。
“我畢竟是九州鼎的主人,九州大陣當年也是我布置的。當年最后怎么樣,我也不清楚。從寶藏千年都沒開啟看來,我跟趙勝恐怕最后還是翻臉了,沒準我都讓他給殺了…反正他也死了,倒是沒什么可埋怨的。但世事難料,沒準你在外面提到這里的事情,提到我,就可能被九州大陣偵測到。”
當時,他是如此叮囑的。
潘龍自然不敢把文超的叮囑不放在心上,所以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將一切都推給畢靈空。
為此,他還專門點燃了一支畢靈空給他的信香,將能夠說的事情報告給了老師。
畢靈空倒也沒詳細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學生能夠遇到可以起死回生的機緣,她只會高興。
在她看來,潘龍最大的心魔就是韓風之死。韓風能夠活過來,這份心魔就算是解決了。日后對于潘龍修成長生,也大有幫助。
至于韓風為什么復活,那些靈藥又是怎么回事…堂堂天下第一的妖神,大夏皇朝歷史上懸賞金額最高的頭號反賊,她需要在乎這些嗎?
她只問了一句:“帝甲子復活了嗎?”
“…我想沒有。”
于是她就懶得再問了。
要是帝甲子復活,她倒是免不了再客串一回刺客,將那個生平大敵徹底葬送。既然不是帝甲子復活,這天底下就沒什么是她在乎的。
但那些靈藥卻著實嚇了潘家長輩們一跳。
潘龍手頭的靈藥有很多,其中一部分是以“趁火打劫所得”的名義分給韓風的,這批藥自然也不差,但也不算多好——天手幫畢竟只是一個先天門派,門中連一位真人宗師都沒有,他們丹房里面的東西相對于尋常武者自然是很高級的,但高級的程度,終究也該有個限度。
諸如天壽靈丹、洗髓丹、定顏丹、九轉還魂丹這些,天手幫絕對不可能有!
倒不是潘龍小氣,實在是…這些東西拿出來容易,解釋起來難啊!
何況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分這些給韓風,其實也未必是好事。
但對自己的父母家人,他就不用考慮解釋的問題了。
反正有事都推給畢靈空,天下第一妖神,拿什么給學生都不奇怪。就算她老人家讓學生用九轉還魂丹當飯吃,也只能說奢侈,絕對不會有誰覺得她沒這個身家。
雖然其實她多半真的沒有,就潘龍跟她相處幾年的觀察看來,自家這位老師其實蠻窮的…
那幾種靈藥拿出來,潘家長輩們一開始驚喜,然后震驚,最后…漸漸也就麻木了。
驚喜太多,一個接著一個來,就好比鬼屋里面各種妖魔鬼怪排著隊過來,一開始當然是害怕的,但中間要是沒個緩氣,就這么一個個絡繹不絕,大多數游客都只會漸漸麻木,不會再覺得害怕。
等到潘龍將他準備留下的靈藥都拿出來,一一交代完了,任玥拿起定顏丹,又詢問了一下用法,就徑自回屋服藥去了。
“這天壽靈丹的確是好東西。”潘壽摸著微微有些發白的胡須,說,“不過,還是等明年春暖花開,咱們家開辟一片藥田之后再說。”
“沒錯,按照妖神的囑咐,這藥必定藥力極強。服下去之后,泡澡的水里面,應該都蘊含著強烈的藥力。現在服用,并不方便。”潘雷的看法和父親一樣,而且相比那幾種真正珍貴的靈藥,他倒是更在意那些對于后天巔峰和尋常先天高手用處極大的靈藥。
“這批藥,你分了一半給韓風,對吧?”他拿起一瓶“定脈丹”,問道。
定脈丹是一種對初入先天的武者大有幫助的靈藥,能夠穩固經脈,避免因為引入體內的天地元氣太多,而導致損傷經脈和丹田——這恰恰是初入先天時候,最常常遇到的一種內傷。
天地元氣磅礴而猛烈,對于尋常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兇險。如果沒有充分的準備,貿貿然將大量的天地元氣引入身體,很容易就會傷到經脈和丹田。
有了定脈丹,便能避免這種情況。
這東西對于諸如任家這樣有真人宗師坐鎮的名門來說,并不是特別稀罕,之前任玥閉關的時候,父親任安平就給她把一應藥物都事先準備好了,讓她帶到閉關密室里面去,隨時準備服用。
但對于潘家而言,它們就算是稀罕貨色了。
有了這些藥物,潘家的族人里面很快就能多出好幾位先天高手。
潘龍點頭,回答:“沒錯,一人一半。”
“這樣也好,只是…”潘雷笑著說,“韓風回去的那一關,怕是不大好過。”
潘龍有些納悶,不明所以。
“老韓那個人的脾氣,我是知道的。稍稍占點便宜,他會笑得很開心。但便宜占太多,他反而會吃不香睡不穩。你把這批藥分給了韓風一般,老韓估計會把那小子狠狠地訓上一頓。”
“我編了一套故事,說這些是趁著‘天手幫大戰’的時候,我們洗劫天手幫丹房得到的。大家一起得到的東西,一人一半,有什么問題嗎?”
“一個連先天境界都沒踏入的人,憑什么跟先天高手一人一半?”潘壽也說,“何況,按照你編的故事,你們洗劫了天手幫的丹房,自然是以你出力為主。沒有你這個先天高手出手,怎么搶得到這批丹藥?就算搶到了,也保不住啊。”
潘龍皺起眉頭,他覺得父親和爺爺說得有道理。
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編故事編得不大妥當。
“不過也無所謂了,就像你說的,自家兄弟嘛。就算是龍肝鳳髓,既然有我一份,當然就有你的一份。”潘雷卻又話風一轉,笑著說,“你能這么做,我很高興。”
“走了,別去想這些無聊的事情,都過去了。”他一把攬住兒子的肩膀,就像是老熊摟住小熊一般,“你出門幾年,總算是榮歸故里,咱們喝酒去,今天不醉不歸!”
“對!今天要喝到泡在酒壇子里面睡覺!”潘壽興高采烈地說。
他本是頓頓無酒不歡的人,自從兒子和媳婦回來,兩人以健康為由,限制了他喝酒的量,他早就覺得無聊。能撈到這么一個敞開了喝的機會,這老酒鬼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般。
祖孫三人勾肩搭背,笑聲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