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歷代有當朝只修前朝史的規矩,也就是說一個王朝修史修的是前一個王朝的歷史,自己王朝歷史是不修的。這樣的做法也就是功過由后人評說出發,以免在修史中因為立場的原因導致修出來的史書有所偏差。
二十三史(原本歷史上的明史是康熙派張廷玉修的,不過還沒修完大明就復興了,自然也就沒了明史),皆是如此,可在后世的二十四史中,唯獨明史絕不可信,因為滿清是異族入侵中原坐了天下,可相比元朝,滿清卻在修史中動了不少手腳,喪心病狂胡亂編造謊言,拼命抹黑前明諸帝,無恥到了極點。
宋、遼、金,這三本史書為元朝所修,主修人為當時元朝丞相脫脫。可相比滿清,元朝雖也是異族入主中原,但在修史過程中卻遠比滿清來得實在,其修的歷書基本實事求是,這是被后人所認可的。
按理說,朱怡成作為如今的大明皇帝是不應該去修明史的,可是朱怡成的大明和前明有所不同,雖然如今的大明從法理上繼承了前明法統,而且朱怡成還是崇禎帝的重孫,可謂一脈相承。
但是現在的大明復興卻又不是前明的直接延續,前明亡有幾種說法,無論是崇禎之死而亡,又或者吳三桂絞殺永歷帝而亡,還是滿清攻破臺灣,明鄭被滅而亡。但無論如何,在朱怡成起兵之前,前明已經徹徹底底的亡了,要以最長時間來算,前明亡已有近百年。
朱怡成的大明是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的,縱觀歷史,也只有王莽新朝后的光武帝劉秀可以媲美。可相比東漢延續西漢,前明的滅亡到大明的復興其中間隔時間更長些。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朱怡成才考慮修前明史,而且這樣的做法并非沒有先例,東漢時期班固修漢書就是這樣,所以漢朝的史書分為漢書和后漢書,以區分西漢和東漢兩朝歷史。
原本朱怡成覺得修前明史應該不算難,畢竟前明滅亡到現在也不過近百年時間,相比后世研究明史的時間遠短了許多。可朱怡成怎么都沒想到,他小看了滿清的齷齪,短短不到百年的時間,滿清就已經私下銷毀、篡改了大量有關資料,這使得王文清在修史過程中遇到了極大困難。
“此事的確有些麻煩…。”朱怡成放下手中的資料嘆了口氣問:“宮中老檔想來廷鑒都已仔細查閱過了,不知廷鑒對此事有無解決問題的辦法。”
王文清來找朱怡成當然不是僅僅訴苦和痛罵滿清的,問題擺在那邊,怎么解決才是關鍵。
當即王文清道:“陛下,臣以為如今僅靠宮中老檔已是不成了,老檔多有殘缺,被滿清銷毀和篡改嚴重,依臣來看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收集流失在民間的各類書籍、文檔和資料等,以此同宮中殘留的老檔對應整理,隨后再依此為據參考。”
說到這,王文清又遲疑道:“不過陛下,這樣做也有弊處。首先民間的各類書籍、文檔、資料包括記錄等等并不屬于官方記錄,其中恐有不少繆誤。此外,這些東西大多僅只能參考,卻無法作為實憑。還有收集這些需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
朱怡成微微點頭,王文清說的沒錯,相比宮中的正式檔案,這些民間的資料、書籍、文檔不僅收集難度大,而且其可信度也是一個問題。
但不管怎么樣,這些工作是必須要做的,在目前情況下王文清也只能從這方面下手,從而進行修史的工作。
“如從民間收集這些,廷鑒覺得需多少時日?”
王文清想了想道:“這個臣覺得起碼兩三年的時間吧,此外民間留存的這些大多被留存人作為珍物,想讓他們白白獻出恐有些難度。”
“這無妨。”朱怡成一擺手道:“朕可下一道旨,讓各省州府協助處理此事,凡是有獻出這些者朝廷直接出錢收購,并適當給予獎勵。至于這需要多少錢,又如何獎勵,就由廷鑒來定就是,到時候再報于朕如何?”
此話一出,王文清頓時大喜,其實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收集這些,王文清雖是翰林院學士,其職清高,但手中卻無什么實權,而且這樣操作不是一個翰林院能夠完成的,沒有地方州府的配合他根本就做不了。
再加上就如王文清所言,這些東西在民間藏書者手里都是寶貝,根本不可能外借,王文清自己就是讀書人,家中藏書不少,如何不明白這些人的想法?
想要把這些東西從民間讀書人甚至大族手里弄出了,沒有皇帝的旨意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有了皇帝的旨意,還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要不然同樣也沒辦法。
所謂的代價無非就是錢和一些利益了,雖然金錢不是萬能的,可金錢卻能解決許多問題,現在有了朱怡成的背書,那么王文清心里也就有了不少把握。
王文清喜滋滋地告辭離開,不出三日他就寫了一份詳細的計劃書遞交給了朱怡成,王文清的計劃書中耗資不少,僅僅是收集這些東西粗略支出就是一大筆金額。
這些資金需求僅只是初期,按照王文清的說法,等全面征收展開后,也許資金的支出恐怕還要多上不少。
除此之外,對于一些獎勵,王文清提出可以用獻書重要性和多寡貢獻來進行劃分,甚至可以給予民爵的待遇。對此,朱怡成仔細琢磨后最終同意了王文清的計劃,不過對于費用支出朱怡成考慮再三并沒讓戶部撥款,而是采取皇家撥款的方式,在朱怡成看來由戶部撥款做這件事恐怕朝中會有阻力,同時資金使用監督什么也不便利,倒不如直接由皇家進行撥款操作。
這些書籍、檔案、資料到時候會藏于大內,作為皇家藏品流傳后代,這也是朱怡成的一個私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