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這幾個孩子,李娟兒的臉上滿是光芒。雖然三人中太子是她親生的,但不管是二皇子朱伯沝還是公主朱清研,他們從小都在李娟兒身邊長大,作為后宮之主,李娟兒在后宮的威望是無人可比的,對待各皇子公主也都是一視同仁,所以無論是否己出,在她看來和自己的孩子沒有區別。
興致勃勃地和李娟兒聊了會兒孩子的事,朱怡成的精神也好了許多。看來勞逸結合的確有效,被許多公務一直纏于疲憊的朱怡成心情也放松了些。
“皇爺,再過一個月順妃就要生產了。”李娟兒突然說到了這事。
“順妃的身子怎么樣?讓太醫看過沒有?”順妃為朱怡成已經生了一個公主,這是她的第二胎了。現在朱怡成的子女不少,如今已經有了八子六女,這一次順妃再產就是第十五個孩子了。
這些孩子中太子、二皇子、大公主是最年長的,他們已經進入了實習階段。其余的孩子中也有四人到了年齡,正在皇家學院中進學,其他的幾人除去最小的幾個外也將在這兩年中陸續進學,皇家血脈昌盛,這對于國家是件好事。
“前些時候天冷稍有不適,不過她身子一向不錯,臣妾讓太醫看了看,如今已無事了,如沒有意外的話下月皇爺就有新的皇子或公主出生。”
“辛苦你了,后宮之事交給你,我放心。”朱怡成微笑著點頭,這時見李娟兒略有憂色,忍不住問起她來。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患難夫妻,有什么話不能講的,說!”
李娟兒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皇爺,這些日因為太倉一案皇爺暴怒,臣妾知道吏治難,治國更難,不過皇爺,一下子殺了這么多人恐怕有傷天和,還請皇爺…。”
“誰讓你說的這話?”朱怡成臉一下子就板了起來,很是不悅。
李娟兒連忙解釋:“沒有人同臣妾說,只是臣妾擔心殺人太多這血腥會沖了后宮,如今順妃即將生產,萬一…。”
“胡鬧!”朱怡成一揮袖子:“簡直胡言亂語!”
“皇爺…!”李娟兒連忙起身沖著朱怡成跪了下去:“皇爺息怒,臣妾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但臣妾卻知就算是家中事務也不能一蹶而就,有些事是急不得。臣妾知道,這些貪官污吏固然當死,可有些人僅只是牽連其中,其罪或不至死,眼下卻一股腦兒全部砍了,雖然痛快了,但長久下去未免會有人以此為進寵之道,從而投其所好。皇爺,臣妾只是讓皇爺注意此事,并無他意…。”
作為皇后,李娟兒一直以來協助朱怡成管理后宮,從不插手朝政。要知道當年朱怡成剛剛起兵的時候,李娟兒幫朱怡成頗多,尤其是在軍中和情報方面,如果沒有李娟兒的協助,恐怕朱怡成也不會那么容易在亂局中脫穎而出。
而當朱怡成正式在寧波娶了李娟兒,之后先為監國,后登基為帝后,李娟兒就逐漸放掉了手中權利,心甘情愿當朱怡成背后的小女人。
這些年來,李娟兒一直以母儀天下的皇后為世人所知曉,卻很少有人知道當年李娟兒在軍中的威望,就連錦衣衛最初也是握在李娟兒手中的,朱怡成這個皇后可不是普通人。
而現在,李娟兒是頭一次在政事上勸朱怡成,雖然她所說話中用殺戮太多沖撞后宮為由,可最終其實是勸朱怡成在使用皇權進行吏治清理的時候不要過猛,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想到這,朱怡成的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琢磨著李娟兒話中的意思,同時也回憶著這幾個月來因為卷入太倉案中被處決和牽連的人數。
仔細一回憶再一算,就連朱怡成也嚇了一條,初步算算現在全國因為此案直接處決的官員、吏員和一些商人已經超過了千人,至于牽連被判刑的更多。假如再加上這人的家人、親朋,恐怕已有上萬人數。
朱怡成對于貪腐的態度是堅決的,更是不可容忍的,但是現在這個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更重要的正如李娟兒所說的有些人僅僅只是牽連而已,其罪并不大,但在這情況下卻判決極重。
此外,李娟兒還指出,朱怡成作為皇帝表態容易,可下面的官員說不定就投其所好,再加上一些官員甚至還有可能借題發揮,趁此機會排除異己,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朱怡成的神色頓時有些凝重,隨后話語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此事朕知道了,朕的出發點沒錯,或許用力過猛了些,何況這天下最難懂的就是人的心思,你說的沒錯,有些官員的確會投其所好,在這案子中弄點事來。”
“皇爺英明!”
“哪里有什么英明,起來吧,地上涼。”朱怡成伸手拉起李娟兒,安慰道:“你在后宮卻也想著朕,這是朕的福氣,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同朕說就是,不必掩飾,只要有理,朕如何不聽?”
李娟兒輕笑著搖頭:“臣妾只是一個小女子,哪里有什么想法,只是皇爺即將誕子,為孩子祈福罷了。”
朱怡成聽到這回答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李娟兒這樣反而讓朱怡成更為看重于她。再加上李娟兒給朱怡成找的這個理由的確不錯,現在用這理由結束太倉案,以免牽連過廣正為合適。
點點頭,朱怡成思索著明日召見軍機處就用這個理由結束此案,不過吏治治理還得繼續,朱怡成決定加強監督部門的力量,同時也不能任由科道監管,這次案子中科道卷入的官員也不少,這都是之前沒有想到的弊端。
“皇爺!西北急報!”
小江子突然從外面進來,離著遠遠就喊了聲。
“皇爺,臣妾告退…。”
李娟兒起身,既然是西北急報她就不適合在場,朱怡成微微點頭讓她先回去,等李娟兒離開偏殿,朱怡成這才接過小江子遞來的急報,先查驗了下封口的火漆,然后拿起小刀挑開封口,從盒中取出一份奏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