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暴怒,作為臣子的莊巖和曾逸書同時跪了下來,他們雖然不清楚朱怡成為何如此發怒,可定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現在,任憑兩人如何想,就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朱怡成究竟為什么事如此大怒,而且從朱怡成的話中似乎是和西北出兵有關,可絞盡腦汁都沒記起西北出兵的準備中有什么不妥。
“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還準備完善,沒有問題?都是狗屁!一個個欺上瞞下,簡直把朕當成傻子了?朕把軍機處交給爾等,爾等就是用這個來回報朕的?”
朱怡成臉上怒氣勃發,表情都已經扭曲了,他直接把一份奏折甩到他們兩人跟前,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掩飾不住的殺氣。
莊巖和曾逸書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雙膝前行幾步到了那份散在地上的奏折前,然后兩人湊著腦袋仔細看這份奏折的內容。
這份奏折是西北岳鐘琪那邊發來的,上面的內容比較簡單,只是向皇帝說明了西北各部的準備工作而已。
但是,仔細再看,莊巖和曾逸書很快就發現了內容中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岳鐘琪提到西北方面部隊調集順利,但補給還未完成,尤其是軍糧調集比較緩慢,至今為止西北方面的物資補給中軍糧調集速度比想象中的慢,其數量都只有原來進度的一半。
岳鐘琪提出,如果按照目前的進度話恐怕會影響到西北戰事的展開,希望朝廷能夠抓緊調集軍糧避免延誤。
在奏折后面有著軍機處的批復,軍機處的意見是軍糧調集已在進行之中,西北軍糧到達不會有什么問題,主要是因為山西和陜西方面的糧草不足,軍機處已從河南和直隸等地進行補充了。
這些內容粗看似乎沒什么問題,可當莊巖和曾逸書仔細一琢磨后兩人臉色猛然就變了,尤其是曾逸書臉色變得鐵青,轉而又漲得通紅,他此刻終于明白朱怡成為什么會發這么大的火了。
“臣辦事不力,請皇爺責罰!”
“臣失察,請皇爺責罰!”
無論是莊巖還是曾逸書都是臉如死灰,同時又咬牙切齒。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而且這奏折上還有軍機處的批復。雖然這個批復不是他們兩人寫的,僅僅只是軍機處行走的代為批復,畢竟這個奏折不是什么大事和急事,以目前軍機處的工作程序來說,這種內容的奏折一般都是在軍機處走個過場罷了。
但不管怎么說,作為軍機大臣,他們的責任是逃不了的,最要命的是這事居然不是軍機處發現上報,反而是由皇帝朱怡成察覺后找他們來,所以朱怡成罵他們尸位素餐一點都沒錯。
“這才過去幾年你們這些官員就忘記了朕的提醒?難道朕的刀不利么朕就不敢再砍你們的腦袋么?”朱怡成冷冰冰地喝問。
莊巖和曾逸書滿頭大汗,此刻他們同時想起了當初福建案的時候。正如朱怡成說的那樣,離福建大案到現在這才幾年時間?要知道當年福建案爆發后朱怡成雷霆大怒,不僅砍了許多人的腦袋,更因為此案被牽連罷職入獄的官員、商人更是不計其數。
可眼下,突然又出了如同福建案這樣的大案子,更要命的是這案子居然還直接影響到了朝廷對于西北的開戰準備。這是朱怡成絕對不能容忍的,更是不能接受的。
相比莊巖,曾逸書更是后悔無比,要知道莊巖在軍機處主管的是軍事方面,畢竟他兼任總參謀長。可是曾逸書不同,他管的是民政,再加上當初朱怡成設置太倉就是讓曾逸書負責的,作為當年太倉設置的主要執行人,曾逸書應該對太倉的情況極為了解,可偏偏這些日子因為自己的疏忽沒有仔細看這份奏折,從而鬧出了如此大事。
幾年前,朱怡成遷都京師時就開始在各地設置太倉,并且把這個工作交給了曾逸書負責。
不得不承認曾逸書在這件事上做的不錯,幾年下來分別在直隸和其他各省都設置了太倉,而且太倉設置后也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其他的不說,就說當初大明拿下陜西和山西的時候,由于滿清掠奪了兩地的大量物資,從而導致兩地鬧起饑荒。為了平息饑荒,穩定地方,朱怡成利用太倉的存糧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從而使得兩地政局很快穩定了下來。
可是現在恰恰就是太倉出事了,按照各地太倉的儲備,根據原來計劃完全可以就近供應西北戰事準備,更不用說在去年秋季的時候朝廷就已經開始充裕山西、陜西兩地的太倉儲備了,從這點來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西北軍中軍糧準備緩慢,也不可能出現從其他太倉調撥的情況發生。
但偏偏這種情況就發生了,從岳鐘琪的奏折內容來看,西北物資準備中軍糧準備遠超過預期的時間和數額,而且現在還出現了從河南等地調糧補充的情況。
這意味著什么?曾逸書心里很清楚,這意味著山西和陜西兩地的太倉實際數額同朝廷掌握的完全不同,大大少于朝廷賬面上的數字,出現了巨大虧空。
一想到這,曾逸書就汗如雨下,如果這事再深思下去的話,恐怕其他省份的太倉也有問題。
太倉,作為國之正儲,對經濟運行、地方和軍事供給有著重要意義,太倉出現了大虧空,答案只有一個!
“曾逸書!”
“臣…臣在…。”
“當年朕讓你設立太倉,對于太倉之事你在軍機處是最為熟悉的…。”
曾逸書點點頭,卻不敢回話。
朱怡成壓著怒火的聲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既如此,此事就由你去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無論是軍機處的誰,還是朝中什么人,又或者地方上的任何人,朕都要一個答案!”
“臣遵旨,臣一定戴罪立功,如查不明白,臣提頭來見!”曾逸書沖著朱怡成磕頭回道。
朱怡成說的沒錯,這事絕對不會是地方一個兩個人所為,說不定軍機處的人也卷了進去,要不然軍機行走也不會如此批復。
想到這,曾逸書眼都紅了,他現在恨不能馬上就去查,把這些家伙一個個全揪出來,讓他們知道什么才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