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滔渙的血腥手段把朝鮮人給嚇破了膽,那些原本還打算同黃滔渙“講講理”的朝鮮官員個個哪里還敢反對?躲在家中提心吊膽,生怕有什么不好的言論傳到黃滔渙的耳朵里就此掉了腦袋。
也正是黃滔渙的鐵腕手段,使得漢城等地的秩序很快從混亂恢復了正常,再加上黃滔渙雖然手狠,但他下手中都是些朝鮮的官僚和地方大族,再加上一些只懂得之乎者也卻絲毫不體恤民生的讀書人,反而對普通朝鮮人,尤其是那些失地的朝鮮百姓極好,不僅在拿下漢城后主動開倉救濟災民,更在前些時候宣布了一項政令,而這項政令就是朱怡成所授意的朝鮮百姓只要愿意歸化大明,大明朝廷可幫助他們移民遼東,不僅給予耕作的土地,還直接免稅十年,甚至還能白送農具和耕牛這些物資。
這道政令下達后,整個朝鮮幾乎全沸騰了起來。要知道李氏王朝在朝鮮雖享國三百多年,可朝鮮的階級矛盾異常激烈,普通朝鮮人的日子很不好過,何況朝鮮又是一個山地多平原少的國家,再加上官員和地方大族的壓榨,每年流離失所的朝鮮百姓不在少數。
對于大明,朝鮮人的感官是非常復雜的。不管上層人群是如何看待大明,但在下層人群中對大明擁有好感的不在少數,甚至有許多朝鮮還曾經感慨過,為何自己此生不是大明人的說法。
現在,大明占了朝鮮,這些下層群體對誰主政絲毫不在意,他們所關心的只是自己的一日兩餐而已。而現在,大明直接給了他一個改變未來的機會,只要他們同意馬上就能成為大明人,更能分得自己的土地,能夠前往大明開始新的生活。
至于遼東地處北方,氣候苦寒,這種情況對大明南方的省份百姓來講或許有些看不上。畢竟現在在大明,大明人的生活選擇早就不同往日,隨著這近十年來的改革,普通大明百姓吃飽飯已沒太大問題,就算沒有土地也可以去工廠做工,又或者學著行商做些買賣。
而且大明的科學也逐漸在民間有了基礎,人們改變生活不僅只是以前讀書一條出路。何況朱怡成在恢復科舉的起初就定下了新的規矩,只讀圣賢已不再是大明普通人的獨木橋,那些善于動手的工匠也一樣能夠成為真正的朝廷官員,甚至由此改變一切。
再加上大明海外領土的不斷增多,無論是移民新明又或者呂宋和其他地方,大明百姓也能找到新的出路。所以對于寒冷的遼東,除了少部分大明百姓愿意去外,反而大多數人另外有著更好的選擇。
但朝鮮人不同,在朝鮮人看來遼東和朝鮮的地理位置接近,氣候也沒什么區別,而且由朝鮮去遼東遠比去其他地方更為便利。所以當大明在朝鮮的這道政令發布后,頓時引起了無數朝鮮百姓的歡呼,數以萬計的百姓恨不能馬上插上翅膀就移民遼東,從而由朝鮮人成為新的大明人。
正是這樣,黃滔渙的軟硬兼施,讓朝鮮人簡直不要不要的。而由此把整個朝鮮牢牢捏在手里,而現在朝廷對遼東的戰略馬上就要展開,作為身負重任的黃滔渙只需要把漢城的事同自己的副手汪文交代清楚,這才可放心北上。
幾日后,黃滔渙離開漢城,把政事移交給了汪文,汪文就此以駐朝鮮參贊大臣的名義代行朝鮮大臣之職,繼續推行黃滔渙在朝鮮的策略,同時拉攏崔錫恒等主動投靠大明的幾位朝奸,以穩固大明在朝鮮的統治。
按照之前定的策略,一切如常即可,但誰想到半月之后傳來了一個壞消息,讓汪文感到棘手。
“你是說李焞不行了?”這一日,汪文正在處理政事,朝鮮領議政,也就是相當于前明內閣首輔的崔錫恒匆匆趕來匯報了一個情況,聽完崔錫恒的所說,汪文頓時一愣。
崔錫恒的神色極不安,點頭稱是:“大王昨晚還好,今日一早宮中有人發現大王氣色有些不對,報來之后下官派太醫前去診治,可太醫剛到宮里還未來得及看診,大王就吐血昏迷了,而今宮中已亂成一團…。”
聽到這話,汪文眉頭緊鎖,李焞的身體已經垮了幾年了,這兩年早就不能理事,要不然也不會在之前把政務交由太子處理。更不會之后又搞得朝鮮兩派爭斗不休,導致朝鮮變成如今的局面。
要知道李焞這個國王雖然沒什么大作為,但他在朝鮮各代國王中在位時間算是長的,再加上李焞的處政平衡手段不錯,在他在位之時雖然因為玩弄手段導致朝鮮政壇矛盾重重,但他國王之位倒是借此坐得穩當。
眼下朝鮮幾乎已經變了天,李氏王朝的直系繼承人也因為兵變的原因被屠殺干凈,再加上整個朝鮮落到了大明手里,住在景福宮內的李焞僅僅只是一個象征,卻沒了絲毫權利。
但再怎么說,李焞依舊是朝鮮國主,他在朝鮮的法統地位是無法改變的。除非大明直接宣布廢掉李焞,吞并朝鮮,那么只要李焞一日活著,他依舊是朝鮮國王。
按照大明的策略,原本只是想繼續控制李焞,等到大明徹底在朝鮮站住腳,掌控朝鮮上下后再進行下一步。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都沒想到熬了幾年的李焞突然間就不行了,這讓汪文有些措手不及。
“走!去看看。”汪文思索了下,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當即帶著人趕往離著不遠的景福宮。
景福宮是朝鮮王宮,大明軍隊入漢城時,景福宮起火焚燒,李焞的幼子和幾個嬪妃都葬身火海。后來撲滅大火后,景福宮只有很少一部分保存完整,黃滔渙下令調動了些銀子進行了初步修繕,雖遠達不到原來的程度,可勉強住幾個人是沒什么問題的。
所以李焞被從亂臣手里“救出”后,就被安置在這景福宮里,宮中上下都是大明的人,只有兩個普通照看李焞的宮女是之前朝鮮王宮中的老人。
不一會兒,汪文就到了景福宮。幾步進了宮中,穿過一片空闊的平地后,來到一處看起來有些樣子的宮殿。
這邊就是朝鮮國王李焞的所在了,門外站著十幾個大明的軍人,以作為保護,而在里面,已奄奄一息的李焞躺在塌上,臉色臘黃,嘴角帶著血跡,如果不是胸口還微微有些起伏,看起來就如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
“國主如何?”到了地方,汪文看了一眼里面的李焞,卻沒進去,反而沖著跪在門口的一個背著藥箱的太醫直接問。
這太醫當然知道汪文是何人,如今在漢城汪文就是朝鮮的太上皇,而在汪文身后站的就是朝鮮領議政崔錫恒,當即伏身匯報起國王的病情。
“回大人,大王原本就身體虛弱,這些日子又是換季之時,冬日嚴寒和春季暖風相匯,大王的身子就此受了風邪,臣剛診了下脈,其脈無力而又短促,正應了風寒之兆,再加上大王原有的病因,依臣判斷…。”
不等那太醫把話說完,汪文懶得繼續聽那些嘮嘮叨叨的病情分析,直截了當地問:“你直接說大王的病有多重,能不能治好就行。”
太醫身子微微一顫,伏著的身體更低了兩分:“回大人,大王…大王他恐時日無多了…。”
“時日無多是多少時日?”汪文皺皺眉,直接又問。
太醫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汪文喝了一聲讓他直說,太醫這才膽戰心驚地告訴汪文,李焞眼下已幾乎油枯燈盡,最多也只能熬上七八日的樣子,甚至還短,如果不好的話恐怕明日也許就會咽氣。
“行了,本官知道了。”汪文想想吩咐道:“你再此好好救治,無論如何要救你家大王多些時日,做好了,有賞!”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太醫嚇得不行,用著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也不去管這太醫,汪文接著又向看守的侍衛交代了幾句,隨后轉身就對身后的崔錫恒道:“走,現在應該是拜訪一下東山君了。”
李焞這身子骨活不了幾年,這點黃滔渙心里早就有數,所以在拿下漢城,解決掉朝鮮李氏主宗后,黃滔渙就開始安排起朝鮮國王的繼承人問題。
為此,早在兩個月前黃滔渙就從李氏王朝的偏支里找了一個傀儡,而這個傀儡今年才一歲半,是一個還沒斷奶的娃娃,并把這個娃娃封為東山君,以作為朝鮮國主世子。
現在,這位名義上的世子東山君就住在景福宮的另一邊,由奶媽撫養著,同時大明派人看管。
眼下,李焞隨時隨地會撒手歸西,所以東山君的法統地位就是作為替代李焞最好的辦法了。
汪文同崔錫恒轉而來到東山君的住處,探訪了下剛吃完奶剛剛睡下的東山君。看著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娃,汪文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對崔錫恒道:“大王時日無多,你是領議政,有些準備要馬上做起來,一旦大王有事,東山君立即繼位,這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
“臣明白,請大人放心,臣定會安排妥當。”崔錫恒連連點頭,如今他早就和大明捆綁在了一起,汪文話中的意思他很清楚,更明白只要做好了這件事,對于自己也是有極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