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明的使者到長崎了。”
依舊是將軍御所,德川家繼還是如同之前那樣正坐著,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而在他的面前卻只是間部詮房一人,至于新井白石如今人在京都,正在幫著天皇家安排吉子內親王出嫁前的事宜。
微微點頭,德川家繼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后問:“大明使者何時到達江戶?”
“這…不太好說,這位使者到了長崎后并沒表露出立即前往江戶的想法,反而在長崎暫住了下來,每天出入市町,四處游山玩水,還找了些歌姬相伴飲酒作樂…。”
間部詮房苦笑著說道,在來見將軍之前,他剛從井上正岑傳回來的消息得知這些,在詫異之余又感到哭笑不得。
當年王東第一次到日本時,擺出一副天朝上國咄咄逼人的架勢,更依仗著手中的戰艦以武力威逼幕府,從而才有后來幕府和大明談判。而這一次,這位叫朱一貴的大明勛貴,軍中的高級大將,卻表現的和王東完全不同,一到長崎后絲毫沒有來江戶拜訪幕府的想法,甚至連京都天皇那邊也不管不問。
在長崎,朱一貴直接住進了井上正岑為他準備的居所,隨后又見了不少來拜訪的大明商人和在長崎的商人、士族甚至一些大名,對于來訪者所送的禮物甚至女人朱一貴都一概不拒,坦然收下。不僅如此,他對于長崎一些風花雪月還尤有興趣,每日出入這些場所,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
“不是說這位朱提督是大明有名的大將么?”德川家繼有些意外地問。
間部詮房點頭道:“根據大明傳來的消息是如此,而且朱提督還有侯爵的爵位在身,此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據說這位朱提督同大明皇室之間似乎有些聯系,是皇室中的成員。”
聽到這,德川家繼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笑著點頭道:“這真是一位有趣的人呀,還真想早日見上一見。”
間部詮房聞言頓時也笑了,連稱是。
長崎,入夜,微醺的朱一貴躺在塌上,腦袋枕著一個容貌清秀,最多十五六歲的日本女姬的腿上,而那女姬正用著柔柔的十指為朱一貴按著頭部,舒服的朱一貴閉著雙眼,享受著這一切。
過了許久,朱一貴這才睜開眼睛,那女姬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溫柔地用目光望著朱一貴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下去吧。”朱一貴伸手拍拍女姬的小臉,開口道。
那女姬輕應了一聲,隨后先小心移開以避免讓朱一貴不適,然后畢恭畢敬地向朱一貴施了個禮,再倒退著移到門前,用幽雅的姿態拉開門后再一次施禮,這才離開。
等女姬走后,朱一貴這才從塌上起身,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
這幾日,他在長崎的日子過的極為舒適,日本雖是一個小國,而且長崎雖然是日本最大的港口,同樣也是現在日本最為繁華的地方,但是相比大明而言,長崎卻是差得很遠。
其他的不說,那些在日本人眼里繁花似錦的市町,放在大明僅僅只是普通縣城的規模,更不用說同江南的杭州、楊州這些地方相比了,至于南京、上海、寧波、天津和北京這些城市更是差得十萬八千里。
不過日本有一點好,那就是女人。在前來日本之前,朱一貴就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關于日本女人的傳聞,如今一試之下果然名不虛傳,這點倒是讓朱一貴極為滿意。
剛才離開的那女姬,是堂島會特意給他送來的,作為日本最大的商會之一的堂島會,對于他這個大明使者可是巴結的很,自己剛到長崎得都消息的堂島會就屁顛顛地送來了厚禮,自然也包括那位女姬。
其實不僅是堂島會,在長崎有頭有臉的日本人都送了禮物,甚至有些小大名還給朱一貴除禮物之外還送了小侍,所謂的小侍在大明就和書童差不多的存在,但又有著不一樣的用處。
這種習俗,在日本很是常見,其實在大明甚至之前的各朝代中也是有的。不得不說,送小侍的大名是用了心思的,朱一貴也見過送來的小侍模樣,白白凈凈,容貌秀麗不說,甚至比有些女姬還要漂亮三分,只可惜朱一貴沒有這種愛好,拒絕了這份消受不起的好意。
出了房間,走到花園。日本的庭園和中國不同,以小巧精致聞名,之前沒見過的朱一貴倒是對于這種格局很有興趣。
站在庭園中,聽著流水的聲音,還有風吹過的沙沙聲傳來,朱一貴嘴角露出了笑容。
“來人!”
話音剛落,在不遠處的護衛就趕了過來。
“傳令下去,整理一下,明日我等登艦去江戶!”
讓護衛驚訝的是朱一貴突然間就下達了離開長崎轉道江戶的命令,護衛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應聲答應,然后急急傳令去了。
片刻后,黃殿和吳外就匆匆趕來,詢問朱一貴是否通知明日啟程江戶。
當得知的確是朱一貴下的命令后,黃殿遲疑道:“大帥,這也太突然了吧?是否再多些準備時日,至少也得同長崎這邊安置好了再走不遲。”
聽著黃殿的話,朱一貴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隨后又看看在一旁的吳外:“你也是這樣想的?”
吳外遲疑了下,尷尬地點了點頭。
誰想,朱一貴臉色頓時一變,剛前的和顏悅色瞬間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嚴厲和冷峻:“在長崎幾日,你們幾個倒是舒服緊了?難道打算長留此處?如果有意的話盡管同本帥說,本帥為你們安置倒也不是不可以…。”
作為老兄弟,兩人哪里不知道朱一貴這話完全就是反話,如果真信了才是傻瓜。當即兩人連忙搖頭否認,只是說覺得明天時間太緊而已,再說在長崎這些日子,他們受到日本地方招待,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走人似乎有些過了。
“過了?真的過了么?”朱一貴冷冷問道,接著冷笑道:“我大明做事何需看他人眼色?本帥來日本是看得起他們,至于本帥何時要走,又去向何處,本帥自有安排。對了,去找一下井上正岑,把本帥的決定告訴于他,他是幕府之人,同其他人畢竟不同,再說這一次去江戶帶上他也方便一些,讓他明日同我等一起啟程,就這樣。”
說完,朱一貴也不等兩人回答,轉身就朝著屋里方向走,見著朱一貴進了房間,拉上房門后,黃殿和吳外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老大這是怎么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說兄弟,這人家送來的女姬怎么辦?如何安置?老大都沒交代啊!”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問問老大?”
兩人對視無言,最終只能嘆了口氣離開。而很快井上正岑就接到了朱一貴準備明天就離開的消息,驚愕之余他也搞不清這朱一貴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怎么好好的突然說去江戶就去江戶?
一時間,井上正岑也來不及把消息傳回去了,更不敢阻攔朱一貴的行動安排,他心中琢磨著朱一貴這樣做的用意,同時告訴來人自己一定會和朱一貴一起上艦前往江戶。
第二天一大早,朱一貴他們怎么來的就是怎么走的,至于那些堆積如山的禮物甚至包括女姬什么的,朱一貴全部留在了他在長崎的居所,只帶了他們上岸時的那些人和東西。隨后直接登船,在長崎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朱一貴的戰艦緩緩出港然后在港口掉轉朝東,向著并不遠的江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