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鐸打著馬蹄袖沖著雍親王跪下,神色中滿是懇切:“王爺,如今皇上病重無法理事,朝政艱難之時,臣懇請王爺以先帝之子,皇上之兄,當朝親王之尊攝政,以安天下之心,定我朝之基。”
誰都沒想到戴鐸突然會來這么一手,他這么一跪,又這么一說,在場其他人哪里還站得住?當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后全都跪了下來。
戴鐸這分明就是要讓雍親王再進一步,以攝政之名進位攝政王,從而在法理上確定雍親王統攬大權的合理性。
在滿清,當年多爾袞就以攝政王之職獨攬大權,同皇帝幾乎平起平坐。而如今,一旦雍親王進位攝政王,那么從法理上就可以確定雍親王對朝政的掌握,而且更重要的一點,作為攝政王幾乎已同皇帝的權利沒什么區別,從這點來講雍親王一旦正式攝政,那么他就等于半個皇帝了。
至于戴鐸講的所謂皇上病重無法理事,這種鬼話大家都心知肚明,僅僅只是找個理由罷了。
馬齊的性格比較直接,為人也相對爽直,雖然他對于建興之前無法扭轉乾坤很是失望,對于大清面臨的局面也無比焦慮,從大局考慮而最后選擇了雍親王,但在他心里對于建興還是有君臣之誼的。何況,建興繼位以來,對于馬齊也頗為信任,兩人相互還算融洽,如今聽得戴鐸突然進言提議讓雍親王進位攝政,他雖沒出口反對,可心里卻不是滋味。
至于張廷玉,在心里暗罵戴鐸厚顏無恥用這種方式討好雍親王的同時,可同樣也不能不承認戴鐸的建議也有幾分道理。所謂名不正言不順,雖然雍親王如今已掌握大權,可畢竟以親王身份理政并不妥當,但是假如直接進位攝政王,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而殷泰和田文鏡兩人卻沒那么多考慮,在他們看來自己早就是雍親王的人,如果雍親王進位攝政王,那么對于他們非但沒有壞處反而有著好處,所以這兩人在戴鐸說完后異口同聲表示贊同,勸雍親王進位攝政王。
五人中三人已經明確表態,剩余的張廷玉和馬齊最終也附和贊同,勸雍親王以大清基業出發,為天下萬民著想進位攝政。
“這…本王如此所為,恐招來非議啊!”聽著眾人相勸,雍親王心中開心的不行,但表面卻裝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如不是皇上病重無法理事,本王又怎么會來淌這個混水?一直以來,本王一心只想當個太平王爺而已,但如今國事艱難,不得已本王這才硬著頭皮協助皇上理政,如此所為已經是逾越了,怎么還能進而攝政呢?不可,這萬萬不可…。”
“王爺,正因為國事艱難,所謂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王爺此舉是為我大清,為我天下萬民和江山著想,這天下人又如何能因此對王爺有半分不敬?還請王爺早日攝政以正其名,以安天下!”田文鏡義正詞嚴道,對著雍親王就是砰砰幾個頭,一副雍親王不上位他就要磕死當場的架勢。
“抑光這是為何?起來,快快起來!”見此,雍親王一副焦急的模樣連忙從坑上下來,伸手就把地上的田文鏡拽了起來,看著田文鏡腦門上已經磕出的血跡,面容頓時痛心和埋怨:“你的心本王自然是知道的,但你們如此所為分明就是把本王架在火上烤啊!一但本王真進位攝政,這天下人悠悠之口還不知道會說些什么呢,難道你們想讓本王陷于不義之中?”
“王爺此言差也!”見田文鏡后來者居上搶了自己風頭,戴鐸心里暗罵,這時候急忙接過話道:“王爺此舉是為了大義,又何來不義?如今也只有王爺攝政才能救我大清危局之中,再者王爺向來一心為國,一心為公,這天下人都是知道的。”
“可是…。”雍親王依舊遲疑不決,緊皺的眉頭無比為難。
“王爺,此一時彼一時,幾位大人說的沒錯,王爺攝政是眼下最好的辦法,這是為了大清江山,也是為了皇上安心啊!難道王爺如此就不遭人非議?當年王爺奉先皇之命清理戶部,鐵面無私令天下人無不贊嘆,王爺之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如今攝政正是眾望所歸,更能以此鎮住宵小之輩,以定朝野之心。為此,臣請王爺不必再有顧慮,當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以攝國政!”張廷玉心中嘆了口氣,事到如此他不說話也不可能了,何況雍親王雖然一力推辭,可他卻清楚雍親王是等著自己和馬齊表態。
這時候,如果他再不說話,就不是得罪雍親王這么簡單了,想到這張廷玉上前開口道,邊說著邊以大禮跪下,同時趁所有人不注意的當口悄悄碰了碰站在右邊的馬齊。
馬齊性格不如張廷玉圓滑,可也不是傻子,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急忙跟著張廷玉一起跪下,同時其他三人再一次跪下,異口同聲勸雍親王攝政。
看著眾人這么一幕,雍親王表現出一副無奈又無比糾結的樣子,好半天這才長嘆了口氣。
“你們幾個奴才,這是讓本王進退兩難啊!上位容易,可這樣一來本王就再也退不得了,一旦未來有事,不僅是本王,就連你們也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難道爾等就不知道其中利害?”
“臣(奴才)愿跟隨王爺同進共退,萬死不辭!”諸人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見此雍親王無奈搖了搖頭,然后再思索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了。
見雍親王最終答應,眾人頓時大喜,尤其是提出這個建議的戴鐸心喜之余更是得意。
雍親王上位,他這個提議者自然有著好處,說不定很快他就能借此成為雍親王——不!應該是攝政王的第一重臣。只要邁出這一步,那么未來再找機會直接取建興而代之也是順理成章,一想到這戴鐸心中就是一片火熱。
接著,戴鐸主動提出由他來起草雍親王攝政的圣旨,雍親王也點頭表示同意。這一下,戴鐸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起勁,不一會兒就洋洋灑灑寫完,然后搖頭晃腦地當眾讀了起來。
讀完后,雍親王讓戴鐸修改了幾處,隨后重新撰抄后,取出藏在炕頭的皇帝之寶蓋上,隨后讓張廷玉去宣布旨意。這樣一來,自此雍親王就完成了由親王進位攝政王的步驟,而眾人也同時改口稱呼其為攝政王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