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蘭州。
相比西安,蘭州雖是西北重鎮,可條件要差得遠了,更不用說和當年的北京城相比。
整個蘭州,就連官府都是破破爛爛的,至于平常的建筑就更糟糕。至于人口,整個甘肅的人口原本只有不到四十萬,大多分布在隴中和隴東南部,自從清廷在順治朝時,把甘肅首府由寧夏遷往蘭州后,蘭州的人口這才逐漸上升。
但直至如今,蘭州一城的人口也不過三萬多人,而清廷自從西安繼續西移抵達蘭州后,這座城市瞬間就被塞進了數十萬人,這些人包括整個西安的清廷中樞、朝中官員和其家眷,此外還有隨之而來的普通人,再加上八旗和新軍,不大的蘭州城頓時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試想,一座原本最多容納五萬人的城市,一下子增加了幾倍的人口,這會帶來什么樣的狀況。
就算雍親王提前有所準備,可這么多人涌入蘭州已經造成了極大壓力。別的不說,就將最基礎的衣食住行吧。衣和行也就算了,地處偏僻的蘭州肯定無法同中原那樣繁華,但人總要吃飯和住的,這么多人口每日的人吃馬嚼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且許多人連住的地方都沒,西北的風沙又大,那些只能暫且歇息在營地中,幾戶人擠在同一個帳篷里的情況比比皆是,令跟隨來到蘭州的許多人叫苦不迭。
蘭州城內,雍親王住的地方名義上稱為行宮,可實際也就是一處看起來有些樣子的大院罷了。
后面的院子住著建興和他的皇后、妃子還有阿哥、格格。堂堂大清的皇上,這位建興皇帝連同老婆孩子擠在小小的屋子里,平日別說出去,就連出門在門口轉上幾圈都需那些看守的奴才同意,才有短暫的“放風”機會。這種待遇甚至連所謂的圈禁都不如。
至于前面的院子,住的就是雍親王。這邊不僅是他的住處,同時也是他處理公務的場所,可以說這所謂的行宮眼下就是滿清的中樞所在了。
雍親王盤坐在炕上,邊上的炕桌擺滿了奏折還有一些文書,房間不大也就十幾個平方左右,根本就進不了多少人,所以太監什么的都被趕了出去守在外面,張廷玉、馬齊、殷泰、田文鏡、戴鐸五人站在一側。
張廷玉、馬齊、殷泰這三人不去說,隆科多不在蘭州,正領兵在更西面以穩固地方。而田文鏡、戴鐸這兩人是雍親王在前往蘭州之前特意提拔起來的,新入上書房的近臣,這兩人可以算得上雍親王的夾袋人物。
田文鏡出身漢軍正藍旗,監生出身,先后在地方擔任過縣丞、知縣、知州等職,因為做事勤勉,在地方干了二十三年才內遷吏部員外郎。
入京后,田文鏡一沒文憑(僅僅只是監生)二沒背景,在京中當個京官難以出頭,虧得后來康熙整頓戶部時,田文鏡被調至當時的四阿哥手下協助,由于他能力出色,做事認真就入了當時的四阿哥眼,隨后對他多有提協,就這樣田文鏡就成了四阿哥的人。
后來,四阿哥封雍親王,作為門人的田文鏡水漲船高,先遷為刑部郎中,之后又升遷監察御史,更在雍親王的運作下由漢軍正藍旗轉為正黃旗,直接成了雍親王的旗下奴。
建興遷都西安后,田文鏡就在朝中成了透明人,那時候雍親王面勉強自保,自然無法再照顧于他。不過田文鏡這人倒是有些古人之風,對于雍親王倒一直忠心耿耿,直到雍親王突然發動政變,囚禁建興總攝朝政后,田文鏡這才終于迎來了他的春天。
而戴鐸就更不用說了,戴鐸此人要以出身甚至不如田文鏡,畢竟田文鏡不是進士還算是監生出身。可是戴鐸僅僅只能算是讀書人罷了,身上有的也只是秀才的功名。
但要論同雍親王的關系,戴鐸就要比田文境強許多。早在雍親王還是阿哥的時候戴鐸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不過他的角色更像是一個師爺又或者是謀士,在暗中幫著雍親王出謀劃策。
當初建興上位,眼看皇帝之位已落入建興手中后,戴鐸就果斷判斷局勢,力勸雍親王韜光養晦以保全自身。也正是因為戴鐸的建言,雍親王這才躲過一難,然后給建興一種甘愿做個太平王爺的假相,從而暗中悄悄準備,在最合適的時機中突然出手,一舉翻盤。
可以說,雍親王有今日同戴鐸是分不開的。掌握大權后,雍親王對于戴鐸自然是要重用的。
正是如此,在提拔田文鏡的同時,雍親王也把戴鐸放進了上書房,以作為自己的近臣。
“糧食的情況如何?”雍親王開口問道。
“回王爺,糧草暫時不缺,雖不如在關中之時,但也算夠用,只是…。”田文鏡回答道,但話說了一半遲疑了下。
見雍親王的目光向自己掃來,田文鏡又道:“西北之地遠不如中原,眼下朝廷雖不缺糧,但數十萬人涌入西北,地方壓力極大。以朝廷的存糧來看,最多也就勉強支持到明年初冬,如無新糧補充,其后果無法想象,所以臣建議盡快在西北屯田,抓緊耕種,以補其缺。”
“嗯,此言有理。”雍親王點點頭,田文鏡這話說的沒錯,其實對于西北的情況雍親王也是知道的,整個甘肅雖然地廣人稀,如果以地方和人口比例來講,別說多出數十萬人,就算多個一百萬人也沒問題。
不過正如田文鏡所言,西北不比中原,西北原本就不是產糧區,這么多人涌入吃飯是一個大問題。雖然朝廷之前準備了不少糧食,可坐吃山空不是辦法,這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屯田一事,本王已讓隆科多著手去辦了,估計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不過無論是軍屯又或者民屯,總要拿個確切的章程出來,諸位都是我大清重臣,更是能臣,不知有何教本王的?”雍親王如此說道,隨后把目光看向眾人,見眾人略有遲疑,他哈哈笑道:“有什么話但說無妨,今日議事暢所欲言,說錯了也沒關系,只要能為我大清百姓和天下萬民找一條出路,本王哪里會生氣,高興還來不及呢。”
雍親王的話頓時讓眾人同時發出了笑聲,大家笑著連連點頭,同時氣氛也緩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