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蕭永藻自然是心中暗喜,當即表示這事千真萬確,只要大明同意,云南甚至遼東大明故地完全可以交給大明,只不過這需要些時間,但他蕭永藻愿意為此奔波,以盡快促成此事。
蕭永藻的話讓不少人感到心動,可站在前首的董大山卻是冷哼一聲,站前一步道:“蕭公此言虛無縹緲,乃空中樓閣而已,僅憑一句話就想讓我大明鐵軍就此止步不成?要知,云南之地已成死地,我大軍虎視眈眈就在側近,只要陛下一聲命令,我百萬雄兵就能踏平云南,哪里還需貴主用此來示好?”
董大山用目光掃了在場眾人,朗聲道:“至于遼東故地也是如此,等云南歸于我大明,兵鋒直指之下,難道遼東還有抗衡之力不成?此外,剛才史大人所言蕭公只答了一半,如貴主真有誠心求降之意,那就當自搏入京,聽憑我大明天子發落才是,又何來說這些?”
“董將軍,并非不可,而是暫時不能。”蕭永藻先是一愣,接著腦子倒是轉得快,連忙解釋道:“此事滋大,如今我等受我主之命前來交涉,具體事宜還需商討一二。再者,如今局勢復雜,我主也需平穩內部,無法暫時離身,一旦壓制不住各部反而不美,到時候兵戈再起生靈涂炭,遭殃的是天下百姓啊。但史大人和董將軍所言也有道理,哎…如此吧…。”
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蕭永藻長嘆一聲道:“來前,我主曾交代于我,如大明天子還不放心我主,我主可以大阿哥為質送至北京,以示我主臣服之心。等天下平穩,我主安置完善后,定然再親自上京面圣,自請其罪。”
這話一出,不少人眼中一亮,就連之前覺得滿清有些不誠的朝臣都不由得微微點頭,表示這個辦法不錯。
送質子以示稱臣,這是幾千年前就有過的慣例,現在滿清皇帝自去帝號,送上質子,再加上答應交還的云南、遼東等地,已表現出了誠意,從這方面來看答應他們倒不是不行。
可還沒等心動的人出言建議朱怡成可以考慮的時候,朱怡成淡淡說道:“朕疲了,此事再議…。”早就會意的小江子頓時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退朝,接著群臣雖然詫異,但同時施禮送皇帝退朝,等皇帝走后,各自也就此散去。
回到宮中,去了朝服,朱怡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今日朝堂上的這一切和他預料的差不多,所謂滿清稱臣無非就是一個花招罷了,其用意分明就是雍親王想借此對外平穩局勢,對內鏟除異己,從而獨攬大權。
當然,所謂的去帝號和稱臣之說,倒不是假的。這點朱怡成還是相信,畢竟眼下滿清已失了天下,所謂的皇帝之位僅僅已是個虛名,稱不稱帝,又或者只是稱王,對于滿清已沒任何意義。
再者,云南、遼東這些地方,雍親王看得也明白,云南肯定是保不住的,至于遼東能保住北方所謂“龍興之地”已是勉強,既然如此倒不如示好大明,直接交還,不僅能給大明展現出態度,而且還能從這兩地抽身,凝聚自身力量。
只要西北之地握在滿清之手再加上擁有壓制住蒙古各部的軍力,滿清依舊有一定的實力,只要大明答應下來,那么未來滿清就可以借此向外擴張,先去蒙古,后平西域甚至藏地等處,然后再起復興之舉。
至于蕭永藻所說的所謂質子,別人不知道,朱怡成難道就不明白么?如今建興已成傀儡,他的大阿哥又能派上幾分用處?到時候去了帝位后,雍親王更是名正言順地直接取而代之,到時候這所謂的質子只是個名義罷了,不要說一個區區大阿哥,說不定控制全局的雍親王直接把去位的建興送到北京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真是打著一手好算盤,朱怡成的笑聲漸漸變成了冷笑,從一開始他就沒信任過滿清,在他看來徹底消滅的滿清才是好滿清,只要還有一口氣,滿清依舊是大明的敵人。
再者,堂堂中華雖然千年興盛,但往往從開朝的強盛走向后期的衰敗。看歷朝歷代除了分封的周王朝外,其余王朝長則也不過三百年光陰,而短的只是區區數十年而已。
一直以來,朱怡成為了如何建立自己的大明,并讓大明的強盛永遠延續下去可是費盡心血。無論是他提高商人待遇,大開工商,又或者改革科舉,甚至變更功勛爵位,還是開拓海外,甚至包括對于皇族子弟的教育和安排…這一切都是出于這個目的。
但是,除了海外擴張外朱怡成更注重的是本土,前明的故土不僅要收復,就連他記憶中的屬于中華文明的所有領土也必須拿回來。同這個時代的人不同,朱怡成的目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了解到的,哪怕就是最為熟悉他的皇后李娟兒和鄔思道、廖煥之等也不清楚。
朱怡成對于目前情況并未有滿足,他也不會有這時代人所謂的仁政之想。他的大明實施的是王霸之道,所謂的內王外圣,又或者內圣外王,都嗤之以鼻。
如果說,雍親王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和實際主義者,那么朱怡成這個皇帝比他更為現實和實際。
如果換成其他皇帝,恐怕雍親王此舉十有八九就能成功,再加上那些只會讀書的讀書人一宣言,甚至會因為如此結果而沾沾自喜。但是朱怡成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答應此事?自然注定了滿清這個算盤是一場空。
只所以把此事擺在朝堂上,朱怡成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軍機處這邊他不擔心,畢竟自己這些軍機大臣頭腦清醒,沒有被誘惑住,但是滿朝文武又能如何保證呢?
再者,朱怡成要借這件事看看眾人的態度和想法,同時借此狠狠敲打一下大明上下官員,以統一思想。他相信經歷此事后,他的態度會讓天下人所知,而那些抱有僥幸心理的人,無論是官員又或者普通讀書人,也會從中領悟些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