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蠡走后,蔣瑾稍稍歇息了會就走到書桌前,提筆寫起了奏折。
自朱怡成遷都后,蔣瑾幾乎三五天就會有一份奏折由南京發往北京,奏折中的內容不僅有他現在手上忙著的鐵路一事,還有工部的日常工作,甚至包括依舊設立在南京郊外的皇家研究院的一些情況。
除此之外,還包括江南的一些地方情況,事無巨細每份奏折都寫的異常認真,對于一些工部之外的事蔣瑾僅僅只是匯報,并不作什么討論,說白了他的奏折就如同一份日常匯報差不多,但要比日常匯報更詳細也更全面些。
雖然朱怡成已承諾蔣瑾入軍機一事,并且現在也給了他文淵閣大學士的頭銜,但蔣瑾卻清楚,未到手的終究是未到手的。之前軍機處更替他蔣瑾功虧一簣,這個教訓如今依舊牢牢記在心里,再加上眼下自己在南京,離著圣顏又遠,這一離得遠了,不在皇帝跟前,就算皇帝重視你時間長了也難免會忽略你。
所以在遷都前除了拜托廖煥之在朱怡成面前時時為自己說些話外,蔣瑾就想出了這個辦法,用接連不斷的奏折來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的存在感,同時也借此機會讓皇帝感受到他在南方的辛勞。
今天的奏折,除了原本就要寫的那些東西外,蔣瑾主要是把分段施工的設想和打算匯報給朱怡成。這種事,雖然作為工部尚書他完全可以做主,可是提前告知一下皇帝,這也是做臣子的本分。
蔣瑾知道,朱怡成其實不會太多在意這些,就像是他自己那樣,對于下屬僅僅只是給出一個目標,至于怎么干,如何干他不是很在乎,他要看到的僅僅只是結果。
只要結果好,過程不重要。朱怡成那邊恐怕也是如此,可有屬下的尊重和匯報和下面擅自主張那就是兩碼事了,對于這點蔣瑾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一份奏折他前前后后寫了一個多時辰,直到修改后再端正地撰抄在正式的折子上這才算完。等墨干后,蔣瑾封起奏折,把它裝進一個盒子里,然后喊來手下,盡快送去北京城。
做完這些,天色已經大黑了,忙碌了一天的蔣瑾只覺得身子有些困乏,簡單用了些餐,蔣瑾躺在塌上,卻一時間卻沒有入睡,隨手拿去一本書來借著燭光翻看著,等看得磕睡蟲上來自然就會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蔣瑾迷迷糊糊地準備要睡著的時候,突然間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蔣瑾猛然一驚睜開眼睛,頓時喝問是誰。
“老爺!是我!”
外面的聲音是府中的老仆,蔣瑾頓時很是不悅,這都半夜三更了,敲什么門?不過他同時有些警惕,頓時想到了是否是鐵路那邊出什么事,畢竟自己這個老仆跟了他好多年了,平日里也是很講規矩的一個人,如果沒重要的事也不會這時候來找自己。
想到這,蔣瑾連忙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
“老爺…。”門口站著的老仆有些忐忑不安地望著蔣瑾,蔣瑾直接問道:“出了何事?是工地上有什么消息?”
“不…不是的老爺…。”老仆的表情有些僵硬,遲疑道:“回老爺,工地上無事,是毅少爺要求見老爺。”
“毅少爺?蔣毅?”蔣瑾一愣,神色頓時很是不高興。
老仆擔心蔣瑾怪罪,畢竟他在蔣瑾身邊多年知道蔣瑾的脾氣,連忙解釋道:“老爺,原本小的和毅少爺說了,老爺您已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可是,毅少爺似乎有什么緊急的要事,非要見老爺您不可,小的差一點兒就沒攔住他,無奈只能來稟報老爺…。”
蔣瑾頓時皺起了眉,蔣毅半夜突然跑來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自己這個族侄一不是朝廷官員,二來也不是有大出息的人。之前琉球的事鬧得差一點兒讓自己在朱怡成面前失了寵信,上回自己未入軍機,恐怕也是因為和這件事有些原因。
所以自那件事后,蔣瑾對于這個族侄一直不怎么待見,平日里減少了來往。除了逢年過節蔣毅會過府來拜見自己外,平常自己都不怎么見他,而蔣毅自己也知道因為琉球的事惹得蔣瑾不高興,所以也比較識趣。
這兩年,蔣瑾安安穩穩做自己的官,滿腦子就是搞鐵路入軍機,所以對于蔣毅那邊也不過問,不過他也知道蔣毅依舊在做著買賣,雖然少了蔣瑾的扶持,可畢竟他們都姓蔣,有這么一層關系在,蔣毅的商行聽說還是干的不錯。
想到這,蔣瑾心中頓時起了警惕,難道蔣毅這小子又給自己惹下了什么麻煩?一想這,蔣瑾的心頭就不由得火起,自己攤上這個族侄也是倒霉催的,不給自己省心啊!
眼下正是要緊的時候,假如蔣毅再給自己捅什么婁子,那么自己這兩年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想到這,蔣瑾的臉色越發難看,甚至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
鐵青著臉,好不容易按捺住心頭的火氣,蔣瑾最終還是決定見上一見蔣毅。不管怎么樣,假如真鬧出了麻煩,這事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
冷哼了一聲,讓老仆先去把蔣毅領到后堂等著,蔣瑾轉回了屋。重新更了衣,蔣瑾一邊換衣服一邊琢磨著蔣毅這小子究竟惹了什么麻煩,是否能不能罩得住?甚至還起了實在不行的話只好大義滅親的念頭,無論如何這一回絕對不能和上次那樣,再讓蔣毅影響到自己的入軍機的大事。
心中揣著這些心思,更完衣的蔣瑾這才出門朝后堂走去,很快他穿過花園來到了后堂,等到了后堂時,蔣毅已經坐在那邊等了好一會兒了。
“叔父,侄兒給您問安。”一見到蔣瑾到來,坐在椅中的蔣毅連忙站起身來,笑容可掬地向他行禮。
“半夜三更你跑來干嘛?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小子不會又給我惹什么禍了吧?”蔣瑾的臉板著極是難看,很不客氣地一見面劈頭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