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爺,這是澳門使者,葡萄牙王國的費爾南多男爵,他說向大明皇帝陛下致以最崇高的問候,并為能見到皇爺而深表榮幸。”包宏輝在一旁翻譯道,看著伏在地上,磕頭磕地很有模有樣的費爾南多,朱怡成嘴角微微帶了一絲笑意,雖說大明對于這種磕頭禮儀不是強求,在朝堂上朝中重臣并不像滿清那樣碰不碰就打千磕頭,不過能看一個葡萄牙的男爵以這種方式跪伏在自己面前,朱怡成心中倒是有些自豪和滿足感。
“平身,賜座。”朱怡成淡淡說道,費爾南多聽了翻譯后從地上爬起來,隨后在一旁落座,而包宏輝作為翻譯也陪同坐下。
“聽聞男爵是受澳門總督和貴軍艦隊指揮官委托向我大明懇求停戰的?”朱怡成直截了當地問,對于和西方人打交道,他可比這時代的人清楚的多,如果和對方搞那些繞繞彎彎的東西,純粹就是打扮給瞎子看。
“皇帝陛下,本人受澳門總督賈士度閣下和艦隊最高指揮官安德拉德將軍閣下前來尋求和平,還請皇帝陛下為了兩國的友好關系同意雙方停戰,返回戰前的秩序。”費爾南多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費爾南多說話很有技巧,他避重就輕只說是尋求和平,并提出雙方停戰各自回到戰前狀態,卻一句都不提南海海戰之事,更不說這場戰爭的勝負和起因,就連停戰條件也不講半句,頓時讓朱怡成皺起了眉頭。
“男爵,我大明艦隊遭遇貴軍偷襲,損失慘重,現在貴軍打了敗仗,輕飄飄的一句停戰就想把這事給揭過去,難道葡萄牙王國覺得我大明好欺負不成?這天下哪里來這么容易的事?”朱怡成很不客氣地斥問道。
“皇帝陛下,那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葡萄牙王國是受了蒙蔽才作出了錯誤的決定,從這點來講其實我們雙方都是受害者。葡萄牙王國和大明有著傳統的友誼,自二百多年以來,在大明的照顧下,我們葡萄牙商人才能澳門進行居住,直到現在澳門市政廳內還擺放著當年大明留給澳門的一些東西,這些足以證明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全是那該死的,腦袋后面留著丑陋豬尾巴的清人!”
費爾南多神情誠懇,而且當他說到滿清的時候表情中還帶著憤怒和厭惡。他接著說道:“當然,陛下您所提出的質疑是無可非議的,作為一個葡萄牙人,尤其是經常來往歐洲和遠東的貴族和商人,加強雙方的友好合作,確保商業的繁榮才是我們雙方的目的,從我私人方面,同樣對當初澳門方面所進行的這場戰爭為之不滿。歸根結底,這是因為新任澳門總督賈士度閣下和艦隊最高指揮官安德拉德將軍閣下遭受了無恥的滿清欺騙作出的錯誤決策,對此,兩位閣下委托我向尊貴的陛下表示最真誠的歉意,同時希望陛下看在兩國長期友好的淵源,恢復雙方的友誼…。”
說到這,見朱怡成表情略有不滿,費爾南多又道:“當然了,對于大明所遭受的損失,葡萄牙王國愿意給出適當的補償,還請皇帝陛下看在兩國的友誼上,讓雙方忘卻過去,重新開始。”
聽完這些,朱怡成頓時笑了起來,其實費爾南多這個人的來歷他早就知道了,費爾南多雖有男爵爵位,卻只是一個破落貴族,在抵押祖產進行和遠東的商貿后才勉強重振家業。原本想這家伙只是一個普通的傳話人,誰想到今天一見卻是一個聰明人,而且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一來把戰爭爆發的原因全部推給了滿清方面,二來絕口不提任何賠償,只是說是補償。再者,費爾南多大談特談戰爭只是誤會,又扯了一大通雙方歷史以來的友誼之類的鬼話,沒想到費爾南多還有做政治家的潛質。
可惜,費爾南多如果覺得這一通鬼話就能騙得了自己的話,那也太幼稚了。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葡萄牙艦隊開戰的舉動難道就靠廣東的清廷官員忽悠就能行的?西方人講究的是利益,沒有利益的事葡萄牙人會干?
至于兩國之間的友誼,那更就是瞎扯了。當年葡萄牙人從大明手里騙取澳門的手段本就不光彩,如果不是當時明朝吃了啞巴虧,礙于面子把澳門租借給了葡萄牙人,如何會有葡萄牙人在澳門居住的開始?
再者,澳門落入葡萄牙人手中后,葡萄牙人在大明這邊沒少獲利,在南明時期,如果真如費爾南多所說兩國之間有友誼的話,那么當時的葡萄牙人就應該站在南明一邊對抗滿清,可葡萄牙人這么做了么?其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南明滅亡,葡萄牙人馬上就投入了滿清懷抱,典型的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作風。
別說葡萄牙和大明了,就說歐洲吧。歐洲各國從歷史上來講,各國的君主、帝王之間還是親戚呢,一樣為了利益打得不可開交,如今的西班牙王位戰就是如此,除了利益,其他全是空的,難道到了遠東就成了友誼之上?簡直就是笑話。
“呵呵,補償?那你們的總督和將軍打算如何補償朕?”朱怡成冷笑著問。
“這個…為表示對大明的友誼和補償,葡萄牙王國愿意出一百萬十字錢懇請陛下的原諒…。”費爾南多如此說道,同時偷偷看了眼朱怡成。
十字錢是葡萄牙的貨幣,因為上面印有教徽十字,所以在中國被稱為十字錢,這也是一種在中國使用比較頻繁的西方銀元。一百萬十字錢聽起來似乎不少,可實際上折算白銀也僅僅五十多萬兩而已,這筆錢如果是普通人看來當然一筆毫無疑問的巨款,但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卻少得可憐。
南海一戰,明軍南海水師損失慘重,僅艦只損失就值得幾百萬兩白銀,更不用說陣亡的士兵了。葡萄牙人拿出來的補償僅只能損失的一成都不到,這還算是誠意?朱怡成心中不由得惱怒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