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說,朱怡成在寧波的練兵還是有效的,他手中的義軍除部分是俘虜的綠營外,真正的老義軍并不多,而且這些老人如今基本都是軍官,大多數義軍在幾個月前還是拿著鋤頭種地的農民或者礦工。幾個月的練兵,讓他們逐漸從老百姓變成了士兵,再經過寧波城和福建水師的一戰,這些士兵也算基本有了些模樣。
但是,福建水師一戰其謀略遠大于戰場廝殺,像現在這樣硬碰硬的攻城戰,對于寧波方面來講還是頭一回。從攻城戰開始,義軍表現的還算有章法,無論是城下的掩護還是登城的戰斗,一板一眼瞧上去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是畢竟義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殘酷的戰斗,僅僅半個時辰,隨著傷亡的增加和久攻不下,義軍方面不免開始失去了起初的銳氣。
“下令!收兵!”現場指揮的馬功成第一時間看到了義軍的疲態,沉嚀片刻后果斷發出停止攻擊的命令,當命令傳達到前線,苦戰的義軍頓時如釋重負,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而城頭的臺州守軍見義軍退走,當即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都督,末將無能,今日之戰未能拿下城頭,還請大都督責罰。”馬功成跪在朱怡成面前,滿面都是羞愧。在開戰之初他可是放出過大話,可今日開戰,前面僅僅才持續了二個時辰都不到就結束了,非但沒有拿下臺州城,反而損失了不少。
“勝敗乃兵家常事,臺州城堅又準備充裕,我軍失去戰艦艦炮掩護,攻擊失利也是正常的。”朱怡成并沒訓斥對方,相反還安慰了這么一句,讓馬功成感激萬分。其實對于馬功成的指揮朱怡成還是認可的,無論是開戰時的準備還是登城戰時的指揮,甚至包括果斷停止攻擊的命令,這些都表示馬功成并非是個莽夫。
假如馬功成不顧一切,不及時收兵,繼續咬著牙攻城的話,此時此刻的朱怡成就不是那么好說話了。固然戰爭是免不了死人的,可在戰爭中同樣要懂得如何保持清醒的頭腦,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味地猛攻非但無法拿下臺州城,相反還會繼續加大攻城士兵的傷亡,馬功成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果斷下達停止的命令,足以表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將領。
這也是朱怡成看重馬功成,并把他提到這個職位的原因。他需要的是用頭腦打仗的將領,而不是只靠著個人武勇的莽夫。
在場,王東等水師將領也在,雖然說昨日為了如何打臺州水陸兩軍鬧的不怎么愉快,今天看見馬功成初戰就在臺州城下吃了個虧,心里不免有些幸災樂禍,不過在朱怡成面前,他們可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連當面諷刺馬功成的舉動都沒有。
“謝大都督!”馬功成感激地道,朱怡成問攻城的損失,馬功成回道:“初步計算折損了六百多人,至于其中傷了多少兄弟,情況如何還需要些時間。”
六百多人的損失,這對于整支大軍來講并不算多,不過也不少了,朱怡成皺皺眉頭,問道:“接下來你準備如何打?”
“回大都督,臺州防守嚴密,城內準備充裕,的確不容易打。末將打算先圍城再做打算,如果可以的話,末將…末將…。”說到這,馬功成有些遲疑。
“有什么想法盡管說。”
“是!”馬功成這才尷尬道:“今日攻城其關鍵還在于臺州城墻,如能打破城墻這仗就好打許多了,所以末將想是否大都督能再調給末將一些大炮?”
話音剛落,王東就跳了起來,這馬功成嘴上說讓朱怡成調大炮給陸軍,其實就是打著水師的艦炮主意,娘西匹,這老小子吃了虧居然算計到自己頭上來了?水師的炮憑什么全給他馬功成用?
“呵呵,老馬呀,不是兄弟不幫忙,我這艦上炮是不少,可拆卸起來麻煩的很,再說了,幾門重炮你就算能拆下來難道還有本事拉到臺州城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水師自己早就干了,還用你出這個主意?”王東當即就不客氣道。
其實王東這話說的也沒錯,寧波水師的戰艦大炮的確不少,可能夠拆卸的只是普通的輕型火炮,像那種千斤以上,甚至更重的主力火炮根本就不容易拆卸,何況通往臺州的航道堵塞,要從戰艦卸炮再拉過去,其中的路途足有幾十里地,在沒有器械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容易做到。
“這…。”聽了這話,馬功成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王東說的沒錯,而他今天在城下擺下的炮陣中的幾門艦炮都不算是重炮,可就算這樣從戰艦上拆卸下來并運至臺州城下就耗費了不少人力。可是,沒有重炮如何能打破堅固的臺州城墻?難道就靠人命往上堆么?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最后能拿下臺州,那么義軍的損失必然不小。
“沒有重炮也行,只要水師能把能搬得動的炮運過來,我自然有辦法。”馬功成硬著頭皮道。
“你…。”王東剛想拒絕,可一見朱怡成的目光向自己掃來,心頭頓時一個機靈:“可以,水師這里最多還能撥些火炮,但這人手就得靠你自己去運了,另外兄弟的丑話可說在前頭,這些炮的炮手必須由我的人來當,但是以臺州城墻的堅固,這炮攻城有沒有效果我可不能保證。”
“行!”馬功成一口答應下來,會后他立即就做出安排,水師那邊也不拖延,協助陸軍調來戰艦開始卸炮。同時,馬功成派兵把臺州城圍的結結實實,并在城門外派人壘土,他準備壘個土坡把炮全部拉上去,然后對著臺州城頭直接轟,既然這大炮威力有限無法轟破城墻,那就索性直接轟城頭,他倒不信臺州守軍的腦袋也和城墻那么硬實。
除此之外,馬功成還安排了幾隊人去挖掘地道,企圖用這種方式挖進城中去,另外還著手準備了大量火藥炸塌城墻,又派了不少大嗓門沖著臺州喊話要臺州投降…總而言之幾乎能想到的手段全部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