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獅隊還在繼續。
過了一會兒,又輪到請來的十八線歌手上臺,慷慨激昂的唱著:“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特媽的,怎么聽起來那么諷刺呢!
丁老板沉著臉,把還剩半截的煙頭“啪”的一下彈到自家那親戚的鞋上,嚇得對方打了個哆嗦。
“你不是說,這家人是下面小縣城來的嗎?你不是說,這個生意只要咱們來做,就穩賺不賠嗎?你不是說,在名字上壓一頭,就能把對方壓得死死的嗎?現在呢,是怎么回事?”
那親戚哭喪著臉說:“丁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咋知道,還有商標侵權這種事情?”
丁老板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了過去:“滾尼媽的蛋,老子不想看見你!”
踹得那家伙嗷的痛叫了一聲,躲了開去,卻又不敢真的遠離。
丁老板煩躁的接著點了根煙,啪嗒幾口抽完,突然聽到腰間的大哥大響了起來,接起一聽:“老板不好了,我們開業典禮搞得好好的,突然有人送什么律師函來,說我們店鋪名字侵權啥的,要我們賠錢…”
丁老板猛地摁斷電話,舉起大哥大想砸,猶豫了一下,沒舍得。
接下來兩個小時,他就不斷接到了各個店面陸續打來的電話,內容都是一個,那就是律師函。
聽到后來,他都不想接電話了,直接關機了事…反正都是同樣的破事。
瞪了一眼那縮在一邊的親戚,越看越不順眼,站起來,逮住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讓你忽悠我,你當老子傻是不是,說,你是不是敵方派來的奸細!”
晚上回家,唐明耀從父親那里,了解到了今天白天的詳細情況。
之前說要挨家挨戶送律師函,就真的挨家挨戶送了。
除了丁老板在的那一家店是由律師親自送的,其他家都是讓加盟商自己送。送的時候秉持一個原則:挑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去!
一封律師函,是不可能整倒別人的。
之所以要送,就是要趁他 開業,迅速擴大影響力。
你不是不要臉嗎?行,我就把事情公開,讓顧客看看你不要臉的嘴臉。
只要在開業這一天,在顧客心中留下了這種極端惡劣的第一印象,后面就很難再扭轉過來了,生意必然大受影響。
唐明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逼著對方改店名。
說得文青點,那個名字他是留著等自己高考過后,再拿來給自家連鎖店用的,誰允許你們跑來截胡了?
至于那一百萬的索賠,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最大的作用就是破壞對手的心情。
這年頭,基本上不會有人傻乎乎會賠這種錢的。
就算只索賠一萬,人家也不會心甘情愿的賠,反正都是扯皮,數字寫大點,還有點唬人的作用呢。
真要索賠,直接走法院程序,等法院的判決還靠譜點。不過即便如此,人家也還可以當老賴,只要不想給,就完全可以不給,反正這年頭當老賴又沒什么成本。
總而言之,唐明耀從來沒想過,一棍子就能把人給打死,一封律師函也打不死人,他的目的只是在接下來的競爭中,獲得先發優勢。
唐輝說:“這招還真好用。上午他們那些店生意還很紅火,跟我們開業時都差不多,等到我們一出手,立刻就受到了影響,下午生意就差了很多,那些唱歌跳舞搞表演的,也有氣無力的,士氣大降啊。”
唐明耀說:“眼下第一要務,還是要逼著他們改店名。一周之內,一定要讓他們把店招換了!那招牌掛的時間越長,對我們影響越大。”
唐輝說:“他們扛不住的,等法院的傳票一到,還能再施加一些壓力。”
唐明耀點點頭說:“爸這個事就靠你盯著了,等他們改了招牌,我們的招牌也要升級,之前我不是注冊了不少商標嗎,這次選一個出來用吧。高考狀元被這么一搞,不好用了,就用那個狀元坊。”
“光改招牌還不夠,我們還要加強加盟商的培訓。這個月再緊急開一次加盟商培訓會議吧,把所有店主都召回來,培訓服務意識,這塊一定要搞好,說不定這就是 我們最后致勝的關鍵。”
頓了頓又說:“人家店都開起來了,短時間內要打垮不太現實。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吧,短則半年一年,長則三五年,等對方虧不起了,自然就會離場。”
唐輝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拍拍胸口說:“沒事,你爹頂得住!這生意是我們一家人的心血,我不會看著它被人擊垮的。”
處理完公司的突發事件,唐明耀薅著頭發,略帶壓力的回到了學校。
上課復習按部就班的進行,與往日并無不同。
不同的是他在班上的地位,有了顯而易見的轉變——經過上次給大家的答疑,他現在算是班上比較受歡迎的人了。
唐明耀坐在座位上,翻開自己的課外書,讀了起來。
《面對死亡的人》他已經基本看完,只是不懂的地方實在太多,理解起來比較吃力,這讓他有點無奈。
何寧師姐上網時間不定,難找到機會問。
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就近原則,直接找陶老師吧。
陶老師雖然水平不太高,但是他肯鉆研啊,只要自己去問過的問題,他都會通過各種手段去搞清楚,然后給他講解,以維持他一個老師的尊嚴。
這樣的求問對象,其實還是蠻不錯的。
中午,唐明耀就拿著書,徑直去了陶老師辦公室。
“喲,有段日子沒見了,今天怎么來了?”
“找你問點問題。”
陶老師嘴角抽了一下:“這次又是什么問題?”
唐明耀拿起書說:“這本《面對死亡的人》,沒有中文版,英文版有些看不懂,我記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處吧,陶老師你能給我解答嗎?”
“呵呵,呵呵呵…你來得可能不是時候,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陶老師面頰僵硬的抽笑:“我跟學校請長假了,請了三個月…在辦公室呆著太無聊了,成天沒事做,這小半年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學生來找我,還不是做心理輔導的。所以,我要出去另謀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