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因果清算見故人
深紅色的木板，僅僅只有不到巴掌大的一小塊。
與藍光中那些懸浮的尸塊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起眼來形容都不為過。
但趙客卻看著這片碎片，將這碎片放在鼻梁下深吸一口，趙客眼神熾熱起來。
“跟緊我！”
他說著，便邁步迎著藍光走上去。
丁小乙和頌興學兩人相視一眼，只能加快腳步跟上去，說實話兩人光是看著這道藍光，就一陣頭皮發麻。
里面隨便撿出來一塊尸塊，上面的氣息就令他們感到一陣窒息。
可既然都走到這一步，兩人斷然也沒有回頭的可能，除了一條路走到黑再無其他的選擇可選。
“他們進去了！！”
古樹上曦王等人見狀，眸光閃爍著期許的精芒，顯然他們都深知那道藍光的存在。
只見三人一腳踏入藍光中后，趙客所發出的光罩，已然失去了效果。
藍光直接穿透進來，照射在三人身上，丁小乙和頌興學兩人只覺得身體猛的一墜，仿佛有什么東西，狠狠的貫穿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可古怪的事情卻是在此刻發生了。
兩人開始如臨大敵，小心戒備，可偏偏除了最初的異樣感之后，就再無任何其他的感受。
相比之下，趙客可就沒那么輕松了，一步之間如墮地獄。
他的眼前浮現出許多模糊的影子，這些影子逐漸向他靠近后，趙客驚訝的發現，這些影子居然都是自己曾經相識的舊人。
當中有些人是被他所殺，有些人是被他所連累，還有許多和他早就深仇大恨的敵人。
甚至他在當中，看到了七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
只是面容雖然一樣，可每一張臉上的神情和氣質截然不同。
“這是些人從哪兒來的？？”
丁小乙看著憑空出現的身影，不禁大感意外，不知道這些身影究竟是誰，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面前。
“小心！”
這時候頌興學猛的拉向趙客，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見一把大刀迎頭蓋臉的從他身后劈下來。
刀刃折射著攝人的寒光，速度奇快，且一點聲息都沒有，仿佛突然間就出現在自己身后。
而持刀的女子，更是面色鐵青，眼底里泛起冷酷殺機。
丁小乙根本沒機會閃開，只能硬著頭皮一拳砸上去。
可當他的拳頭觸碰到刀刃時，卻發現刀刃居然輕松的從自己拳頭上穿過去，令自己一拳打了個空。
更令人感到詫異的，還是刀刃的主人也一并從自己身上穿過，筆直的斬向趙客。
察覺到身后襲來的殺氣，趙客快速轉過身來，纖細的手掌一把抓住刀刃。
頓時刀刃在他掌心撕裂開一道傷口，艷紅色的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虹橋上。
“這是怎么回事？？”丁小乙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一幕。
放在自己這一刀可是從自己身上穿了過去，但根本沒有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
偏偏卻將趙客的手掌切傷，難道說，這些影子只能傷害到趙客么？？
“是你！！”
看到刀刃的主人，趙客反而一怔，顯然是認得眼前的女子。
“不對，你早就應該死了才對！”
趙客眉頭一緊，手指一把崩碎手上大刀，反手一巴掌拍在女子腦門。
“砰！”的一記悶響，只見女子的腦袋驟然炸開，可她炸開的身體，卻是碎裂的紙花一樣飄散在空氣中，很快就煙消云散去。
就如趙客所說的那樣，這些都并非是真人，更像是趙客記憶里的那些宿敵。
更加讓人理解不了的是，在女子碎裂的剎那，趙客發現自己身上居然猛的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撕開一道傷口。
這道傷口憑空而來，完全沒有任何阻擋的方法。
趙客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又看了看眼前這些身影，深邃的雙眼里多出了幾分困惑和不解。
往后退開一步，目光仔細審視著周圍。
片刻后，他似乎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因果！”
天池石臺上，只見鬼公主和摩爾兩人站在上面，抬頭觀瞧著這一幕。
“什么？？因果？？”
摩爾一臉茫然的看向鬼公主，一副無知的表情，令鬼公主狠狠鄙視一番，但不得不說，這樣憨憋的傻樣，確實挺讓人有種給他上課的成就感。
“我義父曾說過這里，那片藍光，就是冥冥中的意志，上面記錄了你本身所有的因果，嗯…就類似于你的檔案吧，只是里面記錄的全都是你的負面信息。
既然你要擺脫這個世界的束縛，投入永恒的懷抱，那么身上的因果自然要全部償還清算。
清算的方式自然是你把面前因果全部擊碎，或者被這些因果反噬吞沒。
無論哪一種方法，一旦清算后，就會根據因果的大小，在你身上撕開一道傷口，就像是蓋個章一樣。”
鬼公主開口為摩爾解釋道，其余跟在周圍的生靈也都豎起耳朵聽著。
聽到此話后，這些生靈心里也一下明白過來了。
心里一陣恍然大悟，難怪那么多亙古強者，最后全都栽在這一關上。
試問走到這一步的生靈，那個不是靠著尸骨累累的臺階一步步走上來的。
這當中不知道結下了多少因果，如今全然都要在這里償還清算，就算是那些絕頂強者也頂不住啊。
“可…為什么后面兩個小賊沒事啊？？”
摩爾盯著丁小乙，恨得牙根子癢癢，恨不得這小子早早就死在這里粉身碎骨才好。
眼見兩人居然沒事，難免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心想：“莫非這兩個小子，從小就是吃素長大，從來不殺人結怨的老好人么？？”
這個念頭生出，馬上就被摩爾給徹底否定了。
他才不相信會是這樣，這倆小子若是好人，自己豈不是頭戴綠帽都笑迎奸夫的絕世老實人么？
“他們…”
鬼公主目光看向丁小乙兩人一眼，心中雖然有些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
對此她沒有向摩爾解釋什么，只是淡然道：“因為他們的因果，不會被記錄在冥冥之中，而是被記錄在另一處地方。“
說到這里，她眼底浮出幾分困惑，不清楚義父為什么要把花費這么大的力氣，把兩人的因果攥在手上。
但轉念一想，偌大的陰曹，上至北陰天子，下至十殿閻羅，這些陰曹神靈的因果，不都在自己義父的掌握之中么？
想到這里她也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另一邊，趙客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兩人，雖然細節上和鬼公主的說法有一些差異，但也差不多八九不離十。
至于他們兩個在這里，并沒有受到因果的清算，在趙客看來，并非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們還能活著回去，記得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的因果找回來，不然你們的命，就會被別人捏在手上！”
趙客語重心長的說道。
雖然因果被別人給轉移走了，但也就是說，對方隨時掌控著他們的因果，隨時都能利用因果之力清算他們。
相比之下，還是讓因果寄托在冥冥之中更好一些。
對此，丁小乙兩人深以為然，哪怕他們在某些大佬的眼里，卑微的像只螞蟻。
但即便是螞蟻，也不希望自己的命隨時都可能被別人一腳踩死吧。
既然兩人不受因果的清算，趙客索性也就放開步伐，向著前方一路殺上去。
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向他殺來。
當中有許多人自己已經叫不上了名字，實在是太久遠了，即便趙客的記性再好也不可能記住全部名字。
更何況，有些人，自己真的沒記住他們的名字，倒是記得他們最后是做成了包子，還是做成了餃子。
每每擊碎一個身影，趙客身上就驟然被撕開一道傷口。
有的傷口很淺，但有的傷口卻是深可見骨。
才不過幾步路的功夫，趙客就已然全身血肉模糊，像是生生被扒吸了一層皮一樣，看上去像是一個血人。
“噗！！”
看著一道接著一道的血花，在趙客身上飛濺開，丁小乙兩人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了。
“趙哥，別再往前走了，你休息一下吧！”丁小乙大聲喊道，希望趙客能夠止步，哪怕是停下休息幾秒鐘也好。
“我這里還有一些神藥，你快吃了！”
頌興學這個鐵公雞，這時候居然把自己壓箱底的神藥都拿了出來，只因為趙客身上的傷勢太嚴重了。
他們生怕趙客死在這里，別忘了雖然他們兩個能夠無視因果清算，但這里的罡風層，依舊能要了兩人的命。
趙客一旦隕落，他們兩個的情況未必好到哪里去。
但趙客對于兩人的呼喊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他不斷出手，將眼前的身影撕碎。
就在這時，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面前。
這張清瘦的臉頰陰沉的可怕，眸光死死盯著趙客，抬手間居然還能發出黑白色的光芒。
“呵，老朋友，沒想到最后見面，居然是用這樣的方式！”
趙客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面龐，臉上不禁露出幾分苦笑，這個人叫做齊亮，兩人或許是死敵，也許是朋友。
在還是郵差的時候，兩人彼此聯手過，但心里從未停止過殺死對方的念頭。
直至時間軸碎裂，齊亮的身影徹底消失。
這成為了趙客心中一個很大的遺憾，只是沒想到，這份因果居然會在今天得到清算。
他苦笑一聲，旋即快速出手。
龐大的自然之力在他手中化作灼目強光，直接將眼前齊亮吞沒，但在齊亮身影消失的剎那，趙客身體猛的一顫。
只見一道裂痕從他胸前撕開，一只延伸到了腹部，一時連腸子都灑了出來。
“太可怕了！”
看到趙客如此凄慘的畫面，古樹上眾多生靈從心頭發出了恐懼的尖叫聲。
“果然，燭龍大人的想法才是正確的，從虹橋沖進去，根本就是在找死！！”
一些生靈見狀，更是從心底里徹底斷絕了，想要染指石碑的想法。
強如趙客這樣的猛人，在其中才不過幾步路，就已然身負重傷。
若是換做他們，只怕這一刻就已經身死道消了吧。
此刻許多生靈開始體會到燭龍的良苦用心，之前在心里對燭龍的幾分怨氣，也頓時煙消云散。
沒錯，它們本就是天地間的神物，只要保養得當，壽命會不斷延長，即便建木生長緩慢，但終有一日會幫助他們突破天塹，最終護送他們到達彼岸。
相比起來，趙客他們的做法，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抱有這樣想法的生靈不在少數，但這樣依舊改變不了對于以曦王為首的一眾生靈，對石碑的渴望。
畢竟建木搭橋的方法，終究是燭龍另開蹊徑想出來的辦法。
這個辦法可以有，可以守，但絕不能作為唯一的辦法，一來是時間太久，二來變數太多。
石碑他們可以不用，但必須擁有。
“噗！！”
只見隨著趙客步伐向著前方邁步走去，眼前的身影一寸寸崩裂，連同他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被無形的力量給撕裂開。
想要通過此地，便是要將自己命運中的因果徹底抹去。
但說得容易，想要做到何其艱難。
即便是他們也難以在當中堅持數息時間，然而就在這時，始終一言不發的曦王卻是突然站起身來，眸光一閃，化作一條銀光閃閃的龍身逆天而上。
曦王突然出手，毫無半點征兆，所有人似乎都沒有預料到這一幕，瞬間紛紛一怔，片刻后才反應過來。
其實曦王這樣做，不用多說也知道，是在防止燭龍會出手干預。
雖然燭龍已經睡去，可誰敢保證它不是在假睡呢？
故而曦王才會在眾人最為入神的時候選擇爆發。
而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對于曦王來說無疑是最佳的機會。
只見曦王所化虹光飛快沖來，丁小乙兩人心神一驚：“這老家伙難道瘋了？？”
連趙客這樣的猛人，在眼前命運的因果之中都快要被撕裂開。
這個老家伙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時候沖進來，難道他不怕被命運清算么？
就在兩人心中疑惑的時候，只見曦王手上卻是多出了一件玉盒，盒子打開，里面卻是五片晶瑩翠綠的樹葉。
這是建木神樹的葉子！
如燭龍之前所說，建木神樹有屏蔽罡風，無視浮島周圍力量的奇特效果。
它的葉子同樣具備這樣的神力。
只是建木神樹的葉子，實在太稀有了，光禿禿的枝干，只有頂端那一撮嫩枝上才稀稀拉拉的掛著幾片綠葉。
宛若禿子頭頂的頭發，屈指可數，可想而知是多珍貴。
你跑上去薅建木的葉子等同拽燭龍命根子，不僅僅拽，還扯掉了幾根卷毛，你覺得燭龍能饒你？
不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才叫奇怪呢。
就算是你冒死摘下一片葉子，最多也只能爭取三息的時間。
而想要通過這道天塹，只怕把建木上所有葉子全部摘光都不夠。
所以即便有人知曉葉子的神效，也不敢去打建木葉子的主意。
至于曦王手上這片葉子，則是建木偶爾脫落下來的老葉。
被他小心收集起來后，不惜耗費壽命，扭轉乾坤，以自身壽命為根，血肉為壤，長久滋養后才使得這些老葉重新恢復生機。
可以說，此物是曦王手上最后的王炸。
一旦拿出來，就是拿出了自己的半條老命。
但相比那面神秘石碑，這樣的代價值得的。
即便一片葉子只能只能為自己爭取三息時間，可眼下趙客已經重創垂死，三息足以他擊斃此賊，同時奪走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