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一聽到鑼鼓聲,就自覺的朝著村口集合。
這讓丁小乙更加的篤信,村長其實早就有了準備。
只見村長把人喊道了村口后,簡單的說了一通后。
村民們頓時就炸鍋了。
“不會吧,玄青和妖魔勾結??”
有人不相信,畢竟這些年玄青幫著村子干了不少好事。
再說他可是孟仙子的徒弟,這事情放在誰身上都能解釋的通,唯獨放在玄青的身上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是不是搞錯了?”
眾人議論之時,只見村長似乎早就有了預料一樣,拍拍手,就見有人將一名缺了手腳的男人抬了上來。
那張胖乎乎的臉上此刻神情格外嚴肅。
“大家看看這是誰!”
眾人目光一瞧,頓時楞了,這不是前幾年村里消失的田老漢么?
“是…老田?”一名老人不可思議的走上前確認道。
“是,是我,是我啊,鄉親們是我,我是田家成,是我啊…”
老漢看著多年不見的親人,一時淚如雨下,嚎啕大哭起來。
三年前,村子里失蹤了七個人。
后來只找到了六具尸骨,具體的說是六具人骨,以及一條腿骨。
人們都以為田家成早就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老田,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快些和大家伙說說吧。”村長打斷了眾人許久的廢話,催促田家成把當年真相說出來。
一提起這件事,田家成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恨意:“是那個玄青這個雜種,當初他騙我們,幫忙去挖點東西,結果到了地方,人就不見了,我們被困在一處山洞里,成了妖怪的口食。”
提起這件事,田家成心里止不住的打起一個冷顫,親眼目睹了那個妖怪將其他人一口一口吃掉的畫面,內心近乎崩潰。
妖怪生生吃下了他一條大腿,就在他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哪知道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緊接著平地驚雷。
那妖怪懼怕雷聲,慌忙逃竄了出去,他見狀就趕緊往外面爬,結果一頭栽進了水溝,被漲潮的水流給沖出了山。
田家成將這件事一五一十的說出口后,全村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萬萬沒想到,當年的真相居然如此殘酷。
“后來我也是偶然遇到了田家成,把他救了上來,但當時他神志混亂,我安排他在村子地窖里修養了兩年才恢復。
后來得知真相,我也是苦于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敢輕易打草驚蛇,才隱忍到現在。”
丁小乙和柴蓉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兩人相視一眼。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這話里有漏洞。
而且很多。
例如既然昏迷了兩年,為什么不先通知他的家人,或者直接去找孟婆對峙。
但此刻村民們情緒都被他牽著鼻子走誰也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想來,這胖子說的話里水分很大,或許是一開始他就知道了真相,故意把田家成藏了起來。
就等著功德樹差不多了,才拋出這張王炸。
只見他長嘆一聲:“我本以為那個畜生會就此罷手,殊不知之前咱們村里鬧鬼,就是他和山里的老鬼聯手,草菅人命,這次村里去幫忙的獵戶,也全都被他害死了。”
“啊!哎呦,我家男人啊…”
一些婦孺聽聞噩耗后,頓時昏迷在地上,仿佛天塌了下來一般。
家里死了個女兒,在這個時候死了也就死了,但若是家里的男丁死了,又是頂梁柱,那和天塌下來沒什么區別。
只剩下的孤兒寡母,這以后的日子就要難熬了。
“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我們和他拼了!”
這么多年來,村子里每次鬧妖怪都死人,此時這些死掉的人命自然而然而全都落在了玄青的頭上。
“小乙哥,村長不會是要拿這些老弱病殘去和玄青斗吧?”
站在后面的柴蓉面色困惑起來。
玄青連那個老鬼和僵尸都能殺,要殺這些老弱病殘,還不手到擒來。
“嘿嘿!”
丁小乙笑而不語,似乎已經明白村長這架勢是要做什么了。
眼見柴蓉臉上還是寫滿了困惑,丁小乙才開口反問道:“玩過走獸棋么,老虎吃貓,貓吃老鼠,老鼠卻能吃象,那么村民是老鼠,誰是象呢?”
“是婆婆!”
柴蓉神色一變,她冰雪聰明,這種事情按說早該看透才對,只是一時沒看清楚局勢而已。
這時候村長揮手向眾人喊道:“玄青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罪大惡極,但我們不是對手,不過他師父孟仙子收養的徒弟,就必須為此清理門戶,大家跟我走,咱們去義莊!”
“沒錯,去義莊!”
說著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就朝著義莊方向奔去。
“小乙哥,你不覺得,事情太順利了么?”柴蓉看著奔趕向義莊的眾人,心里有些沒底。
丁小乙手托著下巴,也在思索,他總覺得錯漏了什么東西,卻是沒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遺漏了。
想到這他干脆不走了,開始板著指頭算起來。
倒不是他能掐會算,而是一件件事情要理清楚。
“首先玄青為了功德,早早就和妖魔合作,拿人喂妖,再誅殺這些妖魔去獲得功德。
村長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手上握著實證,卻一直不說,心里早早就某圖著功德樹。
那么現在,村長提前揭發了這件事,但他們兩人從玄青手上逃出來,也就是說玄青本人也知道這件事藏不住了。
換做自己是玄青…”
丁小乙仔細把事情一件件掰扯清楚后,突然步伐一頓,仿佛猛地醒悟過來味了一樣。
“臥槽,搞了一大圈,咱倆其實在兜圈子。”
想到這一陣陣強烈的不安涌出心頭,他豁然抬起頭目光看向村民奔走的方向,眼神驟然黯然下來:“麻煩大了!”
“什么??”
柴蓉見他臉色十分難看,不禁跟著緊張起來。
“走!”
丁小乙也顧不得解釋了,拉著柴蓉從另一個方向走,走了兩步后,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目光閃爍著冷光,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旋即干脆拉著柴蓉折返回村子里。
他哪也不去,直奔向村長家。
一把將門推開后,就開始翻找起來。
柴蓉想要幫忙,卻也一時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能跟著干著急。
直至丁小乙在一口大箱子里,翻找出來了一套道袍,還有一些黑色的墨玉后,這才眼睛一亮:“就是這些了!”
說完他轉身向柴蓉道;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你快點去,東山的亂墳崗,把老鬼的那口棺材拉回來,村口有一口井,拉回來后,別管發生什么,先把棺材丟井里去,切記一定要趕在明天正午之前。”
說實話,這么遠的距離,帶著一口棺材,還要讓柴蓉盡可能在明天中午前趕回來,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況且柴蓉還是一個女孩。
但情況緊急,丁小乙現在連解釋的功夫都沒有,眼下只能把這份重擔交托給柴蓉。
柴蓉見狀,也不多問為什么,點點頭轉身就走。
她相信丁小乙,就如她對羅正一樣,從內心深處相信他。
送走了柴蓉之后,丁小乙則抱著一大包的墨玉走出村長的院子,臨走前還不忘順走他們家的鋤頭。
而此刻在另一邊。
村長正帶著村民直奔向義莊。
火把如同長龍一般,將周圍黑夜照如白晝。
等來到義莊的大門前,遠遠就看到義莊的高墻后,那株綻放著梅花的功德樹,提鼻一嗅,就能嗅到一股幽幽的暗香味。
村長胖嘟嘟的小眼睛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心想:“這下,總算是要到手了!”
雖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但總是大方向上沒有錯誤。
只等孟仙子殺了玄青為民除害之后,自己再以大義的名頭,逼她離開義莊,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功德樹歸為己有。
想到這,村長心里已經一刻都不想要再等下去。
示意讓人去砸門。
一名村民深吸口氣,帶著幾分敬畏的眼神走到義莊的大門前。
換做往常,他們都知道這里是孟仙子的居所,是萬萬不敢輕易冒犯的。
畢竟村里的疑難雜癥,每年的祈福求雨,還有小兒病癥都離不開孟仙子,即便不常出現在村子里,但威望極高。
回頭看了看一眾村民,以及村長鼓勵的小眼神。
最終村民一咬牙,壯起膽子來,揮起拳頭砸在大門上。
然而讓眾人意外的是,這一拳頭砸在門上,卻見義莊的大門居然給推開了。
“嗡…呀呀呀…”
沉厚殘舊的木門發出一陣酸牙的摩擦聲,只見義莊內黑漆漆一片,連一縷燈光都沒有。
眾人一怔,平日里義莊大門都是緊鎖著才對,怎么今天就這么輕易就推開了。
別說這名村民,連村長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想了想,干脆拿過火把:“走進去瞧瞧。”
說著就邁開步子走進義莊,正是夜黑風高的時候,天上連一縷月光都沒有。
火把一照,就見義莊內黑乎乎一片,四處擺放著棺材。
說不出來的冰冷瘆人,若不是大家伙都在一起,只怕換做膽小的,這時候早就跑路了。
“誰!”
忽然,有人尖叫一聲,看到墻角端坐著一個黑影。
眾人趕忙把火把舉過去一瞧,借著火光的照射下,只見墻角上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玄青。
而此時玄青坐在角落里,一手拿著染血的抹布,仔細的擦拭著自己手上長槍。
對于眾人的到來,臉上絲毫沒有一丁點意外之色。
“玄青!”
一名老人認出玄青后,兩眼一瞪,舉著拐杖,顫巍巍的走上前指著玄青鼻子罵道:
“畜生啊,你這個畜生,當年你家里的人都死光了,是我看你可憐給你一口粥喝,你居然做出如此畜生的事情!”
雖然知道玄青不是善類,可終究是村民們看著長大的,加上玄青平日里親善陽光的模樣,令眾人對他并沒有太多畏懼感。
更何況此刻怒上心頭,一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另一位獵戶家的村婦,疼失丈夫,此時看到玄青更是滿腔的憤恨不平。
“你從小是穿著我們百家衣,吃著百家飯長大的,村里人那個對你沒有恩情,你不思圖報,居然還勾結妖魔禍害鄉里,你可真不是人。”
有一就有二,一眾人上前指著玄青咒罵。
余光一撇,不動聲色的往后退開。
這時候有人見玄青始終罵不還口,干脆更大膽起來,撲上前去抓玄青的衣領。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和你師父一樣,什么孟仙子,我看她也干凈不到哪里去,你說,她在哪!我要…噗!!”
這名村民話沒說完,突然眼前一抹寒光閃過,只見偌大的頭顱一時飛旋起來。
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噴濺在周圍村民的臉上,在寒冷的冬季里,讓人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鮮血原來是如此的滾燙。
瞬間眾人猛的安靜下來。
只見玄青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把斧頭。
鮮血沾染在斧頭上,在空氣中還冒著熱氣。
“呵呵,百家飯,百家衣…吃你們丟掉的餿飯,穿那些連風都遮不住的碎布,還要天天被你們冷嘲熱諷,你們也配和我說這些!”
玄青聲音很清冷,提著斧子和長槍,緩緩站起身來。
那雙冷冰冰的眸光掃來,頓時令眾人心底里打起一個寒顫。
“我師父自從搬到這里來,你們隔三差五的大病小病都往這里跑,這也罷了。
我師父居住在義莊,收容尸體,超度亡魂,但每年也少不了給村子一大筆錢,你們嘴里還喊著要收回義莊來要挾她。
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們都恨不得來這里鬧騰一翻,不就是因為義莊在你們村子,你們覺得我師父一個外人,沾了你們村子的便宜么?”
玄青步步上前質問,村民步步往后退去。
仿佛面前站著的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一名老人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越走越近的玄青,心中怕極了,尖叫道:“玄青,你要做什么?孟仙子…孟仙子…孟…”
“嗡!!”
只見玄青手上長槍猛的一挑,槍鋒一下貫穿老人的喉嚨,令他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之。
“噗!”
拔出槍鋒,看著地上老頭的尸體,玄青冷著臉一腳踩在尸體的臉上:“干什么!哼,當然是把你們…殺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