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惡魔的悲憫
時間：兩個小時前。
S市的分區工會內，“轟”的一聲爆炸聲傳來。
然而詭異的是，還做以往早已經警鈴大作的時候，分區工會內，反而是一片安靜。
“嗡”
已經變形的牢門，被緩緩推開。
一灘漆黑的液體，順著牢門涌動出來，只見液體扭動了幾下后，居然凝成人的模樣。
目光掃視在兩旁的看守身上。
卻見這兩個看守，此時呆呆的倒在地上，明明還有呼吸，甚至還爭著雙眼，只是對于面前越獄者卻是視而不見。
空洞的眸子凝視這頭頂的天花板，感覺更像是失去意識的植物人。
見狀，液體人回頭看向身后，一臉興奮的說道：“快點出來，前輩說的沒錯，這些看守早就完蛋了！”
液體人說話的功夫，牢門后幾個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
除了液體人之外，還有四個人，三男一女。
三個男人的外貌，還多少保留著一點人類的模樣，不似是液體人那樣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液體，即便凝成人形，也依舊給人一種滿身瀝青的感覺。
三人從左到右來看，最左邊的男人，枯瘦的身材，除了那張臉之外，身體四肢的皮肉則呈現出金屬一樣的色澤。
中間的這位，乍一看和常人無異，但隨著他走動的時候，身體會出現不協調的虛影。
甚至在邁出牢門的時候，光線照射下才看清楚，這家伙全身居然更像是無數米粒大小蟲子拼接出來的。
至于最右面的這位，怕是三個男人當中，看上去最正常的模樣。
當然前提是要忽略掉，他屁股后面，三條粗大的蝎子尾巴。
這三人，被液體人分別稱呼為，金屬先生、蟲人、以及蝎漢。
至于那位女人…
嗯…這還是女人么？？
液體人小心撇了一眼過去，就見女子長的還算是中等，不好看，也不難看。
寬大的額頭，一頭棕色的長發。
蒼白的皮膚和深藍色的眼睛，似是北歐人。
只是她的下半身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類似蟑螂一樣的身軀。
以及一張滿是利齒的巨大嘴巴。
雖然看上去很古怪，可這個蟑螂女絕對是他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液體人可是親眼目睹，這個女人在完成蛻變后，從牢籠掙脫第一件事，就是將她隔壁牢籠里的進化者給撕成碎片。
對方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女人發出的黑暗力量束縛在那里。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女子下半身那張巨口，一截一截的吞噬進去。
想起來當時那陣嘎巴嘎巴的啃食聲，液體人就不自覺的打起一個寒顫。
心道：“多虧了前輩，不然我們誰都別想活。”
“別著急，我們還有時間。”沙啞的聲音在他們五個人身后傳來。
五人目光看去，一個老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老人生有四對黑色的耳蝸，黑色的翅膀像是巨大的風衣一樣，將老人的身體包裹在里面。
面對這位老人，他們的眼神中只有崇拜和熾熱。
如果不是他，恐怕今晚，他們進階到一半的時候，就會被守衛發現，然后全部滅殺掉。
不！依照工會的個性。
在靈能異常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全部宰殺，根本沒有安心進化的可能。
他們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都是拜這位前輩所賜。
不過這并不是讓他們徹底信服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這位前輩對于神靈的聲音，有著獨特的解讀。
他的進化程度比他們都要高。
甚至，能夠與神靈溝通。
“半面！！”一個身影從老人身后撲了在了守衛的身前，雙手用力晃動守衛的肩膀，想要將他喚醒。
只是任由他怎樣的喊，面前這位守衛始終就像是植物人一樣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孩子，這些人都是被淘汰者，我給予了它們足夠的快樂和安詳。”
老人輕聲向王昭說道。
“安詳！！你TM的殺了他們，這叫安詳，那么我能讓你死不瞑目。”
王昭雙眼通紅想要站起來和這個老頭拼命，可他還未動，身體就一下僵硬在那里。
一層黑色的靈能圍繞在他的身旁。
像是一條毒蛇，緊緊將他束縛在原地。
王昭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個蟑螂女，突然轉過頭，朝著老人的臉上吐上一口吐沫：“我今天不死，來日必親手把你們送進地獄！”
蟑螂女無動于衷，只是將目光看向老人，只要他點一下頭，自己就可以享受這頓不錯的美餐。
不過老人只是隨手擦掉臉上的吐沫。
揮手示意蟑螂女放開王昭。
“孩子，你以為現在我們是在天堂么？你錯了，對于他們來說，活著也是一種折磨。”
老人說著，目光看向地上的半面身上。
“他在一次爆炸中救了三個人，自己被炸成了半身不遂，一粒沙子進入了他的大腦。
雖然他被生物技術改造，活了下來。
可那一粒沙子還在他的腦子里取不出來，所以留下了后遺癥。
每次發病，疼的全身縮成了一團，生不如死。
只能靠著特效藥來減緩自己的疼痛。
但特效藥工會每次只能提供給他三個月的藥量，你知道意味著什么么？”
王昭聞言楞然在那里，工會對于半面這樣，半退役人員的特殊補助是六月發放一次。
也就是說，剩下的三個月…
想到這，王昭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沒錯，剩下三個月，他要自己扛，大概三天到六天發病一次，每次他不得已只能把自己泡在滿是冰塊的浴缸里，他活的好痛苦…”
老人說著他在意識幻境中看到記憶畫面，神情悲憫，像是感同身受。
“不對，如果情況那么糟糕，工會難道就不管么？”
王昭不相信，他堅信工會不該這么無情無義。
“管？怎么管？本來這種特效藥工會還負擔的起，可王家的藥廠倒閉后，到現在還沒重啟，工會給他發的藥，只能從別特區來調，價格一下飆升了幾十倍，工會能給他三個月的劑量這就不錯了。”
王昭聽到這不服氣到:“就算飆升十幾倍，工會…”
說到最后，王昭底氣瞬間就不足了。
因為他看到了半面口袋里的那個藥瓶子。
他見過這種所謂的特效藥，這種藥的價格昂貴來形容都不為過，一片藥不過只有一兩克，但價格堪比黃金的十倍。
一個分區工會的戰后傷員，絕不止半面一個人，這樣的藥物，對工會來說，確實是極大的負擔。
這時候，老人的眼眶中逐漸模糊了。
一滴黑色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滾落下來。
“你知道么，他很堅強，從未對工會抱怨過。
就像是除靈志上那樣，默默無聞，默默奉獻。
可那一天，他在街頭看到了被他救下的女孩，他想上去打個招呼。
但女孩媽媽看到他后，抱起女孩就跑，好像生怕他找他們家所要賠償。
而女孩看到他的半張臉，嚇的大喊魔鬼。
街邊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
嬉笑，嫌棄，厭惡…
他救了三個人，但三個人沒有一個人來看望他。
他以命完成了自己入職時的承諾。
世人卻沒有對他投來半分的善良…”
說到最后，老人緩緩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最大的愿望，只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行走在街頭，享受著天空照射來的陽光，如此簡單，如此奢望。”
老人的言語一字字似是尖刀扎進王昭的心里。
他幾次想要開口去爭辯，可一張嘴才發現，自己心中所想的任何可能，都是這么蒼白無力。
“我殺了他，為他編造了一個幻境，在里面無憂無慮，他找到了一個所愛的姑娘，他們相愛的時候，我見到他笑了，笑得格外開心…”
老人長嘆口氣。
“孩子，這個世界并不是誰都能夠得到公平，天堂，地獄，不過是我們的終結，終結的方式有很多，可如果你來選擇，你是否會愿意，在孤獨和被排擠中痛苦的死去呢？？”
“我…”
王昭腦子一片混亂。
本來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在老人的一番描述中，他突然變得迷惘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王昭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冷笑聲：“嘿嘿，不怕惡人逞兇，就怕魔鬼裝慈悲，殺人都能說的這么冠冕堂皇，佩服，佩服。”
這一句話，令王昭本來茫然的思緒，驟然被點醒了過來。
他突然抬起頭，神情一下變得堅韌起來：“你覺得他痛苦，殺了他？那是你覺得，我要是告訴你，等我出去了，我打算請他天天大保健，夜夜7KB，特效藥堆如山，你現在是不是能把人給我救活過來？”
老人臉上的悲憫之色還未退去，驟然僵在了那里，黑色的雙眼，凝視這王昭半響，才冷哼上一句：“冥頑不靈！帶著他，讓他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現實。”
說完，金屬先生和蝎漢兩人一左一右將王昭從地上架起來，邁步往外走。
一路走過，就見地上，椅子上，那些守衛和半面一樣，雙眸無光的倒在那里。
王昭越看心里越是一陣陣的冰涼。
他不知道這個老家伙現在究竟是什么實力。
甚至他是怎樣把這些守衛殺死的都不清楚，心里只恨自己，為什么自己的實力如此低微。
為什么自己不能和丁小乙一樣，成為惡靈上品的高手。
為什么…
無數個為什么在他的腦海中打轉。
然而當他們一行人走出分局的辦公廳時，眼前的畫面，卻是令王昭呆在那里，雙眼看著遠方，那個巨大的黑洞：“見鬼，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