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這個陌生的地界。”李察朝廣袤的森林揮揮手,單手抱著奇丘,準備踏上歸鄉之旅。
他走在最前面,這一側的空間裂隙緊貼著一面山崖,有過經驗的領主大人閉上眼睛迎面走上去。但臆想中“如同浸入湖水”的感覺壓根沒有出現,反倒鼻尖一疼,結結實實撞在布滿青苔的石壁上。
李察摸了摸發紅的鼻尖,把滑膩的苔蘚抹掉。扭過頭,薄紗似的銀色旋渦正在身后緩緩盤旋,能看到對面高山堡軍官們個個張著大嘴,已經集體陷入呆滯狀態。
“我沒過去?”領主大人不禁問道。
赫特跟岡瑟一起下意識點了點頭。
“靠!”
一聲氣急敗壞地喝罵,在森林上空驚起飛鳥無數。
清泉從山澗中流出,匯聚成蜿蜒的溪流在山石縫隙里流淌,清澈無比。里面牙簽似的小魚不像在游泳,倒像在空氣里漂浮。
一群人在溪邊落腳,些許污血、鳥毛還有內臟被扔進河里,緩緩飄向下游。
一只類似珍珠雞的野鳥,開膛、破肚、褪毛、放血,穿在木枝上,架在篝火上耐心炙烤。涂過蜂蜜、果酒和香料的外皮在火舌撩撥下,已經變成好看的棕紅色,散發出濃郁的焦香味。
看著火候差不多,李察擰下一根翅尖塞進嘴里,被燙得齜牙咧嘴。腮幫子鼓動幾下,吐出兩根碎骨。
“還行,要是有醬油就更好了。”領主大人又趁熱扯下個大腿。
這種野鳥活著的時候樣子很不起眼,但卻是他平生吃過最好的禽類之一。肉質非常細嫩,有股淡淡的松子香味,而且骨薄肉厚。
岡瑟抱著一桶蜂蜜,正像喝水一樣牛飲。剛才領主大人為了烤雞從系統里買下整桶蜂蜜,只用了一點,剩下全便宜了蠻子。
“好像有點齁嗓子。”不過他終究也沒能實現當初全喝完的豪言。
李察在穿越空間裂隙宣告失敗后,起碼又不厭其煩地嘗試了上百次。但現實不會因為一個生靈能否接受而出現改變,結果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那道曾經能送他們離開千里之外的銀色旋渦,如今仿佛真變成了幻覺,只能看不能摸。
在最初的惶恐不安過后,李察很快又放平心態——最壞不過就是來到一個陌生地界回不去,對他來說也不是頭一遭。
何況跟上次比起來,這回配置明顯要強很多——身邊有十個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個頂個都是上等打手;系統里也有大筆第納爾可以買物資,奢侈到可以玩一把野餐烤肉,后勤自然不成問題。
腳下這塊地方環境很舒適宜人,很可能會有人類或者其他智慧生物定居,頂多再從頭打天下。就算沒有,也不過是在森林里玩把荒野求生,從此“領主大人”變成“酋長大人”。
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硬要說有什么放心不下,也就是高山堡,那個他曾經奮斗過的地方。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沒什么好擔心的,有巴克蘭那個老白虎在,基本政務不至于出現太大問題。有幾乎完整的開膛手大隊在,安全方面也用不著操心。就算沒法像他在的時候一樣蓬勃發展,至少守成不存在困難。
就是不知道那些侍女會不會為他守寡,李察本人對此看法比較復雜,有點想又覺得對她們不公平。可惜巴克蘭是個老封建,那八成是免不掉了。
再說以后沒準還有機會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地方離高山堡有多遠,坐馬車的話得走幾天。
“都怪你這個煤球。”李察對奇丘惡狠狠地呲了下牙,還是擰下一根鳥翅遞給它。
看著小東西吃得滿臉都是,眉開眼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他翻了個白眼,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大人,接下來怎么辦?”赫特咽下最后一塊面包,在溪水里洗了洗手指。
領主大人能有烤鳥吃,全仰賴他的手藝。那種和珍珠雞很像的野鳥相當機靈,很不好抓,不過在赫特的箭術面前,機靈不機靈倒也沒多大區別。
“咱們順著溪流向下游探索,沿著水脈容易找到人煙也不會迷路。”李察看到阿布背著個快有他一半高的大背包,正在步履艱難地走過來。
這貨離開的時候說是要解手,看這架勢也知道肯定還順路干了點別的。
“阿布你別到處亂跑,誰知道周圍有沒有危險。”領主大人有點頭疼。
他連地行龍都沒帶過來,也敢離開大部隊,只能說斯嘎爾人的本性真不是一般大膽。
“頭兒,這里的果子好多好大啊!”阿布一臉喜色,“我看咱們光吃果子也能吃一輩子!”
“甜不?”岡瑟順手接過來,從布包里摸出一個咔嚓咬下去半拉,邊嚼邊含含糊糊地說道:“不甜,一點都不好吃。”
李察接過一個,樣子有點像番石榴,但個頭要大很多。他冷眼旁觀好久,看岡瑟沒什么不良反應,才自己咬了一口。
雖然滋味不是特別甜,但算是很清潤,而且汁水非常豐盈,一口下去從嘴邊直往下流。
要知道森林里看似到處都是水,但解決飲用問題依舊不輕松。即便眼前這條小溪如此清澈,李察也沒敢讓人取水飲用。因為喝生水非常容易引發痢疾,缺醫少藥的條件下沒準會要命,他們現在偏偏又沒有鍋。
現在所有人喝的,都是系統里買來的麥酒。
有這種果子在,起碼能替他們解決飲用水問題。
“頭兒,你快看!”阿布突然指著李察背后,大呼小叫地說道。
李察背后就是他們 他扭過頭,正看到薄紗似的銀色旋渦上突然閃爍著強烈的波動,四五十號全副武裝地高山堡戰士憑空顯露身形,個個刀出鞘弓上弦,連斯嘎爾地行龍都帶來幾頭,明擺著準備打硬仗的架勢。
看到一幫失蹤人員居然正坐在河邊烤肉有說有笑,還有果子吃,驚喜和困惑兩種情緒頓時在他們臉上糾結。
兩撥人各自看著對方,都是好一陣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