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不是這塊土地迎來的第一個龐貝開拓者,前任們盡管開拓沒能取得成功,但多少還是在這里留下了屬于自己的痕跡。
比如曾經的據點,一棟坐落在丘陵頂部的兩層木樓。
一行人找到它時,太陽恰好處在巧妙的位置,給綠色茵茵的山坡和木樓都鍍上了一層金邊,輝煌而耀眼。
蜿蜒的小河像條銀色絲帶,在丘陵底部環繞而過。豐沛的水源使兩岸草窠中長出一叢叢茂密的白色苦荊花,略帶苦澀的香氣四處彌漫飄散。
荒原上處處可見的粗糲與干涸早已令人厭倦,難得的水草豐茂使李察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即使從軍事角度來說,也是非常優越的地理位置。地處丘陵坡頂,在廣袤平坦的荒原上已經是難得的制高點。木樓旁邊還有泉眼,涌出一條小溪從坡頂到坡底潺潺流淌,匯入半環繞著丘陵的河流里。
假如將來發生戰爭遭到圍困,守軍不但會坐擁地利,也可以藉此獲得穩定的水源補給。
“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新家。”李察語氣篤定,蠻子們亦是同樣理所當然。
如此優越的位置即便在荒原上也是搶手貨,開拓者離開之后也很難荒廢,又成了土著的居所。真正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占領這里的居然是出名矮小懦弱的狗頭人。
按理說這樣的好位置會吸引更強大的部落定居,弱小的狗頭人從來沒有守住一塊地盤的實力。
如畫的風景里闖進了不速之客,全副武裝的蠻子們來到丘陵腳下,在狗頭人之間引起一陣騷動。但就僅僅是騷動而已,他們居然一點也沒有望風而逃的意思。
李察叉腰單手指著木屋,伸出兩根手指,“二百次脈搏。”
迫不及待的蠻子們立刻呼啦啦全涌上去,一個團體沖鋒就打得毫無防備的狗頭人屁滾尿流。
以李察爵爺看來,這實在是泛善可陳的對手。身高勉強能達到蠻子們的腰部,又缺乏武技和軍事訓練。
蠻子們投矛加長槍沖鋒的殺戮效率驚人,最有勇氣的狗頭人眨眼間就變成了血葫蘆。全面崩潰只在轉瞬之間,除了幾個格外矯健敏銳的逃了條命,其余全被干脆利落地收割,用時不超過一百次脈搏。
又一個“蠻人長矛手”攢夠經驗晉升,正得意洋洋的跟同伴們炫耀感受。
李察登上丘陵,頂部顯然經過人工平整,是一塊面積不小的空地。空地邊緣有一圈碎石壘成的齊腰矮墻,如果按照狗頭人的標準倒是名副其實的胸墻,勉強有一點防御能力。
最初建設這里的開拓者肯定下了血本,木屋用的都是質量上乘的好松木。即便歷經風雨,也只是略顯陳舊,沒有真正侵蝕到那優良的木質。
曾經住在這里的狗頭人大概多少有幾分智力,用泥巴和干草混合簡單修補過屋頂破損陳舊的屋部分,不至于漏風漏雨。
情況遠比李察當初想象的好,稍加打掃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此外狗頭人居然還儲備著不少草籽和肉干,李察肯定不會吃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全便宜了食譜廣泛的哼哈二將。
吃飽的巨怪不知疲倦,正在蠻子監督下,把馬車上的輜重一趟趟搬到小山頂上。這種沉重而簡單的體力活倒很適合他們,只要兩三趟就能搬空一輛馬車。
夜里,一燈如豆,照亮了巴掌大一塊羊皮紙。
唯一識字的李察捏著根飽蘸墨水的羽筆同時擔任主持和文書,蠻子們悉數到場,把原本很寬敞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連空氣都污濁了幾分。
“好,那我們高山堡的第一次內部會議現在開始。”李察順嘴把地名也定了下來。
岡瑟在黑暗中悄悄撇了撇嘴——一座小丘陵上的木屋,既不高山也沒堡,為什么要叫高山堡。
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畫出一道蜿蜒的曲線,代表丘陵腳下那條小河。又在曲線拐角處勾了個圈,自然是代表高山堡。
“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形勢。”
蠻子們爭先恐后地湊上來圍觀,看完后彼此對視一臉茫然,怎么也搞不懂蚌殼里托著一粒珍珠為什么能代表當前形勢。
“現在我們在這里。”李察用羽筆指著那粒“珍珠”,在旁邊寫下高山堡,“但是對周圍一無所知。”
于是所有人恍然大悟,哦,這居然是張地圖啊!
“現在最要緊的任務,就是搞清楚周圍到底有多少部落,不然我們就是瞎子。”
“頭兒,河上游有個不小的地精部落,就五六里遠。”岡瑟突然舉手發言,“傍晚我遛馬的時候發現的。”
李察倒是知道這貨假公濟私騎馬出去兜風,用超過兩百磅的體重把拉車的駑馬壓得夠嗆。
“熊地精還是大地精。”他隨手在那顆蛋蛋旁邊又勾了一筆。
“普通地精。”
“普通地精?”正要落筆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熊地精體格健壯,大地精擅長軍陣,都是地精大家庭里相對比較出眾的種族。相比之下作為計量單位的普通地精,幾乎稱得上一無是處。
有位哲人說過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無用的東西,但地精真的已經很接近這個概念。矮小瘦弱,腦袋也不靈光,身上永遠泛著一股惡心的臭味。唯一擅長的就是像老鼠一樣一窩一窩的生育,然后在食物短缺時一窩一窩的死掉。
龐貝民間俗語里,地精這個詞也可以用來泛指骯臟、愚蠢、惡臭,甚至任何負面概念。在科倫如果想找人打架,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說一句“我猜你跟地精關系不淺”。
一想到汲水的河流上游住著這么一群家伙,李察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岡瑟,今天做飯的水是從哪取來的?”
“旁邊泉眼里取的啊,怎么了?”
“呼~沒事沒事,以后就從泉眼里取。”
在地圖上新圓圈附近,李察認真寫下地精兩個字,然后惡狠狠打了個叉。
“明天一早,全體集合,趟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