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弟子的住所是一個雅致的小院,外側籬笆上纏繞著喇叭花,數十枝白色茶花正在抖數綻放,不遠處是一口幽深古井,和曦陽光照耀下,整個小院顯得寧靜安寧。
這可比外門弟子的簡陋房舍好多了。
寧缺進入小院,換上內門弟子衣物,佩戴好內門弟子令牌,拿起精鋼劍,就準備前往七絕堂的藏書樓。
晉級內門弟子后,最大的好處無疑是可以到藏書樓學習更好的功法武學。
雖然,寧缺已經有了天蠶魔功、吸星大法與辟邪劍法等上乘功法武學,但技不嫌多。
藏書樓中可是收藏著七絕堂的所有功法武學,寧缺聽說其中不但有可以直通先天、宗師與大宗師的功法武學,甚至還有天人級功法武學。
他身上的功法武學,目前等級最高的辟邪劍法也不過是先天武學而已,
藏書樓中有很多功法武學都要超過辟邪劍法。
再說,他記錄的功法武學越多,魔道升級器以后推演升級同類功法時,消耗的潛能點就越少。
因此,寧缺對藏書樓充滿了期待。
然而,他剛剛房間門口,就聽到“砰”的一聲傳來,他抬頭一看,卻見到自己的院子的木門被人踹飛,一個面色陰沉的青年帶著段氏三兄弟闖了進來。
寧缺黑著臉看著被踹壞的木門,臉色發黑。才剛剛搬進來就被人踹壞了門,這讓他很生氣。
“王越!你找死!”
寧缺第一時間認出了王越,這個人曾追殺過個原主,原主留下來的記憶中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
“不愧是魔道世家的嫡系子弟,才成為我們七絕堂弟子沒幾天,這么快就晉級內門弟子了。不過,有時候你表現越出色,死得就越快。”
王越一臉冷酷說道:“寧缺,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天天被我打過半殘,生活不能自理。第二個選擇,現在就跟我上生死臺,一決生死!”
“你想殺我?”寧缺凝視王越,“只不過門派規定弟子間不能在門派之內相互廝殺,否則從重處罰。礙于門派規定,你不敢直接殺了我。但門派允許門內弟子上生死臺一決生死,所以你想我上生死臺。”
“你很聰明,我就是想殺你。不過,你應該知道拒絕的后果。我們畢竟是魔道門派,雖然禁止在門派之內相互廝殺,但卻是允許相互切磋的,即便打殘了你也沒人會說什么!你如果不上生死臺,我就一天打殘你一次,你可別怪我心狠。”
事實上,寧缺與王越都知道,七絕堂雖然確實有規定,禁止弟子在門派之內相互廝殺…但你若表現出足夠的天賦,足夠的價值,那么就算殺幾個人也不算什么,七絕堂根本不會追究。
要特權,可以!但需要表現出足夠的價值!
這才是七絕堂的真正作風。
王越只敢在門派外追殺寧缺,但在門派內卻不敢動手,自然是清楚自己還沒值得七絕堂為此事讓步。
寧缺之所以不動手…目的嘛,當然是為了低調發育,暫時還不愿意這么張揚。至少也要知道七絕堂內真正要對付自己的是誰,確定有能力消滅對方后,才改變行事風格。
至于王越這蠢貨,無疑是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他不知道寧缺是完全敢殺他的,而且還足夠的把握讓七絕堂不計較。
此時,王越臉上流露出狡詐的笑容:“你現在才剛晉級內門弟子,還沒有來得及修煉更高級的功法武學,上了生死臺只怕是死路一條。如果你怕死,可以選擇不上的。我這個人其實很好,每次動手打殘你時,力度會控制住,一定會輕輕的!”
“哈哈哈,王師兄說得對,寧缺你可以拒絕的,我最多每天來踩一腳你。”
“哎呀呀,還有什么比命還重要的?…你要是死了,我每天怎么折磨你?”
“大哥、二哥,你們太壞了。同門一場,怎么說這種話…我最多就每天在他身上撒泡尿罷了。”
段氏三兄弟跟著起哄道。
寧缺淡淡掃了段氏三兄弟一眼,沒將這三只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放在心上,他深深的凝視王越雙眼,突然笑了:“王越,看來你信心十足啊。好,我同意了,我們上生死臺!”
“什么?他居然選擇了上生死臺?”
“難道他的怕受折磨,寧死不屈?”
“他真的不怕死嗎?”
段氏三兄弟震驚了。
他們本來以為寧缺肯定會拒絕生死臺的。
畢竟,相對于死亡,受再多的折磨也不算什么。只有能活著,就有機會逆襲。這基本是所有魔道弟子的共識與生存之道。
他們萬萬沒想到寧缺居然會“寧死不屈”。
王越聞言,微微一愣,隨機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確實希望寧缺選擇上生死臺,這樣他可以一次性解決寧缺,完成那個人交給他的任務。
只是,當寧缺真做出選擇時,他心中卻有些莫名的不爽。
他對寧缺這種“寧死不屈”的精神感到惡心,這與他的生存之道完全相反,他內心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這可你自己選的,死了不要怪我!”
王越冷冷說道。
“哪來那么多廢話?走吧,去生死臺!”
寧缺拋下一句話,率先向生死臺的位置走去。
七絕堂背靠黑水河,生死臺就建立在黑水河河邊上。
生死臺其實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擂臺,四邊皆被手臂粗的鐵鏈圍起來。
自七絕堂建派以來,這生死臺就出現了。
魔道中人,大多數都性格激進,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生死相向,簡直太正常了。
生死臺,就是專門給這些人解決矛盾的。
只要上了生死臺,就默認雙方簽訂了生死契約,最終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七絕堂不會管誰生誰死,誰對誰錯。
數百年來,不知多少七絕堂的弟子在上面廝殺過,無數血痕殘留在生死臺上,即便經過無數風吹遇打,這些血痕依然在。
甚至,舊的血痕還沒消失,就有新的血痕添加進來。
當寧缺與王越出現在生死臺的時候,立即引起了周圍許多七絕堂弟子的注意。
“有人要上生死臺一決生死了,大家快去看。”
“這不是王越嗎?他怎么突然上生死臺了,他要與誰決一死戰?”
“我知道,與王越一決生死的那個人叫寧缺。據傳是魔道世家寧家的嫡系子弟,兩個月前才加入我們七絕堂。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晉級內門弟子了,還要與王越一決生死。”
“他確實魔道世家寧家的嫡系子弟,還是寧家三少…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三個月前,寧家發生一場大變,寧家族長慘死。現在寧家的族長是寧季,據傳寧季對寧缺三兄妹都很不待見,這或許也是寧季離開寧家,加入我們七絕堂的原因吧。”
“原來如此…不過,還是有問題,寧缺才加入我們七絕堂不久,怎么就與王越結下這么大的仇了?”
“這我倒是不是很清楚,但聽說王越最近都在找一個外門弟子麻煩…想來這個外門弟子指的就是寧缺了。”
一個個七絕門弟子圍了過來,片刻后生死臺下就擠滿了人。
“這寧缺才剛成為外門弟子不到三個月,就已經晉級二流境界,晉升內門弟子。這天賦不錯,可惜就是太沖動了。他估計都還入門從藏書樓獲得的上乘功法武學吧,就這樣他還敢與王越一決生死,這不是找死嗎?”
“確實是找死!王越一年前就已經達到二流巔峰境界,一手血影劍法還使得爐火純青,寧缺輸定了。”
“呵呵!估計這寧缺出身魔道世家,心高氣傲,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活該有此一劫。”
生死臺下圍觀的眾多七絕門弟子,得知寧缺與王越的身份信息后,都十分不看好寧缺,看向寧缺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寧缺,我上一次出手時你就該死了。沒想到讓你僥幸逃過一劫。不過,現在也不算遲。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死透!”
生死臺上,王越殺機森然的盯著寧缺,從腰間緩緩抽出一口血紅色的利劍。
寧缺只是平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在想,等下要刺王越多少劍才讓他死去…畢竟,一劍就殺王越,太便宜他了。
“殺!”
王越突然冷喝一聲,使出血影劍法,一劍向寧缺刺來。
不得不說,這王越的血影劍法練得不錯,又狠又辣,一劍刺出時,虛空中出現三道血色劍影,每一道劍影都像是一條狡詐的毒蛇,扭曲轉動,角度刁鉆。
其中,一劍刺向寧缺的心臟,一劍刺向寧缺的喉嚨,還有一劍刺向寧缺的眼睛。
每一道劍影都刺向要害,只要中了一劍,都能要人命。
只是,王越的劍法相對東方不敗的飛針,又算得了什么?連東方不敗的飛針都傷害不了寧缺,這區區三道劍影就更不用說了。
寧缺只是微微一晃身,就完美躲開了攻擊,三道劍影全部刺在了一道殘影之上。
“好快的身法!”
生死臺下所有七絕堂弟子看著逐漸變得模糊的殘影,心中都不由一驚。
“他的速度怎么可能變得這么快了?”
王越瞳孔一縮,咬牙再次向寧缺殺去,他全力催動血影劍法,手中的長劍仿佛化作一道道狂亂的血蛇,追著寧缺的身影瘋狂噬咬。
只是,無論王越手中長劍多么狠毒與狂暴,刺中的永遠是一道道殘影。
“呼!呼!呼…”
片刻后,王越累得滿頭大汗,大喘粗氣,不得不停下來,這么一波瘋狂攻擊,他差不多耗盡內力了。
此時,王越再看向寧缺時,心中已漸漸生出了恐懼。
他后悔了!
他不該逼寧缺上生死臺!
寧缺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來,你已經沒力氣攻擊了。那么,輪到我了。”
話音一落,寧缺已經化作一道殘影狂飆而出。
“啊!”
王越瞬間被一道劍光斬飛至半空中,凄厲慘叫,鮮血狂灑!
接著,一道道殘影來回反復與王越錯身而過,就好像有人拿著毛筆以某一個點為中心瘋狂亂畫打叉一般。
每一道殘影與王越錯身而過時,都有一道劍光劃過他的身體。
“一劍!”
“兩劍!”
“三劍!”
“十劍!”
“百劍”
王越自從被第一劍斬飛起來后,就沒有機會再落到地上了,他被一道道連續不斷的劍光斬飛在空中,慘叫不絕。
足足斬了近百劍后,劍光才突然消散,而王越的慘叫聲也戛然而止。
“蓬!”
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墜落在生死臺上。
寧缺看也不看王越的尸體,就閃身離開了生死臺。
只是下一刻,他又上了生死臺…同時,還有三個人被他強行帶上了生死臺,正是不久前叫得“很歡快”的段氏三兄弟。
“寧缺你這是干什么?你不能這樣,我們不是自愿上生死臺的!”
“放我下去,你敢違反宗門規定?”
“寧缺我錯了,饒了我吧…”
生死臺,被寧缺強行抓上來的段氏三兄弟滿臉恐懼。又是威脅,又是哀求。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們連自知之明都沒有…活著也沒什么意義了。”
寧缺根本不管段氏三兄弟的話,隨意揮手斬出一劍,剎那間將段氏三兄弟斬成了兩段,生死臺上再添三具尸體。
雖然,他目前表現出來的價值,還不能讓七絕堂不計較他在生死臺之外的地方斬殺王越這個內門弟子…但他只是殺三個區區外門弟子,而且也算在生死臺上,他相信門派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更何況,即便門派追究,他大不了就再暴露些實力…展示一流武者的實力,應該夠了。
殺了段氏三兄弟后,寧缺就再不停留,灑然離開了這里。
“這是個狠人!”
生死臺下,許多七絕堂弟子望著寧缺遠去的身影,心中暗暗發寒。暗暗發誓,這樣的狠人,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