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是四……
將金蜥王丟到法獸獬豸大口下那一刻。
一道金光就落了下來，將金蜥王籠罩。
但這個過程并不順利。
金光在落到金蜥王的頭頂上空時，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作為真神巔峰的金蜥王，哪怕自縛神體，其生命層次也要高過妖水王。
而作為皇子，能請動的法獸所審判的極限范圍，就是真神巔峰一級。
再往上級別的強者，如真神極限，真神無敵，皇子請來的法獸也無權審問。
因為這些強者是大周的根本，正所謂權不可輕授，人皇不可能讓皇子擁有這么大的權利。
至于往上的神王，那更是沒辦法審判。
金光垂落，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那金蜥王的身影。
金蜥王的境界，封王占據的氣運。讓它在面對這頭法獸時，擁有一定的抵抗本錢。
逼問成與不成，介于五五之間，全看金蜥王的意志有多堅定。
如果扛不住，那他就什么都會說出來。
“嗡”金光在搖晃了一陣之后，最終還是順利的籠罩了金蜥王全身。
沈追見狀也是暗暗心驚：“看來這頭法獸，還是有些勉強，早知道就應該把金蜥王也打成重傷。”
如果是重創金蜥王，那么抵抗力自然會變得低一些。
這就好像審訊普通犯人，剛開始被抓都是死硬分子，但三通板子打下來，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就什么都招了。
此等狀態，沈追也不知道到底是成功與否，只得是先上前審問。
“金蜥王，妖水王指認你為她同伙，并且為葬妖谷之禍的主謀，你可認罪？！”
“我、認罪。”金蜥王身體一震顫抖，臉上露出懺悔神情。
“很好。”沈追眼珠子一轉，立刻就乘勢追擊道：“既然認罪，那便請法獸剝奪王爵。”
“且慢！”四皇子姬丹旁邊走出來一人，斷喝道。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干擾審判是什么罪名！”沈追冷冷的盯著對方。
走出來的一個胖胖的官員并不懼怕沈追，拱了拱手道：“下官忝為監察司刑獄主官，候正德。按例法獸審判流程若有不當，有指正之權！”
“那你倒是說說，本侯哪里不對，候正德，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獬豸的口糧，亦是有你一份！”沈追喝道。
候正德身體一抖，對著沈追的眼睛，似乎是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正常，繼續道：“冠軍侯不要誤會，在下并非職責你審判不公，而是要提醒冠軍侯，是否已經審問完畢。”
“自然是沒有。”沈追冷笑道。
“如果沒有，那你便無法剝奪他的王爵！”候正德道。
沈追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他本來先想剝奪掉這金蜥王的王爵之位，再行審問。沒了王侯之位，沒有了氣運庇護，這金蜥王就會徹底失去抵抗，任人揉捏，想問他什么，都會老老實實吐露。
這是防止有人在金蜥王的靈魂中做了手腳。
比如當初在九幽界域潛伏的時候，有暗探被逼問，但卻在搜魂的時候，直接一股神奇力量沖擊神魂，讓敵人什么都沒搜集到。
這種保護機制，沈追不知道真神的神魂里有沒有。
可看姬丹穩如泰山的模樣，很有幾率，是有的。
有關于姬丹的消息，一旦被詢問，恐怕就會立刻受到某種‘保護’而自主熔斷，發生作用。
但如果被剝奪了王爵、氣運庇佑，那即便是有，也會變得沒有。
審問大周金蜥王，和審問一名巔峰真神，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可惜…”姬塵這邊的人既是遺憾又是贊嘆。
遺憾的是這一招‘先斬后奏’似的法子居然被識破了。
感慨的是沈追一個武將，居然比大部分文官都要先想到‘剝奪王爵’這一辦法。若是成功，恐怕就能套問出許多對四皇子姬丹不利的消息。
然而現在，卻是不行了。
要是剝奪王爵，法獸就會立馬吞掉金蜥王。
金蜥王是死了，但這件叛變案，到他這一層次便打止了。
若是不剝奪王爵，那接下來也不一定能夠逼問得出那些秘密。
這便是文官們，或者說是大周律法的無奈之處。
他們想盡辦法的限制武將中的強者，可是這些強者擁有一定隱喻的特權，本身也是參與制定律法的人。
立國時間畢竟太短，不過才區區八百多年。
終究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
沈追卻并不失望。
如果四皇子姬丹麾下連這點才能的人都沒有，恐怕也沒辦法和七皇子姬塵斗。
“一名真神巔峰，一名真神頂尖，就想換我師父的命？未免太簡單了！”沈追心中冷笑一聲，繼續審訊。
“金蜥王，你除了指使妖水王之外，還有誰！”
“沛川王，于明是他的弟子，負責吸引呂元緯、藍海至葬妖谷。”
又是一道讓人震驚的消息。
在場的官員、強者，都是一片嘩然。
“沒想到，沛川王竟然也是此事的主謀這一。”
“可恨！”
“這都三名封王了，不得了啊…”
“奪嫡之勢，愈發嚴重了。”
眾多官員強者都是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能夠從這件事中體會出一些別的意味。
金蜥王暫且不說，沛川王和妖水王，可都是與四皇子姬丹關系密切的人。
這件事指向誰，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再問下去，恐怕有大禍事啊…”刀鋒王李英喃喃自語。
以他真神極限的神念推演，自然是能夠通過這短短的詢問，猜到許多事。
明面上，這件事并不算太大，涉及的也只是三名尊者。
可實際上，呂元緯是沈追的師父，于明是沛川王的徒弟。
沈追是姬塵麾下的紅人。
沛川王、金蜥王、妖水王，則是姬丹麾下的大將。
“千年之期將至，為了太子之位，恐怕是都忍不住了。”刀鋒王感覺到一股暗流涌動。
許多人，則是思慮著各自的立場。
這一次所帶來的影響，絕對會不小！
“除了沛川王還指使了誰！”
“劍弩真神、銀葉真神。”又是兩個人的名字。
而這兩個名字一出來，姬丹的隊伍中，有兩名真神，就立刻變得臉色煞白。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兩名高等真神身上。
沈追笑了，這金蜥王果然是‘價值不菲’。又是兩名真神，而且這兩人，居然沒跑，來到了現場。
“蒲心，交欒！”姬塵頓時喝道。
“臣在！”姬塵旁邊走出來兩人。氣息龐大，都是頂尖真神。
“立刻將這兩人拿下！”姬塵伸手一指。
“是。”兩名頂尖真神，立刻就朝著劍弩、銀葉兩名異族神靈沖過去。
“殿下救我！”兩名異族臉色劇變，急忙看向姬丹。
姬丹怒不可遏，頓時一道碩大的龍頭從身上飛出。“你們居然敢瞞著本王做這種事，死！”
“啊——”這龍頭迅速飛到劍弩、銀葉兩人身邊，一口將其吞下。
“嘭！”
形神俱滅。
“好狠。”沈追看到這一幕，也是不由得佩服這姬丹的狠辣。
兩名真神，沒了利用價值，說殺就殺了。
“七弟，王兄如此處置可還滿意！”姬丹臉色陰寒，盯著姬塵。
“王兄也是監察司左司正，由王兄處理，自無不妥。”姬塵微笑道。“王兄做事一向干凈利落，對待自己人也執法公正，臣弟佩服。”
聽到這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姬丹臉色陰沉無比。
沈追也并未糾纏，這兩人，抓來也沒用，沒指望能從他們口中問出什么，殺了倒是干脆。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沈追又繼續開始了對金蜥王如同折磨般的問話。
“除了葬妖谷之事，你還做過什么惡事。”
“金蜥王，你和妖水王、沛川王是如何聯系上的。”
“金蜥王，你五十六年前…”
“金蜥王…”
一次次問話。
沈追始終都不接觸那真正的核心問題，那就是——金蜥王到底是受誰指使？
他要通過這種軟刀子割肉的方法，榨干金蜥王的最后一絲價值。
同時，也是為了瓦解金蜥王的心防。
而在此逼問下的金蜥王，身上的金光被侵蝕，離法獸的口中越來越近、
這代表著他被挖掘出來的秘密逐漸減少，抵抗力也越來越低。
此刻的金蜥王，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去死…
沈追審問金蜥王，持續了許久。
這么長的時間，早就被諸多人馬關注到了葬妖谷一事。
尤其是秘境天地，兩名武侯統領出事，而且還牽扯到數名封王，頓時就引發了極高的關注。
秘境天地，神王殿內。
浩浩蕩蕩的金色海洋內，一座宮殿漂浮著。
圓形宮殿內，劍煌王的身形，出現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門前。
“劍煌求見阿里神王！”劍煌王恭敬道。
還未等他走近，便有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宮殿內傳來。
“劍煌，何事。”
“神王，我秘境天地內，有兩名天才被暗殺，生死未仆，發生在天耀大陸葬妖谷秘境。為金蜥王、沛川王、妖水王所為。”劍煌王飛速道，“爾后兩位皇子…”
劍煌王將整件事敘述完畢，便恭敬等待阿里神王的回復。
阿里神王，神王殿的主宰之一，地位之高，實力之強勁，在神王中都稱得上是無敵存在。
他是受姬塵所托，前來將此事告知。因為當初沈追他劍煌王引渡進入秘境。
算是阿里神王一脈的天才。
片刻后，聲音傳出。
“知道了，待事情結束，你帶這沈追來見我。”
天耀大陸，葬妖谷上空。
漫長的審問，煎熬著金蜥王的心靈，也煎熬著兩名皇子身邊的所有人。
一次次詢問，金蜥王的回答，讓人觸目驚心。
沈追幾乎是把金蜥王的價值給榨干，沒有留一絲情面。
終于——
當沈追第二遍重復，得到的是相同答案，發覺沒有什么多的有用消息后。
“金蜥王，你為什么要暗殺呂元緯與藍海。”
“到底是誰，指使你這般做！回答我！”
轟隆如同一個炸雷，響徹在人們心底。
沈追，他到底還是沒有給姬丹留一絲情面！
所有人神情一震，看向金蜥王！
當這句話問出，金蜥王劇烈的掙扎起來。
“嗡”一層層金光疊加，金蜥王的表情變得無比痛苦。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的反抗。
片刻后，金蜥王慢慢吐出兩個字。
“是四…”
所有人呼吸一窒！
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姬丹不著痕跡的挪動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
綠色扳指發出一絲微弱的幽光。
“是我自己想這么做。”金蜥王目光閃過一絲綠色。“與他人無關。”
“嗯？”沈追不由得再度問了一遍。
然而，金蜥王說出的答案，卻仍舊是…
“無人指使，由我一人主導！”
這個結果，讓許多人有些失望。
沈追也有些失望，不過，這已經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記錄下來的這一切，金蜥王最先說出的兩個字，才是重點。
是四？
毫無疑問，指向很明顯。
雖然最后改口了。
但只要有心人，恐怕都能明白其中緣由。
金蜥王的神魂，到底是有一道極為強大保護機制。
只是，四皇子姬丹的嫌疑，是怎么也洗刷不掉了。
再度詢問了幾次，見金蜥王沒有改口，沈追也不再多糾纏。
想要扳倒姬丹，單靠一個金蜥王，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這一次，使得姬丹折損了超過十名真神門客，更是有一名真神巔峰，兩名頂尖真神，已經是巨大的勝果！
“剝奪王爵！”沈追冷冷的看向法獸。
“嘭！”法獸一口將金蜥王吞下。
神魂俱滅。
至此，這場審判，終于落幕。
“王兄對這個結果，可還滿意？”姬塵淡淡的看向姬丹。“臣弟很想問問王兄，那金蜥王所說的‘是四’，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丹面色通紅，袖子下的拳頭捏得發白。
“七弟，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下一次，王兄一定替你解惑！！”
姬丹悶哼一聲，甩手飛回自己的金龍戰船。
當回到金龍戰船后。
姬丹臉上涌起一股潮紅。
“噗！”
當戰船啟程之后，姬丹終于再也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出來。
“殿下…”范弘毅頓時驚呼，連忙上前扶住姬丹。
“沈追！！”他的臉色蒼白，青筋暴起。
堂堂四皇子，居然被沈追一個小小的尊者，給逼到這一步田地，幾乎是滿盤皆輸，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巨大的恥辱啊！
姬丹無法忍受，他如果輸給姬塵也就算了。保不住妖水王也不丟人，可在諸多官員面前，居然被沈追釘死了金蜥王，并且牽連了那么多人，折損了他大量人手，實在讓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地位何等尊崇，血脈何等高貴？
人皇之子，最有望成為儲君的皇子…從小到大，只有他對別人生殺予奪。沒想到今日，威嚴掃地，被沈追狠狠的踐踏在腳下。
不但金蜥王沒保住，而且自己還惹了一身騷！
可想而知，這之后，他四皇子的名頭，在朝臣當中的影響力，要大大的減弱！
葬妖谷事落幕，沈追便上了姬塵的金龍戰船。
“金蜥王已死，沛川王妖水王伏誅，也算消除了你冒充魔神宮殺沛川王的隱患。”
“此次，王兄手下損兵折將，值此關鍵時刻，名頭一落千丈，恐怕許多中立強者，就要倒向我們這邊。”
“父皇看事只看本質，無論姬丹他做什么，沒做什么，都免不了落一個用人不當，無能的下場。”
“沈追，這一次，你算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姬塵大笑著看向沈追。
“可惜，沒能從金蜥王口中撬開有關四皇子的消息。”沈追微微遺憾道。
雖然結果不錯，可是還有些美中不足。
“可惜，我現在還沒這個實力，把姬丹一并扳倒，這么大的事情，七皇子都沒做到…”
不過，世事哪能盡善盡美？
這一次能有這么大的收獲，已經算是不錯了。
“哈哈。”姬塵笑道。“若是這么簡單，這幾百年里，四哥也不至于一直存在京城了。”
“不過，你現在表現這么出色，必須要提防我四哥，作出什么瘋狂的舉動來。”
“我明白。”沈追點了點頭。
姬丹被自己得罪死了。
而且，他尊者巔峰，就擁有真神巔峰戰力，現在姬丹，恐怕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
“先回去治療你師父和藍海。”姬塵道。“永恒之淚只能凍結生命力，想要治療，還要另尋他法。”
“多謝殿下。”
“呼”金龍戰船，迅速朝著秘境天地飛去。
就在沈追從葬妖谷走出之后，此地發生的消息，頓時如同瘋了一般，在向外擴張，京城內外，秘境內外、各路人馬，頓時沸騰了起來！
金蜥王、妖水王、沛川王被斬。
連四皇子姬丹都沒阻止成功。
并且，差點連四皇子都陷了進去。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在結果一出來之后，一個個官員、強者迅速的告訴彼此的好友，如同瘋了一般，紛紛傳訊！
“什么？！沈追居然當著四皇子的面，把金蜥王，妖水王斬了！”
一道道身影得到這個消息，頓時有些難以置信。姬丹帶領了那么多強者趕過去，居然還被沈追給將了一軍。
“此事當真？真的是沈追？！”
消息傳到龍騰大陸的時侯，高洛差點連長槍都沒拿穩。
審訊倒還是其次，重點是沈追居然，擁有巔峰真神的戰力！
這才多久？！
“了不得啊…”高洛嘆了一口氣。
回到秘境天地后，虛神界中都炸開了鍋。
許多人紛紛來信詢問。
不過這個時候，沈追卻統統都置之不理。
權謀智計，易想難行，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如果他有神王實力，那姬丹恐怕根本都不會現身，任由這幾枚棋子丟棄。
“沈追。”劍煌王出現在龍騰宮外。
劍煌王，是為數不多，可以不用通報，直接進入龍騰宮的人之一。
“劍煌王。”沈追拱了拱手。
“干得漂亮。”劍煌王微笑道。“就是要這樣，有時候適當展現出實力，把人打疼了，別人才不敢來欺負你。”
“可是師父，到底是…”沈追搖了搖頭。
“我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劍煌王道。“阿里神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