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沈追的生父?
“殿下過獎了，在殿下面前沈追怎敢上座，還是殿下先請。”沈追受寵若驚道。
七皇子輕笑一聲道：“這里沒有什么殿下侯爺之分，如果不介意，你我便以平輩論交。”
沈追微微一楞，很快道：“好，那算是沈追斗膽高攀了。”
姬塵哈哈一笑，再度伸手道：“既然無君臣之分，就單以賓主論，你是客，請沈老弟上座。”
沈追心道這七皇子倒是思維敏捷，頗為聰慧，執拗不過，頓時拱手入上位。
七皇子姬塵居下首，以主人身份作陪。今天穿的只是一件灰色夾衫，更顯出他的飄逸瀟灑。
兩人坐下之后，侍衛前來上茶便退去。寒暄過后，一時間兩人都只是品茶，沉默了很久。沈追想問七皇子為什么單人邀約自己，不過想到對方連劍煌王都請動，來當他的說客，但表面上卻又是不動聲色，只是喝茶。
說起來沈追見過的所有人當中，就屬這七皇子地位最為顯赫，連梁王趙王，都略有不如。
因為天命大帝那等人物，八百年來，皇子就只有十四個。可生下的公主卻有三百多個！
普通人家來看，這或許只是巧合，可是放在帝王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到了人皇那個級別，生兒生女完全能夠自主決定，不存在什么胎中之謎。
哪一位皇妃能誕下皇子，要么是極為受寵愛，要么是其母族勢力強大，生皇子是一種安撫，表明以后若是有機會，這位皇妃的兒子就有機會繼承大統！
當然，安樂公主姬紫萱是個例外，玄月仙島乃是傳女不傳男，玄月仙子只能是生公主。
從這皇子公主之間的巨大比例差異來看，也足以看出這七皇子的地位。
姬塵在喝茶時，其實也打量著沈追，他見對方在自己面前神色自若，完全沒有什么拘謹的樣子，頓時也是暗暗點頭。
凡是能得他姬塵一見的人，要不是有極強的傾訴欲，想要表現自己。要不就是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
可這沈追，似乎真的在細品清茶，極為沉得住氣。
最后還是姬塵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沈兄弟覺得這茗香茶如何？”
沈追也放下茶杯，淡淡道：
“品茶靜心，可洗滌神魂。”
“一品清淡，二品微香，再品由淡轉濃，苦澀清香皆有之。”
“觀茶葉翻卷，無非沉浮，飲茶姿態，不過拿起、放下。”
“沉時坦然，浮時淡然。無論是誰，如果經不起世情冷暖，浮浮沉沉，怕是也品不到人生的濃香。”
姬塵眼中浮現一絲神采，有些意外道：“沒想到沈兄弟居然也好此道？妙、實在是妙啊。常人可是難有此等人生感悟。”
“不瞞殿下，我自己是品不出多少意味，不過我老師倒是時常讓我喝茶。這一番話，也是老師所言，我只不過是借花獻佛，讓殿下見笑了。”沈追輕笑道。
“呃…哈哈哈。”這番坦誠，不禁讓姬塵大笑起來。
氣氛漸濃，兩人之間的談話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謹，漸漸放得開了些。
姬塵雖然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但之前也有不少的從軍經歷，和沈追之間有不少共通之處。身為皇子，眼界見識自然是不一般，無論遞出什么話頭來，都能夠說上一二，不使其落在空處。
哪怕是市井傳聞，雜談野史，這位皇子都是一樣的有興趣，信手捏來。
和他交談，沈追感覺自己如沐春風，極為舒服。
而沈追，話雖不多，但總能迅速體會到對方的意思，甚至偶有妙語回應，說起九幽界域邊境的事，這正是姬塵沒有去過的地方，或驚心動魄，或絕處逢生，也是聽得姬塵極為痛快。
兩人不談國事，也不往黨爭上扯，僅僅是一番閑聊，就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沈兄弟之風趣，倒是讓我沒想到，兵部簡報，言沈兄弟殺伐果斷，戶部畫像，也描述得兇神惡煞。如今看來，還是聞名不如見面，幸虧我就在京城，不然恐怕就要錯過沈兄弟這個朋友了。”姬塵笑道。
“殿下也沒有讓我想到。”沈追道。“原本我以為殿下是那種真神老怪，八面威風，不茍言笑。如今一看，大錯特錯也。”
其實從一開始進來，沈追就感應到了姬塵是尊者巔峰境，堂堂七皇子居然還是尊者，這的確是讓沈追也是有些沒想到。
提及修煉境界，姬塵也是有些感慨道：“身為皇子，俗務纏身，近些年來放在修煉之道的時間倒是越發少了。至今四百多年過去，也僅僅才尊者巔峰，倒是不如沈兄弟這種天才。”
“殿下說笑了，有道是，八十老神通，百二少尊者。殿下只不過是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就到了如今境界，已然是極為不錯了。”沈追道。
的確，對于皇子來說，八十歲突破神通境，那都是算晚的了。
畢竟，擁有著人皇的強大血脈，再加上母親也都是高手，有些皇子一出手，就是心火自成，先天境界。七八歲時正式修煉，很快就能突破靈橋境。
擁有著頂尖資源和名師指點，神通境的壁障根本不是難事，所以說，八十歲才成神通境，那都算是晚的。
可成尊者、真神就不一樣了，尊者那是涉及到天地本源感悟，而且還要牽引大千世界饋贈，洞天實化、孕育生機，那是脫胎換骨的變化。
真神更是要使得三魂七魄融合肉身，充滿危險。
所以說一百二十年突破到尊者，那都算是年輕的了。七皇子姬塵，修煉四百多年，能達到尊者巔峰，其實已經是天才了。畢竟皇子成年后，就要開府建牙，不可能一心一意的修煉。
“還是和沈兄弟沒得比，根據戶部消息，我聽說沈兄弟今年才二十二？”姬塵問道。
“是。”沈追點了點頭。
“真是難得一見啊。”姬塵也是由心而發的感慨著。二十二歲的尊者五階，哪怕不算有洞天時光加速，只算在大千世界內的年齡，都是妖孽了。需知洞天世界時間加速修煉，感悟天地規則是不完善的，所以突破，通常是在大千世界內突破。
頓了頓，姬塵突然問道：“不知沈兄弟可有想過侯國封地落在哪一處？”
“這倒是未曾想過。”沈追道。
“北部雍州往南千里，有一塊寶地，原名為膠東。接壤北海兩域，背靠金蛇國。乃是北海軍團當初征討北荒時所發現，不過那只是部分地域。因為有部分海妖時不時禍亂，所以一直之算生地，被朝廷列入版圖的，只有一個侯國那么大的范圍。
但它周邊地域寬廣，足有五個侯國那么大！”
“沈兄弟從武侯秘境出來之后，按例六部會拿來一份名單供沈兄弟選擇，若是有意，可以選擇此地作為侯國封地。”
“如果沈兄弟有本事，將來除海妖，此地或可當成封王之基！”
沈追眉頭微跳，知道聊了這么久，重頭戲還是來了。
北部雍州膠東地，背靠金蛇國、被北海軍團征討過…他就算是再笨，也明白這是七皇子的暗示。
因為金蛇王，乃是七皇子姬塵的外公，北海軍團，又是七皇子去過的地方，同樣是屬于金蛇王的勢力范圍內。
若是自己選擇就封膠東，毫無疑問，可以得到鼎力相助！
姬塵甚至暗示自己，如果耕耘膠東，往周邊開拓，他可以幫忙動用北海軍團實力，助自己征討北海海妖，甚至于…有希望立下封王的功勞！
聽到這里，沈追的心臟也是怦怦直跳。
不得不說，七皇子雖然是尊者巔峰，但這種許諾，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連劍煌王都能被他請來當說客，其外公又是金蛇王，如果自己答應，搞不好將來還真有希望封王！
要知道…當今大周，封王缺的可不僅僅是戰力，還有立功的機會！
若是居于內陸，安穩是安穩了，可與軍功也就沒多少關系了，再要等一個機會，又不知道等多久。
這一點，從武安侯被封趙王這一步，就可以看出來難度。
不過，沈追并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倒不是他想待價而沽，實在是這里面充滿變數。
他從武侯秘境出來，至少也是七年后了。遠的不說，他現在想要求娶姬紫萱的事還沒被人知曉，所以朝廷諸公，對于自己這個冠軍候，都是結交以主，鮮少有反對的。
可如果自己站到了左相范文翰的對立面呢？
那結果恐怕就全然不同了。
“殿下好意，沈追心領了。不過就封之事還在七年之后，一切都言之尚早，況且封號雖定，但卻未正式昭告天下，沈追暫時不應該考慮封地之事。”沈追拱手道。
姬塵觀察沈追臉色似乎有難言之隱，頓時道：“假若沈兄弟不嫌唐突的話，我想開門見山直言。”
“殿下請講。”沈追苦笑道。
“你可是因為楊家之事，擔心他們會為難你？”姬塵問道。封號早已確定，差的就是那一步祭祀告天的流程，這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沈追卻似有擔憂，所以便干脆直接問了出來。
“如果是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楊老太君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年輕一輩的挑戰或許會有，但與正常切磋無二，不會有別的心思。”姬塵微笑道。“且當朝右相楊文光，正是我的岳父，若是你不堪其憂，這同樣是小事一樁。”
這已經算是十分有誠意了，不過沈追擔心的卻完全不是這個。
他要求娶的是安樂公主，而且還是事關南海諸島的大事，這絕對不可能是七皇子能夠一言而決的。
見沈追仍舊是不松口，姬塵在疑惑之余也明白不可操之過急，頓時話鋒一轉，微笑道：“…也好，現在考慮這個的確是太早了，等你從武侯秘境中出來之時再說不遲。”
“多謝殿下。”沈追拱手道。
又聊了一會，直到護衛進來提醒時候不早了，七皇子才送走沈追離開。
看著對方回歸船隊遠去，姬塵站在玉玲瓏上，凝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銀蒲。”姬塵突然看向旁邊的侍衛。“你覺得沈追此人如何。”
“氣度不凡，若是境界再高些，當得上冠軍侯之名。”侍衛回答道。“不過，殿下如此禮遇，他卻不識好歹，有些傲氣了。”
姬塵不置可否，反問道：“我以好酒美人利之，此人可否求得？”
侍衛果斷搖頭道：“兵部簡報，這位冠軍侯曾拒絕了藍凌侯云康的提親，不像是能為美色而動心之人。”
“以神兵寶物利之，則何如？”姬塵再問。
銀蒲略微思索后道：“屬下觀他入席之時，面對滿屋名器神情自如，財帛恐怕動不了他的心。”
姬塵笑道：“那你覺得威逼要挾，能否讓他就范？”
這次銀蒲思考更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出行步伐，不急不緩，殿前對答方寸有度，哪怕是殿下暗示他去雍州膠東地，也并非流露出什么欣喜神色，顯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且他出身軍伍，見慣了敵我潛伏暗殺之事，恐怕不會吃這一套。”
“這就是了。”姬塵眉頭舒展，微笑道。
“財帛不能動人心，名利不可躲其神，威逼利誘不能撼其志。”
“可見，唯有志同方可道合。”
“雖有劍煌王搭橋，又有楊家之事調和作為籌碼，但本王這次還是太心急了一些，這畢竟只是第一次見面。若不是擔心其余皇子搶先，本王斷不會這么快談到這上面來。”姬塵搖了搖頭。
“而且我恐怕還是低估了這位冠軍侯，剛才席上，似乎他還有些難言之隱。仿佛有什么大事，是連我這個七皇子，都無法辦到的。”
“這、怎么會？”銀蒲不解道。
“會不會，多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姬塵露出雪白的牙齒。“銀蒲，我們速速回京，看看是誰在為難這位冠軍侯！”
“是。”
告別七皇子之后，沈追便回到了戰船隊伍中。
老實說，如果不是要求娶公主，和這七皇子交個朋友，合作共謀前途，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這一隱情在，目前他是不可能答應的。否則一旦被知道了，惹下這么大麻煩，那就是合作的隱患。說不定不但合作不成，反而會讓姬塵覺得自己太不地道。
“沈追，你做得很對，如果這七皇子知道你惹了范相，而事先又不說，到時候七皇子這邊都不招人待見。”
“不過你也不必可惜，談買賣哪有一次就成的，這七皇子若是真心想結交于你，不會只來這一次的。”禪心寬慰道。
“這我知道。”沈追點了點頭。
“嘿嘿，有一個七皇子就有更多皇子前來，七皇子只是尊者，但還有皇子可是真神級別，說不定他們對你的幫助更大。”禪心笑道。
“哪有你想的這么簡單。”沈追沒好氣道。
他現在只是一個尊者，雖然貴為冠軍侯，可是光桿司令一個，尊貴是尊貴了，可要說有多大勢力，真算不上。畢竟朝廷還未給他派官銜，封侯地，新興的武侯，僅僅尊者五階，在真神級別的皇子眼里，還真不一定有一個掌握軍團幾百年的武侯管用。
有些武侯，甚至本身就是真神級別，而他沈追？現在才僅僅是尊者五階罷了，有潛力，那也是將來的事了。
為了將來有可能的利益，現在去得罪現在如日中天的范家，恐怕任誰都要仔細考慮考慮。
回到戰船上后，沈追便很快將此事拋到一邊，專心修煉。在正式站到范家對面之前，修為能高一分是一分。
別看現在是多方來賀，極為恭敬。
當那提親的事爆發開來后，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恐怕那些結交的人，也都會大大的減少，唯有自己的實力強，才是硬道理。
還有兩天時間就要進京了，沈追便是在邊修煉邊學習儀程中度過，偶爾見見趙王，接受指點。
就在沈追潛心準備著應對入京之后的麻煩時，在進京的前一天。
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了個沈追措手不及。
“老孔，你剛才說什么要緊事，這么著急來找我？”沈追疑惑的看著風風火火闖進來的孔陽州。
他好好的修煉著，可是剛才孔陽州卻是瘋狂的傳訊給自己，一連發了八道通訊請求，現在更是直接跑到了自己的戰船上來。
“你有沒有聽說過工部為戶部打造的神器萬民鑒。”孔陽州問道。
“略有耳聞。”沈追點頭道。“記錄人口出身，方便文官治理地方，對治下百姓索圖閱貌的神器。”
“那你又知不知道，武侯冊立之前，會對家世來歷肅查，必須身家清白，杜絕奸細混入。”
“知道啊，你到底想說什么…”沈追有些不耐煩道。然而下一刻，他又突然眉頭一跳，臉色都變了，死死的盯著孔陽州。“你不會是想說…”
“沒錯。”孔陽州點了點頭，古怪的說道。“你的親生父親…被戶部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