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殿離落雪峰所在的駐地并不遠,因為在呂元緯出關之后,立刻就發現了落雪峰的異常。爾后就將落雪峰的軍隊從雷行殿抽調到了風行殿。
沈追當初傳于碧贏無相神功,乃是第一層境界,能夠瞞過許多人,但呂元緯能夠看出來,也是讓沈追有些驚訝。
“不知道師父此次破關而出,到底是達到了什么樣的境界。”
“不過能夠看出碧贏的偽裝,應該不止區區尊者一階。”沈追心中暗道。
需知當初神魂沖擊武安軍的幻境山時,他師父呂元緯乃是保持了神通境的闖關記錄。后來沈追去闖,也只不過稍稍超過呂元緯一點點。
這證明呂元緯在地底幽冥世界闖蕩的層數,絕對不低,神魂意志強橫,且感悟不缺,很有希望是融合多顆世界之心,獲得更多的大千世界饋贈。
正當沈追邊飛邊思索的時候,突然——
“唰”一道人影飛快的從另一側靠近,很快就擋在了自己前進的路線上。
“嗯?”沈追抬頭一看,只見前方一個身穿紫色戰甲的中年男子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他的頭頂上居然有著一個獨角,面容與夏靖有七分相似。
“你是誰。”沈追皺眉問道。
“夏邑。”紫甲男子冷冷道。
“夏邑?”沈追微微一楞,他從神威令中輕易的就查到了這夏邑的身份來歷,對比青州軍那里獲得的情報資料,立刻就確定這夏邑,乃是梁王府的人。
“夏邑,梁王的六子,其母蔡姬乃是異族‘獨角族’人,繼承了獨角族天賦,讓這夏邑修為不俗,達到了尊者三階。不過因為其出身低微,一直不受重視,哪怕是外出歷練冒險,也從來不提自己的名字,自百年前,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出現。傳聞是藏在大夏學宮潛修。”
“百年前就是尊者三階?居然出現在了這里。”沈追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這夏邑的身份來歷。不由得心中暗驚。
隨著地位權柄,時局的變化,許多東西開始浮現出水面,梁王府的實力,開始在沈追的腦海中有了一些輪廓。
“大夏學宮、三大邊軍,宗派界,三個地方,都似乎能夠看到梁王的身影,這真的是一個王爺擁有的勢力?”沈追心中有些震驚,他越發看不透梁王夏無道這個人。
“父王請你,去梁州一趟。”夏邑面無表情道。
“來得好快。”沈追臉色微微一變。
他前腳剛踏入武安軍的地盤,后腳梁王便派人來請了。
顯然,是為了神隕之地中的事。
不過沈追卻不動聲色的道:“本官剛回軍中,諸多公務需要處理,脫不開身,不知王爺請我前去何事。”
“王爺讓我轉達‘沈追,你既然已經回來,就已經在我的注視之下,不要妄想找理由推脫逃走,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爺有沒有說什么事。”沈追問道。
夏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似乎單單就只是來傳個話。
沈追若有所思,看來梁王暫時還沒有什么動靜,別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且他還沒有準備破壞自己和紫萱的事。
深深的看了夏邑離開的背影,沈追頓時加快腳步,前往風行殿。
風行殿中,沈追很快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呂元緯和師兄云鐸。
“師父,徒兒恭喜師父出關。”沈追看著那大殿上高大的身影,連忙恭敬行禮。
“哈哈,好,回來了就好。”呂元緯也是露出了笑容。對于沈追潛伏之事,他也是略微知道一些,結合之前碧贏偽裝一事,他立刻就猜測出沈追一定在宗派界執行重要任務。
“云師兄。”沈追又朝著旁邊的云鐸拱了拱手。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你可是大有長進啊。”呂元緯看向沈追的目光中,充滿了異色。
以呂元緯現在的修為,都察覺不到,沈追的修為到底是什么層次,介于尊者和神通境之間,卻仿佛兩者都不是。
“師弟果然妖孽啊,我現在都感覺不到,你到底是尊者還是神通境了。”云鐸高興之中又帶著一點感慨。
如果說呂元緯還能大概看出來沈追處于什么層次,那么對于僅僅才神通五階的云鐸來說,就完全看不透沈追了。
“僥幸有所得。”沈追也是有些得意。
如今,師兄云鐸,已經遠遠被他超越,但師傅呂元緯的修為,他卻還是拿捏不準。
在沈追的感知中,師傅呂元緯的修為,時而尊者三階,時而尊者六階甚至更強,頗為神奇。
“還好我入門比較早啊。”“若是以修為論排名,我都得叫你師兄了。”云鐸打趣道。“當初沒把云英云雪早點介紹給你,真是失策!”
“師兄就別開玩笑了。”沈追無奈。
“哈哈哈,不說了,師弟,我還要任務在身。師父,徒兒告退。”云鐸道。
“去吧。”呂元緯揮了揮手。
待到云鐸退下,大殿內就只剩下沈追與呂元緯師徒二人。
“此行如何?”呂元緯看著沈追,眸子中帶著一絲笑意。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這徒兒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在宗派界必然收獲不小。
“有福有禍。”沈追道。“自從徒兒潛入宗派界…”
對呂元緯,沈追也沒瞞著的必要,立刻就將自己去宗派界的意圖,以及中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呂元緯,包括夏靖背叛,暗諜網搖搖欲墜,假借方良之名,帶領青陽門崛起,甚至神隕之地,都沒有隱瞞。
當然,與梁王博弈那一段,沈追便隱去不提,只說發現了對方拿寶物的意圖,并且被自己搶到了手。
“哼!梁王府果然包藏禍心,夏靖此人更是當誅!”聽到后面這一段,呂元緯也是震怒不已。“還好你應對不錯,否則數百年的暗諜網,就要遭受到嚴重打擊了。”
末了,呂元緯又閉眼掐指一算,爾后睜眼微笑道:“原本我與諸位殿主都詫異這戰爭前期為何如此之順利,原來這其中,還有你的原因。”
“嗯?”沈追微微一楞。“師父能夠算到我?”
“若是不想害你,不涉及左右你命格之事,無妨礙。推演卜算,本就是親人之間會更容易一些。”呂元緯笑道。
“更何況,你從九幽界域出來,不可能再回去了,方良這個身份的因果已了。不止是我,要不了多久,兩邊的大能們都會對戰事進行階段性的復盤。很快就能夠察覺到你的所作所為。”
“原來如此。”沈追點了點頭,難怪那些軍中的強者們,能夠迅速的掌握手下人的消息,這占卜一道想必也功不可沒。
“你說你來的路上見到了夏邑?”呂元緯問道。
“是。”沈追點了點頭。“師父,此人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不用太擔心他。”呂元緯淡淡道。“夏邑夏異。他的異字本就代表了很多。當年他的生母蔡姬犯了大錯,乃是故意接近梁王…”
“他的身份不光正,被人盯著,如今朝廷派來監軍,他只要稍稍犯錯,就是取死之道。夏邑此人不是一個合適掌權的人。”
“他對梁王府,未必有多少歸屬感,不一定會對付你。不過凡事也怕萬一,你還是提防一下此人。”
“是,徒兒明白了。”沈追點了點頭。
“嗯。”呂元緯也沒在意,按照沈追所言,如今他都能夠比擬尊者三階強者,夏邑如果想要找沈追麻煩,完全是自取死路。
頓了頓,呂元緯又道:“你與南海公主一事,我已經知曉了。不過,對于此事,為師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將你落雪峰調配到我風行殿下,為你摒除外界干擾。”
“梁王府的人,以及軍中新進的外部勢力,如今邊軍之中,龍蛇混雜。梁王府如果要對付你,肯定不會再用自己的人,你要提防的,主要是那些從外地加入過來的強者。”
“不過,作戰立功,為師不會讓任何人拖你的后腿!”
“你可放心大膽去做!不用顧慮其他!”
“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師父。”沈追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行禮道“徒兒多謝師父。”
需知,他與武安侯雖然有約定,但武安侯那種級別,不可能費盡心思來幫沈追一個小小的神通境做這做那。
能夠給與一個機會,就算是了不得了,至于說還為沈追安排好一切,掃平潛在威脅和競爭者?
開什么玩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趙興首先是武安侯,其次才是沈追的上官!
或許武安侯惜才,會一定程度幫自己,但絕對不會做到像師父呂元緯這種程度。
這件事,因為惜才,因為趙興本來就和紫萱的長輩有某種情誼,從而給與沈追一個機會,某種交易、不可再多奢求。這一點,沈追自己心中必須要有底數。
呂元緯想必也是借此提醒沈追,不要因為某些事,在武安侯面前,失了方寸。
“去吧,侯爺在等著你了。”
呂元緯擺手道。
“徒兒告退。”沈追連忙退下。
離開風行殿,沈追本打算去一趟天心殿,卻不料在半途中,早有人在等候。
“水殿主?”沈追看到來人,不由得微微一楞。
有一艘巡邏飛舟從自己身飛過,正好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容,正是水輕柔。
自從知道水輕柔的真實身份,沈追也不敢小覷這位水行殿殿主。
誰能夠想到這位表面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是武安軍中的暗諜之首?
“上來說話。”水輕柔偏頭示意,沈追便立刻進入了小巧的飛舟內部。
飛舟內部極為寬敞,水輕柔卻是一副普通巡邏士兵的打扮。
“你要去見侯爺?”水輕柔直奔主題。
“是。”沈追點頭道。
“不用去了,侯爺脫不開身。”水輕柔道。
“侯爺如今不在軍中?”沈追心中一驚。
這是一個重要的消息,一軍主將不在天心殿坐鎮,會去了哪里?
“此事你就不必多問了。”水輕柔神色淡然。“自你從青州軍那邊回來,侯爺就已經知曉。”
“你之前潛伏的任務完成得不錯,任務軍功,交由我上報。不過需要等待些時日,才能從神廟的軍功榜上呈現出來。”
“連分身都沒留?我有要事稟報侯爺…”沈追問道。
軍功這事,是他的跑不了,沈追現在擔心的是梁王夏無道,有關神隕之地的事,太過駭人聽聞,他必須要和武安侯通報。至少要讓武安侯知道,夏無道,乃是夏朝后裔,并且和宗派聯盟合作頗深。
而且,還有有關范相求親,紫萱那邊的事,也有泄露危機,此事只有和武安侯商量才有效果。
“沒有,不過侯爺讓我留一份信給你。”水輕柔道。“至于什么時候能見到…等侯爺回來,自然會見到。”
落雪峰的軍營駐地。
密室內,沈追從懷中拿出信件。
“呼”金色的圣頁自主燃燒,一道光影從火紅色的焰火中浮現。
“沈追,這是我的一道神念分割體。”武安侯開口道。
“神念分割體?”沈追微微一楞。既然是神念分割體,那便可以做到交流,然而為什么水輕柔卻說武安侯連分身都沒留?
不過沈追此刻也沒繼續深究,連忙道:“侯爺,屬下有要事…”
“是有關幽海秘境內的事?”
“嗯?”沈追神情微微一震。聽武安侯的樣子,似乎他也知道些什么?
“這件事你不用告訴我。”武安侯淡淡道。“而且最好是誰都別提,明白么。”
“我…是。”沈追一肚子疑惑,頓時又憋回了肚子里。
武安侯,到底是不是知道什么,又或者只是不想沾染因果?
“留這份精神切割體在身,可擋真神一擊。你我皆為極境,這精神切割體,在你身上作用會更大。不過,切莫輕易動用。”
“是。”沈追激動的點頭。
精神分割體,可擋真神一擊!
武安侯的實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之所以知曉一些,是因為本候擅長推演之法,你不用多想。”武安侯道。“你與紫萱的事,雖然有泄露之危機,但卻并非沒有補救之法。只要你的意圖泄露的越晚,立下的軍功越快越高,此事就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