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洛京的士人愿意拿這“五陰幣”,實在是這幾年因為李總裁的大力經營,讓陰幣在江淮地區非常有認可度。
加上江淮地區的特種產出又大多用陰幣結算,哪怕不計較那些高端商品,只是尋常的咸魚、風干海產品之類,一般來說,鄉里這樣的單位,也用不上多大“面額”的支付貨幣。
陰幣的購買力,此時已經綽綽有余,足夠維持家庭為單位的消費、采購。
加上陰幣做工精美,上面有著不可復制的特殊花紋,跟亂七八糟的镈幣、刀幣相比,陰幣穩定不說,圓形圓孔錢也攜帶方便。
不過這些對于洛京“公民”而言,并不是主要的需求,真正讓洛京“公民”愿意收集陰幣的緣由就只有一個,陰幣能夠相對簡單地采購到淮中城所出產的特殊商品。
這個冬天同樣寒冷,包括洛京在內的所有中原大城市,只要是有錢的人家,都流行了一種燒炭的爐子。
不但能夠取暖,做菜燒水也更加方便。
一只爐子的造價不低,光靠陰幣來支付,那是一大筆錢。
但對于洛京的城市居民而言,他們要的不是爐子,而是爐子里輕松燃燒,并且是能夠可以燃燒很久的煤餅、煤球。
一枚陰幣,可以采買幾十個煤餅,而對于普通人家而言,一天也用不了幾個煤餅。
相較于柴火,顯然煤餅要更加劃算一些。
而且煤餅拿來保存火種也更容易,處理得當,能保證一天都有火源。
只可惜想要采買煤餅或者煤球,并沒有那么容易。
潁水、汝水的船隊在冬天,很難直接深入中原,往往都會在陳國、鄭國、蔡國這三個國家改換陸地運輸。
這個成本就高了,所以對很多洛京、新鄭大戶來說,因為采購量大,反而直接自己拉役夫過去運輸,反而更加劃算一些。
可這年頭大戶終究是少數,小戶人家,尤其是那些鄉士和城市落魄貴族,他們既沒有大戶的財力,又不想和庶民一樣“卑微”地前行。
那自然是指望著從經銷商那里體面地采購一些,他們采購得不多,對于鄭國、周國的經銷商而言,就沒多大吸引力。
尋常絹布、麻布,對這些二道販子或者代理商們而言,完全沒有意思,懶得做這樣的小生意,而且還得一個一個煤球地區計較。
可要是換成陰幣,那就不一樣了。
這種圓形圓孔錢,對中間商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保值商品。
沒錯,淮中城鑄造的圓形圓孔錢,在國際貿易中,同樣是一種商品。
類似齊國、宋國這種商人地位相對較高,商業氣氛相對濃厚的國家,很早就有意識地進口了不少圓形圓孔錢。
李解最開始試制的第一批次陰幣,有四分之一流入到了齊魯宋三國。
而同樣的,這三個國家,分別是李解拳頭產品的重要采購國家。
第二次逼陽之戰的時候,像魯國就很痛快地把逼陽城的外交官們都賣了,換來白沙村的各種竹制品特產。
盡管當時李解沒有硬性要求在這樣的交易上用陰幣,但魯國自己主動選擇了這樣干,而李解下達命令,用圓形圓孔錢來結算國際貿易,要比魯國先行運作還要晚上幾個月。
隨著第二次逼陽之戰結束之后,宋國是割地又賠款,自然而然地,抬高李解國際地位的同時,李解帶來的奢侈品、優質商品,也開始大量流入中原,以宋國為核心,向著周圍的諸侯國擴散。
這個過程中,陰幣的重要性已經開始凸顯。
大宗結算用絹布,小額支付用陰幣,就是在這個時期,伴隨著夏城江陰會館的成立,楚國葉公跑來混了一堆“大紅01”之后,形成了很微妙的商業共識。
洛京畢竟是國際大都會,而洛京士人也是最好臉面的,他們有見識有知識,但卻無法過得像大貴族那樣精致體面,自然而然地,復雜的心態就會滋生。
當出現一個不會有損他們體面,又能賺取陰幣的好機會放在他們的跟前,可想而知這些洛京士人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于是乎,周天子那近乎不要臉的操作出來之后,原本大貴族們指望著的“國人暴動”,不但沒有出現,還反過來刮起了一股歪風邪氣。
社會上的輿論,現在討論的是“天皇大帝”在神界到底有多牛,管理群星的時候,群星們聽話嗎?
聽說“帝勾陳”掌兵事,想必這掌兵事的寶典,就是流傳在人間的《威王遺書》吧?
本月天子不上朝,洛京的老世族們一臉懵逼,尋思著怎么可能發生這種事情?難道以前各種挑三揀四的洛京“國人”,還有那些在郊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鄉士,都成了周天子的腦殘粉?!
那不能!
別人不知道這群洛京“國人”和鄉士的尿性,他們這些“三公”“六卿”“五官”之后,能不知道?
一時間,老大世族們關起門來開會,紛紛討論最近洛京是不是有什么妖邪作祟,要不怎么會出現這種狀況?
怕不是周天子開了掛,請先王們上身了吧。
而周天子在洛邑王宮中,指天發誓:我姬某人沒有開掛!
發完誓的第二天,又領了“五陰幣”的洛京鄉士們,紛紛在食肆坊市之間表示:周天子牛逼!
要不是知道漢子國的外交大使就在洛京,周天子一看這動靜這狀況,差點就相信自己身為國君,是特別受“國人”愛戴呢。
周天子發過很多誓言,但這一次,他敢發誓,洛京鄉士之所以挺他,這其中要是沒有漢子國的人在搞鬼,他可以選擇退位讓賢。
洛京王宮之中,周天子正帶著妃子們吃火鍋,除了火鍋,還有兩種酒,一種是米酒,另外一種則是“琥珀酒”,兩種酒都是南方使節團送的。
每年“倒春寒”之前,都是比較難受。
哪怕是洛京王宮內部,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修建有取暖設備,但因為對柴火或者木炭的消耗量太大,其實自從周天子登基以來,真正啟用過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能省錢節約的地方,周懟王以來兩代天子,那是真的省。
周懟王當年甚至已經不能用節省來形容,那就是摳門,可周懟王還真就摳門出了不少好東西。
留給現任天子的家底,算得上相當豐厚。
除了重塑的不算太硬的天子“威嚴”之外,還有周北臨河的盟津渡口主權。
要知道,在周懟王之前,這地方是掌控在晉國手中的。
現在卻是在周國手中,光一個關稅,收益就相當的不錯。
除此之外,周懟王在伊洛之戎那里,設置有市場。
此后伊洛之戎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成了周國的野人,而且中的一些貴族,因為聯姻,導致傳統地盤,都成了周國的統治區。
加上“一視同仁”的騷操作,固然被大國鄙夷、蔑視,但是很多小國,卻是相當的感激周懟王。
因為爵位上升了,他們在告祭祖先的時候,體面是毋庸置疑的。
甚至有些國家滅亡之后,那些亡國之君的后人,在家中祭祀先祖,也不會覺得日子特別艱難,原因就在于,他們在周天子這里,還是能以侯爵的身份到處裝逼。
例如焦國、北虢國、茅國、虞國等黃河兩岸的國家,他們在滅亡之后,固然對晉國很不滿,但也沒有特別的不滿。
因為可以拖家帶口搬遷到洛京,成為國際大都市的一份子。
晉國可能瞧不上這些廢物,但是對周天子而言,那就不一樣了。
這些老牌貴族,老牌國君之后,不但有相當豐富的人口,還有相當豐富的知識分子,僅僅是家傳藏書,那就是相當驚人的數量。
天下列國之中,能夠跟周天子比藏書的,一個都沒有。
原因就在這里,“一視同仁”之后,很多國家的國君之后,就把藏書帶到了洛京。
同樣的,能夠把藏書帶到洛京,就能夠把財富帶到洛京。
即便已經被晉國洗劫過,但剩下的那點家當,也依然是相當豐富的。
一個亡國之君的后人,可能已經算不上富可敵國,但是三四五六七八個,全部加起來,那就是幾萬人口幾百精英,然后數以萬計的布匹,數以千計的車馬。
湊在一起,每家都抽一點青壯,維持一支聯合部隊,還是相當輕松的。
這也是為什么周懟王懟不動之后,整個周國,還是能夠維持不錯的“天下共主”體面。
至少周懟王和以往的天子不同,周懟王這一屆,周國算是虛胖。
賬面上的戰斗人員數量,可能比鄭國還要多一倍。
只是真正能利用的,可能十不存一。
但對外國,尤其是相鄰的鄭國而言,不可能去賭這“十不存一”,加上鄭國當時又以雇傭軍為主,本國主力部隊維持在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上,這就更讓鄭國不敢效仿祖先,抄起弓箭就往天子那邊射。
所以虛胖歸虛胖,周國的體量,是已經拉了上來。
靠的不是周天子治下如何的勤勞能干,純粹是“外資”利用率太高。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天子能利用外資,那周天子治下的小老百姓,搞一點創收,也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的事情。
在宮中吃著火鍋,很是愜意的周天子感慨萬千:“旬日弗主持朝政,竟是這般的愉悅。”
嘬了一口“琥珀酒”,哈了一口氣,周天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玻璃杯,這是漢子國外交大使柳巴送給他的,一共一套,有杯子有瓶兒,一大五小,顏色相對統一,都是偏紅褐色的玻璃料子。
盛裝了“琥珀酒”之后,倒是讓杯中液體,看上去更加的誘人。
“陛下,這幾日宮外那些鄉士,倒是散去不少。”
有個妃子抓了一把豆芽,在鍋中燙了燙,然后撈了起來,放在了周天子的跟前。
餐具用的是瓷器,也是全套的,還是柳巴送來的。
鍋碗瓢盆都有一些,甚至還有茶杯,帶蓋兒的那種。
滋…哈!
周天子又喝了一口酒,有點上頭,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實在是棒。
聽到妃子這么做,他便笑道:“不散去又是如何?寡人又豈能真去理會。如今尊吳侯勾陳為‘假父’,便有大好處,寡人豈能跟墻外愚夫一般見識。”
“陛下所言甚是。”
妃子們聽了老公所言,也是覺得道理正確。
她們在宮中生活,為什么會給娘家送情報?還不是因為宮中用度比較緊巴嗎?
真要是花銷隨意,還需要巴結娘家?
她們可是周天子的女人,放幾百年前,地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現如今卻是大不同相同了,她們能感覺到的,光漢子國交易來的高檔瓷器、玻璃器、漆器,就足夠她們老公拿來賞賜大臣。
加上之前聽說漢子國還會援助一個師的“王師”,并且會用《威王遺書》來訓練,這聽著就是非常的劃算。
只不過,這一切也不是免費的。
得掏錢。
妃子們顯然知道自家老公沒什么錢,好在漢子國那邊,對錢也不感興趣,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陛下,素聞漢子乃是天下第一的好色,非人間絕色,不納入房中。如今漢子心腹為使臣,陛下可有想好,往何處尋覓人間絕色?”
“這…”
不提這個還好,提了,就有點糾結。
說實在的,周天子覺得自家姊妹,其實都挺漂亮的。
就是有的年紀大了,早就嫁人。
還有的年紀太小,真要是往南邊送,他不怕丟人,怕得是李解翻臉。
因為目前看來,李解這條狗,對人間絕色的選擇,還是相對正常的。
為數不多適齡的,偏偏又不是特別適合,因為這個王姬,是要嫁給秦國“小勾陳”公子諸健的。
“陛下可是因‘周南王姬’而糾結?”
“正是如此啊。”
感慨一聲,周天子將手中的酒杯都放了下來,嘆了口氣,對左右妃子們說道,“若是將‘周南王姬’送到南方,只怕,就要得罪秦人。”
“得罪秦人又有何妨?陛下得罪他們,便是得罪。反倒是漢人這里,陛下要小心處置,那漢解畢竟是吳威王血脈,又有《威王遺書》在手,乃是天下第一的名將,這等人物惱怒,才是可怕。”
說著,幾個妃子都是嘰嘰喳喳聊了開來,更有人提醒老公:“陛下莫要忘記,漢解此人,素來‘言必行,行必果’,他說伐蔡,便真的打下蔡國;他說攻楚,如今楚國如何?”
“愛妃所言甚是,愛妃所言甚是啊…”
周天子連連感慨,心中暗道:公子諸健不過是號稱“小勾陳”,漢解乃是勾陳之后,還是更厲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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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