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蓮說》在齊國的酵作用,肯定是奏效了,只不過齊侯應當是在決定動戰爭的時候,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這個判斷,在李解見過齊國官商之后,更是堅定無比。
“東郭亮是個奇才啊。”
當初蔡國“執政”蔡美把他挖掘出來,簡直是神來之筆。
人老是老了點兒,可人老成精啊,有本事的人,果然什么時候都能光熱的。
前來淮中城的齊國行者、官商等等精英,居然都聽說過東郭亮,也聽說過《愛蓮說》,但就是沒人把東郭亮和《愛蓮說》串聯起來。
也就是說,這位東郭先生,不但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讓齊侯這個老家伙感覺頭腦泛綠光,還把自己摘了出去,半點禍害不沾。
“這蔡董得是廢物到什么程度,才能連這樣的賢才都不用?”
尤其是當初東郭亮展現出來的過目不忘之能,簡直是讓人嚇尿。
《愛蓮說》的文量,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已經算是長篇,能做到掃一遍就記住,很厲害。
李專員后宮里頭,也有過目不忘的,像姬豆子更是具備“一目七行”的能力,淮中城收集來的書卷,她都是隨便看看就能記住。
當然,這份驕傲很快就遭到了“毒打”,畢竟李專員的《鱷人日常行為規范》密密麻麻全是文字,書寫方式還是從左向右的橫向范式,讓姬豆子很不適應。
不過這也讓李解判斷出來,姬豆子的強閱讀能力和記憶力,并非是“圖片記憶法”,而是天生的聰明,也就是腦子好。
但是有一點李專員可以肯定,姬豆子腦子再好再聰明,她在衛國、許國還是哪兒,都不可能被重用。
相反在他李某人這里,只要愿意上班,他絕對給工資,福利待遇都不會缺。
優秀人才不用,怎么一統天下、大被同眠、醉生夢死?!
他還是做工頭那會兒,同行們沒日沒夜地給手下精英打氣、鼓勁,那是為什么?!是因為重視人才嗎?不,是為了明年可以把寶馬換成邁巴赫…
“這蔡董…真是個廢物啊。”
李專員又一次隔空侮辱著在姑蘇守靈的蔡國國君,蔡董的素質,比他當工頭那會兒還不如。
不過侮辱歸侮辱,蔡董的妹妹蔡芙,還是要好好玩玩的。
蔡國白蓮花傻是傻了點,但有了她,齊侯那個老東西,就只能陷于被動。
為了在吳國的地盤上賺取豐厚的利潤,齊國的五都“巨頭”,都在阻擾齊侯動懲罰戰爭。
不論是在逼陽城地區,還是在淮中城周圍,齊國的官商,都能有不菲的回報。
即便是一個小吏,只是做人才中介這個業務,兩頭通吃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以逼陽城為例,因為“義膽營”遺留下來的建設制度,對勞力的利用率大大提高,這就讓土建工程中對勞力的利用,從原本單純的征,變成征和雇傭并存。
后者對郠國、莒國這樣的國家來說,很有吸引力。
只是這些小國,原本也就只能就近原則,前往齊國或者魯國大國,給地方豪族做奴客,賣斷人身權十年二十年的,混口飯吃,也能攢一點錢糧。
現在卻多了一種選擇,齊國“女閭”這個運營系統,除了“娛樂會所”“洗浴中心”“全套按摩”等等平臺之外,還有相當成熟的人力市場渠道。
齊國是為數不多在列國都有門路的國家,畢竟,齊國最早稱霸,底蘊不容小覷。
說的直白點,老秦人把淮中城的兵器走私回家,一般都不是扮作秦國商人,而是扮作齊國商人。
所以老秦人在山東的馬甲,往往都是齊國商人的物業,各地“市儈”接觸老秦人不多,但齊人絕對熟面孔。
最早稱霸的優勢,在這年頭,依然是相當的明顯。
人才儲備甚至是人才培養上,都不是后國家能夠輕松趕上的。
而齊國人出國做兼職,也反過來算是一種“委培”,利用國外的資金,培養本國的人才。
諸多齊人在外為客,最后的選擇,還是回國出仕。
因為三代齊侯都在擴張,每增加一塊土地,就需要設置城邑,修建道路,剿撫戎狄,所有的事情綜合起來,會創造大量官爵位子。
這些官爵又不需要齊侯從內部割肉,本就是擴張紅利,于是和大量“在野”人才一拍即合,可以說是相輔相成。
最近的小一百年中,齊國只有一次這樣的進程被打斷,就是吳國的那只老妖怪親自北上,直接把魯國的臉面踩在腳底。
想趁機介入魯國地盤的齊國,小算盤打得挺好,但政治意圖在軍事失敗面前,就成了玩笑。
齊侯在吳威王面前的受挫,不僅僅讓齊國的西進政策全面停滯,還差點動搖了齊國在黃河入海口地區的霸主地位。
真正讓齊侯擺脫這種政治風險的原因,讓齊侯自己提起來,只怕會更尷尬。
因為黃河入海口地區再次恢復穩定,是因為吳威王這只千古大妖,居然連晉國都給干了。
“萬眾一心”這個技能動之后,不敢說震怖中原,但宋魯衛齊等濟泗國家,都是被嚇到了。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鬧騰?
都是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吳威王自己回家,然后老老實實地過日子。
誰折騰誰是狗!
被吳威王擊敗,又靠著吳威王穩定亂局,幾十年以“明君”聞名的齊侯,心中煩悶苦澀,可以想象。
只是能成齊國之君者,也絕非等閑之輩,再遭受這樣的跌宕起伏之后,現在還活著的,是齊侯,至于吳威王,已經跑去黃泉報到了。
此時齊國內部想要翻本,一次性搞定濟泗霸權,也的的確確齊國君臣憋了一口氣,幾十年的不平氣。
然而,時代變了。
不是齊國人不想動戰爭搶它一個爽,而是風險并沒有降低,再者,齊國的新生代成長起來之后,跟齊侯那一代人,有著極大的隔閡。
說斷層也不為過,齊侯想要“霸權”,但對新生代的小年輕來說,“霸權”能當飯吃?小爺我在逼陽城開個“洗浴中心”月入破萬,你齊侯的“霸權”,能讓小爺我月入破萬嗎?
中低層貴族對于齊侯的抵制,從來不是暗地里下手,就是直接公開抨擊,完全不怕齊侯把事情鬧大。
因為這其中涉及到了齊國的統治結構,新生代的小年輕們,他們的父輩當年,就是借助齊國的高展,然后吃到“登堂入室”的紅利。
出仕齊國,身負官爵,就算只是一個鄉士,那也是小土豪之家,在地方上,有著相當不錯的影響力,拉個千兒八百農奴兵出來,難度并不大。
同姓同宗湊一湊,混二十萬聯軍可能有點過分,但兩三萬總還是有的。
兩三萬農奴兵,也足夠讓齊侯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說到底,齊侯的年紀太大,當年跟著他混的老臣子都嗝屁的差不多了,現在朝堂上跟齊侯問對的,大半都是老臣子的子孫,也就是說差著輩分。
沒有“同甘共苦”過,連共同創業這個經歷都不存在,又如何感召共鳴呢?
當年的老臣子們,“主辱臣死”的感情尚在,自家主君受到的屈辱,那種憋屈,絕對是感同身受。
而新生代們,根本就沒經歷過被勾陳老妖怪支配的恐懼,他們又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叫囂報復的糟老頭子獻上心臟呢。
不但沒有獻上心臟,沒有把齊侯的心臟獻出來,就已經算是相當的有良心。
要知道,李解接見齊國官商之后,不過是答應了幾樣商品的淄水專賣權,這些齊國官商,就差把臨淄新都的底細全部透露一空。
現如今李解初步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齊侯迫于地方鄉大夫鄉士階層的反對,把懲罰戰爭的目標,從李解轉移到了北方。
這讓李專員覺得,齊侯的這個操作,真雞兒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