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公子甲這個廢物,李專員突然覺得,這燕國的幺蛾子,只怕比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還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啊。”
感慨了一聲,李解便道,“看來,姬甲這個狗東西,瞞著老子不少事情啊。”
“姬甲?”
“燕國公子甲,現在在淮中城給我做事。”
聽李解這么隨口一說,嬴瑩當時就濕了,自家夫君,果然好威猛。一國公子,“含姬量”還這么高,居然只配在自己夫君手下做打工仔。
這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公子甲…”
嬴瑩想了想,道,“妾對公子甲知之甚少,倒是公子田、公子申,知道一些。”
“姬甲那廢物,說是被他小老弟燕申趕出來的,這個公子申,是最小的那個,難道就有這么厲害?”
“公子申自幼聰慧,早已同北海氏定下姻親之好,娶北海氏女子,大約就是這幾年。”
“嗯?!”
幾個情報串聯起來,李專員眉頭微皺,尋思著這其中的聯系,有點緊密啊。
“公子甲,公子申,北海虎蛟,衛國,晉國,燕國…”
看似一團亂麻,其中的脈絡還是有的。
李專員站起身來,找了一張桌子,立刻鋪好了一張紙,然后手持炭筆在那里構建圖形。
幾個人物關系串聯起來之后,又把時間線加了進去。
“這尼瑪滿滿的都是算計,都是套路啊。”
嘆了口氣,果然時代的舞臺,還是適合老陰逼廝混嗎?
像他這樣多真誠少套路的奇男子,果然是越來越少,越來越罕見。
“夫君所言何意?”
“之前小玉說凡伯是被劫殺?”
“正是,為戎人劫殺,因此凡伯家國衰敗。‘戎人亂凡’,也算是有名的事件,夫君怎么也會不知?”
“我吳國野人,怎么可能知道中原發生了什么?!”
李專員理直氣壯懶得解釋,然后點了點“凡伯”,“這個倒霉蛋,應該是被算計死的。是有人故意放縱外部勢力干死了他,亂凡國者,怎么可能是戎人?這其中,一定有衛國、晉國的身影。”
以前還是做工頭那會兒,李專員也是見過好些個大公司為了瓜分某個市場,就放任野豬一樣的外來資本進場,一通兇猛操作之后,市場中的大小雜魚都死了個干凈。
隨后,本土大公司再憑借行政、市場、消費習慣的把控,反殺或者趕走“野豬”,曾經一片雜草的市場,自然就順順當當干干凈凈。
還不沾半點因果,簡直是爽到不行。
凡國的狀況,大概率就是類似。
就戎人那點實力,不是李解小瞧,他五百鱷人就能打爆所謂的赤狄、白狄,這群廢物只有打順風仗的命,稍微有些挫折,就是全面崩潰。
原本李專員也曾想著,這個北戎是不是挺牛逼的,結果接觸得越久,見識到的“含姬量”大國越多,李專員也就越清楚,這年頭的戎狄,根本就是工具人。
需要的時候,讓他們上場,不需要的時候,那就是趕緊滾。
晉國可能擺不平區區赤狄、白狄嗎?
別說晉國,連邢國都有“邢國搏戎”的高光時刻,邢國算個啥?衛國這種體量,都能把“獫狁”按在地上摩擦,直接逼迫附近的部落不得不向北遷徙,就足以證明,所謂“戎人”的威脅,可能在某個時刻是有的。
但晉國發家之后,就不存在這種可能。
“戎人”劫殺凡伯?
姑且當這件事情,就是巧合,是凡伯太倒霉,可為什么還會有“戎人亂凡”這件事情?
晉國和衛國在河北是吃素的,能讓戎狄一路浪到家門口,然后把一個國家給弄成廢墟?
本著誰得利誰就是幕后黑手的大原則,李專員現在就看到凡國的土地、人口都被晉國、衛國瓜分,至于“戎人”,現在還在山區吃屁呢。
“‘戎人亂凡’,乃是衛、晉算計?”
嬴瑩很震驚,她只是知道這些故事、消息,但從未去深思過其中的內在聯系。
現在聽夫君這么一說,她頓時覺得姓姬的心,都好臟啊。
但轉念一想,她們姓嬴的,貌似也沒什么好說的,頓時又心情平復下來。
“甭管是不是算計,但姬騰借勢崛起,是不爭的事實。之后低調行事,能在燕國這個鬼地方開枝散葉發家致富,還有‘北海君’這個頭銜,怎么看都是燕國棟梁,諸夏榜樣…”
說到這里,嬴瑩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天氣本來就冷,現在更是顯得渾身冰涼,唯有靠近李解,才能有安全感,才覺得溫暖。
摟著嬴瑩,輕輕地拍著她的胳膊,李解這才安慰道:“這種臟活兒,我是干不來嘍。不過沒關系,這年頭,法律管不著老子啊。管你什么算計,老子統統干死!”
言罷,李專員雙目圓睜:“過幾天就回淮中,有些事情,要找公子甲這個王八蛋好好地聊聊,這小子不老實啊,很多事情都沒說。”
雖說情有可原,孤身在外,總歸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但李某人不接受。
吃他李某人的飯,你一個燕國打工仔,居然不事無巨細都竹筒倒豆子一樣吐露出來,這是要干啥?
“燕國公子申,說不定就是這個北海虎蛟扶持起來的。自幼聰敏…聽上去就很有反殺大哥們的理由了。”
這只是推論,李解也沒有當真,但有一點,這些王八蛋搞死了公子巳,跟他是有牽扯,有糾纏的。
吳水那幫宮中宿衛,現在已經到了燕國吧?
“唉…他媽的,希望吳水這幫笨蛋不要死得太快吧,命好的話,說不定能等到老子給他們墳頭除個草什么的。”
聽李專員又在感慨,嬴瑩越發地覺得,那些心實在是臟到不行的諸侯之后,當真是還不如身邊這個吳威王的“野種”呢。
至少此人行事簡單粗暴容易理解,對待感情也很專一啊。
李解先是讓騎傳、舟傳先行返回淮中一趟,他也不怕打草驚蛇,直接讓人去問公子甲內情細節。
他相信,只要公子甲不是太廢物,幾十年前的事件內情,總歸是能知道一點的。
文檔就算沒有留存,口口聲傳總歸是有的吧。
燕侯又不是沒野心的廢物,燕國窮是窮了點,在遼東那些個狗蠻子部落面前,也是自稱“夏王”“中國”的。
至于說公子甲會不會嚇得跑路,李專員相信姬甲這個從燕國逃出來的廢物,基本的智商還是有的。
淮水兩岸,他姬甲能跑到哪里去?
跑出去就是個死。
還不如老老實實給李專員賣命,當然賣命有點過了,老老實實打卡上班領工資,每個月五險一金又沒有短缺,就是說一點曾經發生過的故事而已,能怎樣?
正如李解猜測的那樣,當公子甲四天后收到騎傳送來的密信之后,嚇得魂不附體,要不是公孫先生把掉地上的密信撿起來看了一遍,表示李解不會殺人之后,公子甲是打算先自我捆綁一下,然后去上將軍府請罪來著的。
“公子,以上將軍所言,只怕吳國公子巳遇刺一事,當真跟我燕國有關!”
公孫先生也是震驚,萬萬沒想到弄死吳國“太子”這件事情,他老家燕國,居然牽扯得有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