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鄭國內部想要搞死李解的人并不少,當初在櫟邑之北,鄭國也是死了人的,敗軍回國之后,要說沒有怨念沒有仇恨,可能嗎?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國君被擄走,就是他們最大的無能。
想要國君鄭爽回國,靠軍事手段是不行的,而沒有軍事手段,更是不行。
現在的麻煩就在這里,一是國際政治舞臺上,鄭國根本沒有發言權,要是有個宋國“勁草”戴舉那樣的大忠臣,那么列國為了“政治正確”,可能還會幫忙說話,可惜鄭國你不中用啊。
鄭城子這個鳥人,擺明了就是濫權發達,迎回國君?
別鬧好么。
二是鄭國經歷了“客兵之亂”“平輿事變”之后,軍隊主體雖然沒有受到重創,但是令出多頭是肯定的。
原先是國君鄭爽為總司令,現在大家都是“絕世兵王”,誰服誰啊。
哪怕是鄭城子自己,現在在新鄭,也不過是妥協之后的“盟主”,能暫時坐住這個位子,還是因為鄭城子“公帑私用”,瘋狂地發錢財發官位,這才穩住了自己的基本盤。然后通過自己的基本盤來影響新鄭的國都地區,最后再穩住國政。
此刻,鄭城子也很清楚,他需要一個東西,來讓鄭國內部的山頭們,愿意心甘情愿地支持他。
純粹靠暴力手段,他不夠格。
暴力之外,現在有了點思路。
李解,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主公,鄭城子派人前來求見。”
“就說沒空。”
“是。”
連“偶感風寒”這種理由也不用,李解就沒打算現在直接見鄭城子。
跟當初在逼陽國的情況類似,當時逼陽子妘豹是“女神”,現在,他李某人是“女神”,而鄭城子,就是鄭國本土舔狗。
遛狗術萬變不離其宗,若即若離,給點希望,最終讓舔狗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李專員隨行團隊中,除了五百鱷人之外,還有大量的丘北女兵,“柳營”這個編制是正式的,美嬙這次過來,并非就是在一旁扮一個美美噠的女孩子。
她的工作任務,并不輕松,除了要收攏清點奴隸之外,調動“柳營”來管理大量奴婢的衛生狀況,讓鱷人來做,可能會出事情。
鋼鐵鱷人會搞出人命,非鋼鐵鱷人,會搞出人命。
總之,對李專員來說,這是個虧本買賣。
想當初在逼陽國,沙哈這個智障,居然當街把搭訕的逼陽國美少女打暈綁走,簡直是無情啊。
“話說回來,為什么秦國公主叫這個名兒?”
李專員以為她會叫“弄玉”啥的,結果叫“夜月”。
“聽聞此名,乃是因秦君鑄得寶劍‘夜月’之時,公主降生,故賜此名。”
“這要不是寶劍而是神劍,豈不是叫夜月神劍?”
“嗯?”
“再改改,叫夜神月劍,那就更帶感了。你看我長得像‘L’嗎?”
歪著頭一臉疑惑的美嬙看著老公,她知道的,自己老公時不時就會神神叨叨的。
“唉…老子的顏值根本根本就是亂點的。”
感慨一聲,李專員萬幸這個時代靠一膀子力氣,也能混口飯吃。
“不管是夜月神還是夜神月,總之,秦國公主,必須吹簫!”
李解摟著美嬙,輕聲道,“要是這個公主性子烈,嬙就幫幫忙,你最擅長馴女,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可好?”
“良人為何不親自動手?”
“萬一我把人給打死了呢?”
夫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美旦,剩下的,都是次夫人的命。
嬙也不是沒想過,要是當初撿到李解的人,是她,會不會此時的命運,就是和美旦調換一下呢?
那簡直是一定的。
自己老公,就是這么一個無聊和無趣的人。
長葛營地外,市場的熱鬧超出了任何一個冬季,甚至比夏秋時節還要激烈得多。
夏秋時節的人口販子們雖然忙碌,但賺得利潤并不算太高,也就是農忙需要增加勞力,這才有了一點利潤,主要還是賺辛苦錢。
養活一個奴隸的成本,并不低,也幸虧這個時代到處都有仗打。只要有戰爭,就不怕沒有奴隸。(、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但又因為戰爭,并非所有地區的農事活動還會安穩,遇到個別地區的農事活動暫停,甚至農田退化,那么養活奴隸的成本就會直線上升。
典型就是第二次逼陽戰爭,宋國可以說是血虧。
在宋國支持后勤的商隊,也沒有賺到什么,至于那些戰爭野狗,和隨軍商賈,更是因為復雜的戰場環境,導致大量血本無歸…
破產者,比比皆是。
像鄭國這種打輸了還有生意做,還能做大的,十分罕見。
“昨日來了八條吳舟,一舟五十女。”
“作價幾何?”
“不知,不過這數日衛、晉豪商都是蟄伏,不敢再行出價。”
“此時還出價?不是應當搜羅奴客,交賣給淮中城?”
市場很熱鬧,為了方便李解交易買人,長葛大夫還專門開辟了一塊平地出來,捎帶了有七八間大房子,能臨時住個六七百人。
只是誰曾想吳人在這里直接改了幾套上下鋪出來,一口氣塞得滿滿當當,鬼知道有千幾百號人縮在那么一丟丟大的地方。
除開這些,本地鄭國人也做起了小生意,尤其是發現鱷人的消費水平,居然比一般士人還要高的時候,市場“看不見的手”,就開始到處摸來摸去。
這他娘的誰頂得住啊。
原本還叫囂著跟吳國李解勢不兩立的齊國老鄉,立刻又組織了專業的服務團隊,為本地區突然增加的顧客,提供最優質的的寶劍服務。
“這淮中城,不是說糧食短缺么?如何又敢購入這般多的奴隸?”
“聽聞陳侯、隨侯借糧,巢、舒諸國,亦是籌措了糧秣,運往淮中城。”
“李子豪闊啊。”
“待入春之時,便前往淮中城。”
“如今舟船便利,又有新鄭‘江陰會館’,明年往來淮中城,略有特產,便能得利啊。”
此時最熱鬧的雖然是人口市場,但因為人口交易的熱鬧,自然而然地帶動了其它的商品交易。
尤其是陶器、瓷器、漆器、編織品、竹篾手工品、木器等等,都是鄭國城市居民能夠消費得起的。
至于一些石器農具,老規矩,跟“棘澤”“洧淵”的野人進行以物易物,李解起家的時候,賺取最大的利差,就是通過石器的以物易物。
野人、夷人并非沒有金屬加工能力,但因為連續不斷的打擊,很多工藝都是失傳,大量工匠都是流落到了列國之中。
剩下的那些野人、夷人,則是抱團取暖,形成很小的聚落,自然無法支撐供養金屬冶煉以及金屬加工。
退化到石器加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加上即便有若干個大部落能夠加工青銅器,日常消耗也不可能下放到農具上,最多就是日常用具或者祭器、冥器。
而此時的石器加工,最先進的肯定是列強,列強之外,李解自稱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大量的石器農具和狩獵工具,才是中小型野人、夷人聚落的急需品。
沒有工具,開荒難度之大不可想象,有了一把石斧,那么一片小樹林就能清空,撒一點豆子,記得除草的話,一畝地總能收獲七八十斤。
多少總有,也就能續命養活自己和族人。
只是這些聚落,往往沒有議價能力,他們也制作不出精良的石器,列強也不可能沒事干跑野外做什么狗屁零散交易。
于是反而把江陰邑凸顯出來,成為絕對的野外賣方市場。
或許在姑蘇,一把石斧只能換兩只雞或者幾條大黃鱔,但在“鳥夷”的地盤上,江陰邑說換一只羊,它一根毛都不能少。
同樣的狀況,自然出現在了“棘澤”和“洧淵”,然而本地的野人非但沒有覺得吳人的貨物昂貴,反而還覺得厚道有良心。
沒辦法,通常情況下,城里人也不會賣東西給他們,一般的行腳商,也不具備運輸份量很重的石器。
像淮中城突然組團刷潁水,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口口聲傳之下,幾乎“棘澤”“洧淵”兩地的聚落、村邑,都帶著青壯前往長葛市場,進行“以物易物”的貿易。
鄭國人自己都沒想到,家鄉的土鱉們,居然消費能力這么強。
隱藏在鄉野的鄭國野人財富,還真是比吳國野人強得多。
最牛逼就是鄭國的這些野人,居然用“白花花”的大米來交易,不是稻谷,不是麥子,也不是小黃米,而是脫粒去殼的大米。
要知道,鄭國主要種植的主糧,還是糜子,然而“棘澤”“洧淵”的本地野人,居然掏出了大米來交易,簡直把新鄭、長葛的老鄉們都嚇個半死。
“鄭國,確實富庶啊。”
看著“洧淵”的一個聚落首領,居然直接用大米換了一條船,然后用石器把船裝滿,李專員都有點發懵。
他當初要是穿越的時候,穿在了鄭國,那不得爽死啊。
“良人真是英明,淮中城庫存的石器,居然換來這么多糧食。”
“都是好米啊,這‘洧淵’野人,居然舍得把稻谷舂得這么精白,中原鄉下人的生活,原來這么精致的嗎?跟他們一比,陰鄉果然是窮鄉僻壤臭土鱉啊。”
感慨之余,李專員突然來了精神,“野人尚且如此,國人豈不是更富?我看這新鄭啊,還是得去看看,來都來了,在長葛貓著干什么呢?正好去看看新鄭的風物,是不是跟姑蘇不一樣。”
說起來,李專員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去過的大國國都,目前只有姑蘇和新蔡,這一次要是去了新鄭,才三個而已。
“想當初,老子可是立下大宏愿,要周游列國圖書館的,就是不知道鄭國的圖書館,開不開放。”
列國的圖書館,都是記錄自己的那點破事兒,一般不對外開放。
不過現在,李專員感覺自己可以去泡一下鄭國的國家圖書館,陶冶陶冶情操。
畢竟,現在也是背負著“愛蓮說”的男人。
現在往來長葛的列國商人,哪個不拿這個事情擠兌齊國人?
齊國人雖然恨得牙癢癢,但為了四方顧客的身體健康,還是忍了,并且繼續投入到偉大的大保健事業建設中去。
“良人又不識字。”
“這你就不懂了吧,雖然我不識字,但是秦國公主肯定識字嘛。在圖書館約會,再來一杯奶茶,還不是美滋滋?”
說著,李專員又比劃了三尺長,“午后再來這么長的陽光,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