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廠是最忙的,姑蘇和江陰邑的木匠到了之后,李解直接拿出了重金,將整個木工廠擴大為占地五十畝的超大作業區。
除了木料加工之外,還有竹制品的制作,尤其是籮筐、手柄等等最常用的器物,都要用到竹子。
整個淮水南岸,最多的就是捆扎在竹排上,然后被拖拽到淮中城碼頭的毛竹。
除了毛竹,各類型的竹子需求量也極大,甚至連箬竹,李解也沒有放過,大別山的荊蠻為了交易石器工具,硬著頭皮,主動前往蓼城交易。
箬竹可以用來制作圍欄、籬笆,家禽家畜不敢散養,李解怕出事。只能人為地形成很多個小型圈欄,互相隔離。
按照李解的估算,到明年春耕之前,汝水和潁水之間的一應工程,糧食開支,純主糧應該就要三十萬石。
這還沒有把雜糧折算進去,至于水產、海產等等,更是忽略不計。
“逼陽國入冬之前,應該能提供一部分糧食。淮水現在也太平,總算消停了不少。”
要是淮水繼續強降雨,那又只能對外輸出戰爭,不打不行,要么干死群舒、巢國等淮南菜雞,要么北上跟陳國干一架。
借口隨便找,“正義”的借口,想要琢磨,還是有的。
萬幸淮水終于不再發浪,而楚國也在舔舐傷口,寧肯掠奪百濮和附近的巴國,也不愿意在東進挑釁。
和平,終究還是打出來的。
“蔡國應該還能榨一點糧食出來,但總得留口糧和種子。”
其實蔡國“攝政”已經全力以赴,不過蔡國的潛力就這么大,幾經折騰,必須休養生息,否則再怎么菜,國人野人都要起來鬧事。
李解在江陰邑的那種“嚴刑峻法”,根本不適合傳統蔡人,只有前路斷絕,又或者本身就是最底層的渣滓,才會豁出去,跟李解走。
只為一口吃的!
“君子不是從隨國、陳國都借到糧食了嗎?”
依偎在李專員懷中,蔡國白蓮花懵懵懂懂地問道。
“坐吃山空,幾十萬張嘴,又不是只有我的人。”
拍了拍蔡芙,蔡國小公舉很自覺地從李解身上下來,側躺在一旁枕頭上,滿頭烏絲散了一片,氤氳的晨光之下,煞是好看。
看著越來越知趣的蔡國球童,李專員很是滿意,這個帶著點懵懂俏皮的小姑娘,其實挺有情趣的。
隔著絲被拍了拍挺翹流線的圓弧,隨著一聲旖旎嬌呼,李解哈哈一笑,起身換衣洗漱。
淮中城,是他選擇重點經營的地方,毗鄰淮水,靠近汝水、潁水、濮水,順流直下,就能抵達淮縣。
從淮中城的視角來看,逼陽國和江北地區,就是兩條胳膊,隨時能收回胳膊的力量,對外出拳。
淮中城既是腹心之地,也是進攻前線。
李解出道以來,承包過的最大工程,就是眼前這一個。
秋收在即,這是幾百年來,列國第一次沒什么大的戰爭發生在秋收。
霸主級大國都有自己的麻煩,小國們則是抱團取暖、抱大腿取暖。
地區小強們,則是琢磨著富國強兵,以求續命茍活。
“算算時間,老子的招生公告,應該傳達到列國了啊。老頭子不是說已經在洛京都宣傳過了嗎?沒道理啊,難道老子的戰績還不夠輝煌,不夠有說服力?不存在啊。”
李專員有點懷疑人生的,最近開始往淮水靠攏的列國求學精英,居然是以淮水流域和揚子江流域的土鱉為主。
從北方來的,貌似就只有陳國人。
只是李專員哪里知道,中原列國,除了陳、蔡,其余的都在逼陽國、上蔡、洛京集結,然后跟蔡國“攝政”蔡美的人打聽…學費。
作為《李子兵法》速成班的地區總代理,蔡國“攝政”作為一個老江湖,肯定是不能放著利潤不管的。
他堅決支持老板的辦學方針,那就是:給錢越多學得越多。
給錢少,說明求學之心不堅決,那就只能是預科班,是個外門弟子;給錢多,那說明求學之心很足,是個可造之材,必須是內門弟子,當然錢還不夠多,所以是慢班;給錢多多多多多多,這就不一樣了,求學之心,天地可鑒吶,這樣的學生,不給真傳,那還是人嗎?!
至于內門弟子要不要再分個精英弟子、核心弟子,全看招生數量。
甚至外門弟子,也可以進一步培養嘛,可能一時求學之心被蒙蔽,但不要緊,蔡國“攝政”都說好的助學貸款,能坑人?!
落魄士子攢點血汗錢,容易嗎?!
不過列國精英也不傻,尋思著小爺我掏了錢,你他娘的老李要是拉出來的只是一盤意大利面,你這是拿小爺我當小豬喬治呢。
然后蔡國“攝政”老爺子就呵呵一笑,讓人在洛京的“天下棋盤”前,掛了一句話。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別說那些剛打了雞血的小年輕,就是在周天子家吃閑飯的老夫子們,這時候都來了精神。
這他娘的…很有水平啊!
“無力,這便是江陰子所受兵法之總綱?”
原平輿司寇蔡夕,此刻已經到了洛京,一身“赤霞”簡直不要太拉風。
加上到了洛京之后,蔡夕就自備茶具、茶葉,著實震得一幫老江湖不要不要的。
逼格滿滿,自然沒人敢裝逼。
“正是。”
蔡夕面色如常,然后伸手含笑,“諸君,請。”
在“天下棋盤”邀請一幫老頭子們喝茶,沒點好貨色,那也是不行的。
好在蔡夕很自信,上將軍隨手就掏了幾十斤茶葉出來,雖然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
老夫子們還算鎮定,但那些原本猶猶豫豫要不要南下的各家子弟們,卻是下定決心,要讓家族資助他們,前往淮水。
好在淮水之濱也不算太遠,聽說李解這個吳國蠻子,還在治理淮水,生活環境,應該是大大地改善了。
“無力。”
有個老大夫目光泛著疑惑,“有一事,老夫不明。”
“大夫請講,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嘗聞江陰子之兵法,乃受之于吳威王,不知…是真是假?”
“傳言未必是真。”
蔡夕面帶微笑,看著一眾好奇的老夫子,如是說道。
聽到他這么說,問話的老大夫頓時一臉的失望。
但是蔡夕接著又道:“當世尚有傳言,李子乃吳威王之后,如此戲言,豈能當真?”
“嗯?!”
老夫子頓時雙眼圓瞪:“江陰子竟然真是吳威王血脈!”
然而蔡夕卻是笑而不語,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不過洛京“天下棋盤”前的人,都是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