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清、潁汭兩地的堤壩修筑,基本靠傳統工藝就能解決,小高爐的出現,也只是提供一定量的鑄鐵工具,更輕松方便地達成工程目的。
要說有什么質的飛躍,其實并沒有。
純粹還是很原始地堆砌勞動工時,操作難度非常低。
不過對于負傷退役的鱷人、勇夫以及義士們來說,這是個轉型歷練的好去處,管理能力如果不是天才的話,全靠練。
鍛煉的機會多,自然而然,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管理模式。
并且在一定的范圍內,行之有效。
忙起來的時候,李解連續視察二十多個工地,總體而言亂中有序,戰勝楚國帶來的威望,的的確確可以壓住淮夷、荊蠻以及各種小國野人不敢放肆。
連暴躁的私斗習氣,也因為嚴苛的“上將軍令”,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
“淮上義從”只憑李解的名頭,就能輕松地一個小隊鎮壓兩三百人的沖突。
甚至在群體情緒激動不已的境況下,將領頭者當場格殺,鬧事的群體,也不敢出來反抗。
李解是個信人。
只要承諾的事情,淮水兩岸不管不是哪國人,都是信他的。
說違反規定要抽鞭子,那就是抽鞭子。
說當眾絞死,就是絞死,不會是腰斬,不會是五馬分尸…
濮水,入淮口以西。
李解拿起望遠鏡,在一處土丘上看了看沼澤地的走勢之后,連連點頭:“不錯,東南方向要是開一條溝,的確可以排水清淤,你們進步不小。”
“都是主公栽培!”
姜武、陳奎立刻齊齊說道。
“臨近的淤泥,直接用來肥田,可以趕在冬天之前,種一批草頭。”
“是!”
草頭就是南苜蓿,由淮縣縣師從秦國老家帶到吳國播種,原本是打算喂羊的,結果老妖怪在世的時候,發現這玩意兒脫水之后很耐儲存,就當做了軍糧的重要補充。
實際上這玩意兒可以當做綠肥,而且產量相當高,李解在江北的養馬場,主要就是靠這個先續著命。
之所以說是續著命,那是因為南苜蓿和苜蓿,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主公,‘羊草’種子不夠,大概只能種三四千畝。”
姜武稱呼“草頭”為“羊草”,也是因為之前在逼陽國的時候,也有草頭供應,吳人拿來喂羊,所以齊國人就把這種東西稱作“羊草”。
“先種著,今年多留種。”
“是!”
草頭跟韭菜一樣,成長期的過程中,可以不停地割,割到它實在是老得不行,開了黃花衰敗下去,才算完事兒。
而且生命力極其頑強,江陰邑在水溝之中多種水芹、莼菜,而草頭,不用管理就能在溝渠兩側野蠻生長。
野生的草頭和人工種植的草頭,產量差距還不大,只有口感上有區別,人力伺候的,更鮮嫩一些,但如果都用來脫水貯藏,那又是完全沒區別。
又因脫水之后呈土黃色,姑蘇王畿地區的土鱉們,也將它稱作“金花菜”。
從李專員的角度來看,苜蓿沒有,南苜蓿拿來湊數,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秦國在西域掃蕩,帶回來的優質農作物并不多,有些還沒有流傳到東方來,只是在咸陽以西自己種植。
比如說蠶豆,秦人以前的軍糧是芋頭,現在就多了蠶豆,老秦人稱之為“胡豆”,炒制也好,鹽煮也罷,都非常抗餓,而且因為個頭相較黃豆、黑豆要大,用麻袋裝了,損耗也小得多。
“吳秦之好”的大背景下,秦國人也是相當的有誠意,帶了不少“胡豆”當做嫁妝,可惜還沒有在吳國生根發芽,還在半道上呢。
現在還能不能在吳國長起來…李專員尋思著夠嗆。
望門寡這個事情,怎么看都不靠譜。
“準備開工!”
“是!”
姜武、陳奎帶著新編義士三大隊、四大隊,前去看管民夫、奴工。
而李解,則是命令鱷人打眼,然后準備爆破。
在長達五里的板結土地上,分了二十多個工段,每個工段都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爆破組。
黑火藥管夠,炸就完事兒了。
炸城墻是炸不動,給大地開開眼,還是沒問題的。
隨著哨聲響起,旗幟揮動,萬人矚目之下,伴隨著一陣激烈的放屁聲。
鱉鱉鱉鱉鱉鱉…
由遠及近,終于變成了轟隆轟隆的轟鳴聲,驚天動地其實完全談不上。
但還是把千幾百號新編義士給鎮住了,不是沒見過“龍神之力”的發揮,但這種規模的,沒見過。
至于那些民夫、奴工,原本就對力量一無所知,現在更是把無知貫徹到底。
泥沙飛揚,煙塵滾滾。
那場面,那架勢,猶如老妖怪復活歸來,李專員尋思著這特效,拍個《吳威王歸來》,應該能大賣。
“好了,土已經松了,開挖吧。”
“是、是…”
煙塵散去,空氣中還彌漫著好聞的火藥燃燒味。
板結的土地經過一通暴力松土,現在已經相當的柔軟,可惜并沒有出水。
“‘龍神之力’就是好用啊。”
李專員相當的欣慰,黑火藥用來打仗,還是太浪費,用在工程領域,才是王道啊。
原本要動用幾萬人才能干的活兒,說不定還得廢掉幾千上萬斤鑄鐵農具、工具,現在不就是一通狂轟亂炸的事兒?
省時省力效率高,龍神大法果然好!
原本督促民夫、奴工,得靠吳鉤長矛大砍刀,現在一通“驚天動地”的特效展示,這幫前來濮水以西的民夫、奴工,居然前所未有的聽話。
那些個在大別山老家也是以兇狠霸蠻出名的刺頭兒,現在比甲魚還慫,還是不咬人的甲魚。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啊。”
李專員很欣慰,和平發展,果然是時代主流啊。
本以為那些個民夫、奴工,見到這特效之后會嚇得跑路,萬萬沒想到都是嚇得一動都不敢動,現在監工義士們以李解的名義,讓他們去上工干活,都不用催促的,聽話的很。
哪怕雙方語言交流不便,但就像是讀書時候的頓悟一樣,語言不通也不方便領會精神。
可見人與人之間,只要有一點點耐心,都是可以溝通,可以交流的。
“將此地沼澤排水清淤之后,爭取明年能種一季稻米,濮水西的煉鐵廠,就靠這些新田來供應。”
“是!請主公放心!”
李解擺擺手,轉身離開。
種田大業才哪兒到哪兒呢,這么一丟丟地方放心了,還有那么大一塊地盤,手中沒人,怎么放心?
李專員秀了一把“龍神之力”之后,現在琢磨的,這騙人騙錢的培訓中心,是掛藍翔的牌子呢,還是掛新東方的?